第13章 心裡的那片海

暮色四合，轉眼迎來無比安靜的夜，月亮皎潔，距離依然遙不可及。

陳述洗漱完，躺在寢室的床上，望著天花板，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事，沒有什麼睡意。

和女孩並肩在晚霞下，和女孩共進晚餐，還有後來回宿舍，被舍友起鬨，這些畫面純潔柔軟，好像蘭花盛開在心底，堵住了他所有思緒。

夜深了，這個時間段，周圍很安靜，唯篩出窗外風吹樹葉的哀怨，但正因為白天所有噪音都消失了，才可以聽到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

寂靜獨處時候，陳述就聽到的自己的心聲，那就是他並不想以朋友的名義待在女孩身邊。

有些美好，只有體會之後，才知道對自己多寶貴，多重要。

一想到那個天使一樣的女孩，有一天躺在別人懷裡，對別的男人展示她最美好的一面，陳述感覺心臟好像被挖去了一塊，有種抽離、麻麻痒痒的難受。

他能感受到方焓玥在靠近他。

陳述有些迷茫，不知該如何選擇了。

回憶的時候，窗外的風猛烈地吹著，宿舍樓旁的綠樹葉子啪嗒響著。

這世界，再度起風了。

這一天晚上，陳述失眠了，半夢半醒之間，幻想著女孩的臉，喜歡一個女孩，喜歡到睡不著。

方焓玥壓根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可在他的眼裡，在他的世界，就是格外耀眼，目光壓根離不開她。

喜歡一個女孩，想讓她知道，又怕她知道，更怕她裝不知道，這一份心情是什麼呢？

不知過了多久，很晚才睡著，都在想以後她有男朋友了怎麼辦，她男朋友會對她好嗎？

想著想著，眼睛竟然潮了。

清晨醒來，沒有什麼精神，他是真的為伊消得人憔悴。

……

……

新的一周開始了。

每一天，陳述克制住和和方焓玥聊天的慾望，可是看到火燒雲想分享給她，聽到好聽的歌曲，想要分享給她。

無時無刻想找女孩，也只好無時無刻忍耐著，他覺得不能被兒女情長耽擱，盡量不頻繁和女孩聊天，不過女孩卻時不時和他聊上一兩句，也讓他無法堅定不移。

在年輕的時候，每個人心裡都藏著一片海，洶湧得很。

「晚安，早點睡吧，陳述同學」

看著微信和方焓玥的對話，心裡很難受，又扛不住半夜想她。

喜歡一個人，為什麼會如此辛苦，茶不思飯不想，原來這種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

一晃一周又過去了。在周末，再度和方焓玥在圖書館里不期而遇。

那天陽光很好，看著方焓玥白皙的俏臉，陳述很有感覺。

在陳述心裡，方焓玥是很特別的女孩。

其他人將圖書館當自習室，而她卻在看書，其實要看書的話，在芙蓉湖觀景平台看，更有煙火氣，這不免讓陳述懷疑，她別有用心。

而她太漂亮了，人畜無害的那種，自帶親和力，不論到哪裡，都有一堆探尋的目光。

這天在閱覽室，只是沒過多久，就有幾個學長朝她要微信，腳步跟隨著，方焓玥先是以手機沒電拒絕，後來又將陳述當擋箭牌，拉著陳述的胳膊，說她有男朋友了，學長才知難而退。

「陳述，我利用你一下。」方焓玥最後朝他調皮地笑。

陳述凝視著她緋紅的臉頰，說不出話來。

發現追方焓玥的男生好多，也有比他高比他有錢，陳述的心情格外複雜。

陳述對自身的處境感到自卑，少女的世界是光亮的，他的世界是灰暗的。

因此他內心充滿矛盾，一面覺得自己差勁，一面又想和少女戀愛。

那個下午，陳述圖書館里勤工儉學，偶然又看到方焓玥和其他男生說話，依然溫柔甜美，嘴角掛著笑，完全看不出待他有什麼區別。

甚至，面對面交流，少女和別人話多，和他話少。

看不見女孩難過，看見女孩也心酸，陳述已經確定他不可能了。

直到快傍晚的時候，遲永旺老師拉著他問：「陳述，你在和那個女孩子談戀愛嗎？」

陳述和方焓玥最近在圖書館都是成雙成對而行，這沒逃過遲永旺老師的八卦目光。

陳述有點害臊，搖著頭：「沒有，老師。」

「沒有嗎？我覺得你們很般配啊。」遲永旺戴著眼鏡，和藹可親，笑著說。

般配？陳述不覺得和方焓玥般配，沉默了一會，說道：「老師，我配不上她。」

「怎麼會？」

「我家境不是很好。」

「那個女孩子也這麼覺得？」

「沒有，她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不會看重這些。」

「那你為什麼配不上？她不是不看重這個嗎？」遲永旺面帶微笑。

陳述愣住了。

「陳述啊，不要擔心結果沒有勇氣去開始，你要相信自己喜歡的女孩。」遲永旺拍了拍陳述的肩膀，笑著走開了。

陳述看了遲永旺老師背影，又看了眼在遠處書架挑書的方焓玥，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而這時，方焓玥察覺到他的視線，又朝他明媚地笑。

少女眼波流轉著，從她雪嫩的臉頰上生出兩朵小梨渦，正像是芙蓉花一樣。

四目相對片刻，她又躲閃目光，像出嫁的少女剛見到她新郎一樣害羞。

陳述突然感到心臟被少女視線塞滿了。

……

……

那天晚上，陳述回到宿舍，做了一個決定。

想慢慢接近她，慢慢了解她，慢慢陪著她變老。

黑暗裡，陳述眼睛發著微光，忽然無比肯定，他想他是真的鬼迷心竅了，居然想追她。

帶著這樣的決心，這一覺竟然睡得格外香。

時間一晃而過，等到陳述睜開眼，已是第二天清晨。

窗外的樹枝上，小鳥啁啾鳴叫。

「方焓玥，我受不了，我要追她。」

不知為何，想到這點，陳述就精神百倍。

……

這時隔壁床顧輝的鬧鐘，忽然響了起來，他定的的鬧鐘聲很特別，是女人的叫聲，在宿舍里蕩漾，許久沒有停止。

「顧輝，你他媽定了鬧鐘，自己不起來？」

對面在床上躺屍的程濤忍不住了，好像殭屍一樣蹦了一下。

「這不是讓你們起床嗎？」顧輝打了個哈切，「我這是為你們服務。」

「能不能關了？輝哥，你這鬧鐘聲，我是真受不了，別搞我了啊。」

旁邊的許曉平，也一點睡意都沒有，哀怨地叫了起來。

「好好，關了關了。」

顧輝在床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手機，將鬧鐘給關掉。

陳述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下。

因為這個小插曲，他也沒有那麼困了，就準備起床。

或許是因為從小都得自己照顧自己，他自理能力比三個舍友強了一截，不像是其他舍友慢吞吞的，他動作一向是迅速，下床后就穿好衣服。

第二個下床的是程濤。

「媽的……」

程濤看陳述起床，幾分鐘后也下床，一落地就去衛生間。

「媽的，我睡個覺容易嗎？」衛生間里，程濤又叫道，「顧輝，你鬧鐘別定這麼早，要麼別那麼大聲了……」

「好的，班長，我保證是最後一次。」顧輝在床上無精打采地說。

……

……

今天又是一個大晴天。

陳述看了眼窗外，看到晴天，就想到女孩的笑容。

「早上好~」

陳述拿起手機，深吸了一口氣，和方焓玥打了招呼。

這是他第一次和女孩說早安。

過了會，方焓玥的消息回了：

「早上好呀。（吃西瓜）」

陳述看到消息后，愣了好久，隨即嘴角上揚，淡淡的溫暖又湧向心間。

陳述：「你竟然醒了？」

方焓玥：「你看不起我是不？」

陳述：「那你吃早餐了嗎？」

方焓玥：「我是該吃啊，還是沒吃啊？」

陳述：「你怎麼問我？你自己吃沒吃你不知道？（流淚笑）」

方焓玥：「那我吃了。」

陳述：「還不到七點，你就吃完早餐了？」

方焓玥：「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可是早起女孩……」

……

陽光透過窗帘，進入女生宿舍。

方焓玥躺在床上，睡眼惺忪，放下手機，蹙起眉頭，不想動彈。

她欺騙了陳述，她是虛假的早起女孩。

可是不知為何，她卻睡不著，撓了撓稍顯凌亂的秀髮，渾身不得勁，唉聲嘆氣道：

「好煩，不想上課，好想一天就躺在床上……」

隨後，她又想起什麼，舉起手機，露出如蓮藕般雪白的手臂。

看著和陳述的聊天框，她眼裡漸漸有了神采，慢慢笑彎了眼，彎起的眼角恰好藏住了眼底的熒光。

「今天是什麼日子，陳述居然和我說早安了……」

逆著光，她臉頰泛著紅暈，秀髮綢緞一般散開，在屏幕前熒光下，流轉著柔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