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生鏽(三)
第217章生鏽(三)
這一座金山十幾萬斤重是有的,倘若砸到身上,未必能保得全屍。
「避開!」
陳厭大喝一聲,與敖三爺同時縱身而起。
金山崩裂,價值連城的珠寶掀起巨浪形的波紋,朝四方席捲。
林立於其他方向的山巒受到波及,一同開始傾塌,其他人也趕忙閃避。
五光十色的珠光晃得寬闊地宮波光粼粼,震耳欲聾的坍塌聲持續了大概片刻的工夫。
當地宮恢復平靜時,堆砌整齊的珠寶全部平鋪到了地上。
猶如江水漲潮,眾人站在金玉上方,身位也升高了不少。
忽然有人喝道:「那是什麼!」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陳厭剛才面前那座金山倒塌后,一柄造型古樸、門板般寬大的宣花板斧豁然展現在他們面前。
板斧四周憑空凝聚著些許雲氣,雲氣不停變幻,時而化成陡峭的山巒模樣,時而又變為蜿蜒曲折的江河,玄妙非凡。
此物絕非凡品,一時間所有人都眼熱起來,包括敖三爺在內也不例外。
砰!
陳厭不假思索,瞬間起身,飛速朝板斧掠去,敖三爺幾乎是同時動身,其他人也趕忙上前。
「三爺,說好讓我們先挑,你這有些不講道理啊。」
「老夫只是瞧瞧,可沒有分毫要與諸位爭搶的意思。」
啪!
陳厭與敖三同時握住了斧柄,瞬間,有關板斧的信息便映入陳厭眼中。
【兵武·巨靈之器·可融合(融合後會佔據一個兵武槽,是否融合)】
【提示·演神者目前神授圖譜已點亮「四」,當前可點亮上限為「五」】
【神授圖譜點亮達上限后,後續需繼續提升階位,方可繼續獲得神授】
【0-1階·點亮神授上限為5】
【2階·點亮神授上限3】
【3階·點亮神授上限2】
【4階·點亮神授上限2】
【5階·點亮神授上限2】
【6階·點亮神授上限2】
【一重天階位上限6,神授圖譜上限18】
巨靈之器,這是巨靈神的兵武。
其他人見陳厭二人已經觸碰到巨斧,也不好再上前搶奪,留在原地觀望。
「看夠了,那就放手吧。」
「老弟啊,你也太摳門了,多看幾眼也無妨。」
敖三爺笑笑,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言而無信,這天下可坐不穩。」
敖三爺聞言,目光間閃過一絲狠戾,他緩緩道:「老弟說這話,可就太傷人了,咱們可是出生入死,過命的交情,為一件死物撕破臉皮還不至於。」
說完,他放開了手。
陳厭剛將巨斧拔出,敖三爺心中殺機暴起,暗道:「現在我手下精銳盡聚集於此,倘若趁機將他們全部屠滅,倒也輕鬆……不過,如今帝位剛剛易鼎,我便滅殺功臣,人心恐怕會動搖。」
電光石火間,陳厭已將宣花板斧拋出。
曹春花見此斧沖自己而來,眼疾手快,一把將斧柄抓住。
「巨靈之器,與我的神授完美契合,謝了。」
眾人見狀大感不可思議,雖然曹春花是陳厭的隊友,但隨意便將到手的肥肉吐出,也著實需要一些魄力。
捫心自問,他們無法做到這點。
陳厭道:「就像敖三爺說的一樣,我們一路出生入死走到這裡,是過命的交情,身外之物而已,又怎麼比得上咱們之間的交情重要呢?」
敖三爺呵呵笑了起來,一時間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這些話當真是讓他的面子掉了一地,不過仍是拱手贊同,「陳老弟以身作則,老夫佩服。」
同時他也在想,這陳厭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對付這些人不能操之過急。
一場風波消弭,眾人又開始尋寶。
雖然至寶不少,但能與那柄板斧相媲美的,便寥寥無幾了。
陳厭又挑了幾件大鹹水海遺落物,便準備收手。
他現在完全是在為之後的晉陞階位做準備,手握那捲虎腹圖,再加上身上的祝融重甲,一般的物品已經入不了他的眼了。
敖三爺在一旁靜觀著,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他笑道:「諸位神人,你們這也挑得差不多了……當然,這些寶物還遠遠不夠犒賞諸位的功績,不過老夫手下許多人還未得到犒賞,待來日諸位再入地宮挑選寶物,咱們來日方長,不急在這麼幾天。」
這是在下逐客令,經歷了這麼多,這些心高氣傲,自視甚高的演神者,終於認定陳厭首腦的地位。
聽到這話,不約而同看向他,想知道他的決定。
陳厭沒多做考慮,選擇見好就收,「走吧。」
眾人一同離開了地宮,敖三爺雙拳緊握,神情陰寒。
……
因為十幾萬亂民湧入金陵城,京師的局勢越發混亂。
敖三爺已經有了安排,所以對此並不過多理睬,若是不給這十幾萬人一些好處,他們今後又憑什麼給自己賣命。
他開始親手穩固自己的巢穴,在皇宮內安插人手,要將此地打造成一座鐵桶。
陳厭等人在一處僻靜的冷宮中安定下來,盤點各自的收穫。
【神武演術·百鬼吞吸之法(已使用)】
陳厭盤坐在地板上,當秘籍化作灰燼消散后,他便掌握了這門玄妙的神武演術。
神武術是一項通過強化器官,來使修鍊者獲得強大武力的法門。
當陳厭掌握了第一層百鬼吞吸后,突覺自己的雙手有些刺痛、發癢。
他抬起手來一看,隱約看到,有十尊凶神惡煞的鬼怪,正在自己的指尖跳躍,作大口吞吸之狀。
與此同時,一絲絲涼意湧入他的經脈之中,開始悄無聲息地強化他的血肉。
陳厭點點頭,這門功法可能不夠強悍,但足夠方便,若一直修鍊下去,假以時日,也能有所成就。
緊接著,他又取出了那捲虎腹圖。
他將畫卷平鋪在地上,取出綠沉槍,噔一聲將槍身砸在畫上,隨即雙臂鼓起,用出渾身力氣往下一劃。
畫卷的主體雖看似由絲絹製成,但出乎意料的堅韌,分毫無損。
陳厭心道,如果在末世來臨前躲進這畫里,能否逃過一劫呢?
正想著,曹春花、婁火旺與剩餘演神者,一同推門走了進來。
一黑臉男子道:「陳兄弟,曹姑娘他們說,你有要事通知我們。說吧,準備讓我們幹什麼?」
陳厭將畫收起,道:「這件事至關重要,我也不賣關子了,還有不到七天,我們所在的這方世界便要毀滅。」
「什麼!」
「這怎麼可能?」
眾人紛紛大驚失色,聞言瞠目結舌。
一個好漢三個幫,現在眾人已經彼此信任,是時候該向他們透這個底了。
陳厭看了沈夢曦一眼,讓她將幾人之前在江底看到的一切告訴幾人。
沈夢曦點點頭,開口娓娓道來。
眾人緊鎖著眉頭,聽到一半,忽然有人笑了起來,「不要說笑了,這怎麼可能呢?世界都毀滅了,那我們參加這場演義的目的是什麼?就算幾位在江中看到的那些畫面是真的,我看也是妖邪為了蠱惑人心而設下的幻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婁火旺急切道:「諸位莫要說笑了,此事絕非我們杞人憂天,如果諸位也親眼看過,定然明白,此言非虛。」
又有一人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各位,正是我們沒有親眼所見,所以才能看得更清楚。至於考慮世界會不會毀滅,倒不如想想,該怎麼從敖三手中將那方玉璽奪過來!現在其他演神者,肯定也在打這玉璽的主意,我們應該先下手為強。」
見沈夢曦他們還要爭辯,陳厭直接抬手制止。
這也是他之前為什麼沒向他人透露這個消息,在以利益為中心而凝聚出來的團體中,自己一句不合適的言行,都可能令該勢力立刻分崩離析。
既然他們不相信,那自己也沒有必要糾纏下去。
因為現在,他們的目標起碼是統一的,那就是敖三。
誅滅敖三,然後從他手中獲得玉璽,得到升階令胚,然後想辦法提升階位,或許能提升自己的存活率。
曹春花道:「我看不如唱一出鴻門宴,想辦法將敖三引到這裡,然後再趁機圍殺。如果能讓他落單,憑藉我們現在的實力,對付一個敖三綽綽有餘。」
陳厭微笑道:「看來那件兵武讓你提升不少。」
曹春花點點頭,「同神明所遺留的兵武,帶給演神者的增益是巨大的,這柄斧子頂得上三四條斷掉的胳膊。」
陳厭恢復嚴肅,「敖三這個人太精明了,只要我們暴露一點念頭,他立刻就會瘋狂反擊,鴻門宴這法子太容易被看穿,恐怕會弄巧成拙。」
「我同意陳老弟的看法。」婁火旺沉聲道:「敖三已經開始對我們有所戒心了,怎麼能用對付三歲小孩子的辦法對付他呢?我覺得最好的辦法是聲東擊西,先選一個人去刺殺敖三,將其引蛇出洞后,其他人再趁機埋伏在其所居之處,待其放鬆警惕,便一擁而上,殺人越貨!」
陳厭頷首道:「這個主意不錯,比鴻門宴可行多了。」
眾人也紛紛點頭,認為該計策可行,隨即又開始面面相覷,可是讓誰來當這個誘餌?
敖三爺的實力他們都見識過,說句誇張的,若論單打獨鬥,這裡沒人是他的對手。
而且這宮內現在遍布他的人馬,誘餌稍有不慎,便會身首異處。
法子雖好,但沒人願意獻身,那也只能作廢。
這時,曹春花幽幽道:「你們都是聰明人,我是頭腦簡單的武夫,那就讓我來做這個誘餌吧。」
陳厭道:「不行,如果沒有你在,無法快速擊斃敖三。老婁,你不是可以通過香灰來製造信徒嗎,不如故技重施怎麼樣?」
婁火旺瞬間領會陳厭心意,卻是苦笑道:「上次在渝州,為了控制那頭大妖,我身上的皮都扒光了,一點都取不出來了。」
見局勢陷入焦灼,一名神情靦腆的青年女子突然開口道:「其實可以用傀儡術的,就是效果差一點,如果你們信任我,那我願意想辦法將敖三引出來。」
眾人聞言一同看向她,陳厭道:「效果差一點也沒關係,取玉璽雖然重要,但能保住性命才是關鍵。我記得,你叫宋恬對吧?」
「對。」宋恬點點頭,微笑道:「我可以嘗試用傀儡術將敖三引蛇出洞,但傀儡的實力一般,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能堅持多久,試試就知道了。」陳厭沉聲道:「事不宜遲,我們今晚就開始行動。等宋恬將敖三引出后,我們便潛入其寢宮,暗中埋伏。」
眾人紛紛附議,「好!」
皇宮,西苑。
在敖三爺下命后,此地各個入口均已被封鎖,由重兵嚴加看守。
而此刻,敖三爺正一人徘徊在滿目狼藉的宮殿之中。
突然,他在井前停下了腳步,低頭向下方望去。
「朝廷百年來用活人填井,沒想到竟然造就出來這麼一個怪物,到底有何所圖?」
他正嘟囔著,一個縹緲的聲音忽然從他身後傳來,「貧道上一,參見陛下。」
敖三爺身軀如同過電,怎麼突然蹦出個人來?
他回頭一瞧,頭戴花冠的道人正在他身後拱手作揖。
「道長來此有何貴幹?」
敖三爺雖然殺意沸騰,但沒有立即出手。
道人直起身子笑道:「貧道是來給陛下送長生之法的。」
看清此人面目后,敖三爺心中猛地一顫,此人不就是之前那所謂死去的「嘉靖」皇帝嗎?
明明不久前已經被亂民踩成了肉糜,此刻為何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面前?
敖三爺雖然也有起死回生的玄妙手段,但元神與肉身缺一不可。
身體變成爛泥還能復活,恐怕那些所謂的演神者也做不到吧。
知道此人實力深不可測,敖三散去了暗中積蓄的殺招,他長嘆道:「道長真乃當世高人啊,我比不得。」
上一道人笑道:「並非高人,只是窺到了一些長生的門徑而已。」
「長生?」敖三笑了起來,「道長是否就是駕崩的先帝?」
上一道人搖頭,「我區區凡人,又敢冒稱天子?我不是天子,之前井裡那棵樹才是天子。」
敖三爺瞳孔猛縮,冷聲喝問道:「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