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壘豬圈
何獻超把熊貴清的3800斤「草籽」拉回了家。
熊長祿和余秀華見兒子弄了一車「草籽」回來,很是驚訝。
要知道,這年頭草籽矜貴著呢!
可不是誰都能弄到飼料的。
「兒子,這……這是……」
余秀華瞪著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熊長祿更是知道飼料的緊俏。
他結結巴巴的問道:「在,在哪兒弄的?」
「我找主任批的。」
熊貴清一邊打開大箱板,一邊回道。
聽說是主任特批的,老兩口這才放下心來。
「叔,嬸,卸車吧!」
何獻超跳下駕駛室,招呼著發愣的兩人。
「哥,你可真厲害,主任這麼看得起你,說給就給了?!」
熊貴亮也很疑惑。
不過,他沒有過於糾結這些,而是翻上了車廂,準備搬麻袋了。
「爸媽,草籽放哪兒啊?」
熊貴清對家裡的儲物空間不了解,這事還得問爸媽。
「倉房,倉房!」
熊長祿緊走幾步,來到車廂跟前,給兒子搭把手。
一百多斤二百斤的草籽,一般人可扛不動。
這得兩人抬。
熊長祿爺倆抬著一麻袋「草籽」往倉房走。
余秀華趕緊跑過去打開倉房門。
爺倆找了個地方,把「草籽」先堆在一邊。
「找兩根木頭來。」
熊長祿對著門外喊。
余秀華又跑去拿來了兩根柞木棒子。
把兩根木棒平行鋪在地上。
爺倆這才把「草籽」放倒,與木棒成90度角,搭在木棒上。
這頓折騰,熊長祿嘀咕道:「這草籽咋這麼沉呢?」
也是。
按照熊長祿的認知,草籽一般含糧率都在20%~30%,帶著些癟麥粒。
這些作為飼料是極好的。
有的領導個人能買到含糧率50%的草籽,那都是極少的。
要是被外人發現了,可是件不得了的事。
作為豬號的飼養員,熊長祿每天都跟草籽打交道,草籽有多重,他心裡有數。
可自家的草籽一上手,他就知道不對勁兒。
他就沒搬過這麼沉的草籽。
「爸,別問了。」
兒子不讓他再問。
熊長祿就是再笨也知道其中有蹊蹺啊。
爺倆搬草籽累的滿頭是汗。
何獻超跟余秀華也搬了兩袋。
熊貴亮也想照量照量,他把最後一個麻袋拖到車廂邊,對余秀華說道:「媽,你歇著,我來。」
「你能行嗎?可沉了。」
余秀華擔心的說。
「沒事。」
這小子蹦下車廂,對著何獻超說道:「獻超哥,咱倆抬。」
「你能行嗎?」
何獻超一臉嫌棄的問。
「咋不行?來吧!」
他還舉了舉胳膊。
「切……」
何獻超覺得這小子又在說大話。
兩人拉著麻袋的兩腳,使勁兒往車廂下一拽。
麻袋就從車廂上挪了下來。
一股巨力傳到熊貴亮的手上。
「哎,哎……」
熊貴亮手指發酸,麻袋腳直接就滑了出去。
何獻超也是一驚,這要是砸到這小子,有個好歹咋交代?!
他猛地往上一提。
他這頭倒是提起來了,可熊貴亮這邊卻向地面砸落。
就在熊貴亮不知所措的時候,他手上一輕,兩隻大手死死的薅住了麻袋。
他轉頭一看,是大哥。
熊貴清雙手使勁兒,一條腿的膝蓋猛地往上一頂,麻袋又跟何獻超那端平衡了。
「你閃開!」
熊長祿在後面喊了一嗓子。
熊貴亮急忙往邊上讓。
何獻超和熊貴清抬著麻袋進了倉房。
「不行就別逞能!」
余秀華虎著臉,呵斥小兒子。
熊貴亮苦著臉,一臉的委屈。
嘴裡嘀嘀咕咕。
「我也是想幫著干點活。」
「行了,別說他了。」
熊長祿說道。
余秀華看了眼倉房,問道:「草籽咋這麼沉呢?」
熊長祿低聲回道:「糧食多唄。」
余秀華恍然。
「那什麼,我去找人換工,明天把栽子種上。」
「行。」
何獻超抹了把汗,爬上駕駛室。
「走了。」
「慢點!」
鐵牛55蹦蹦跳跳的走了。
「我媽呢?」
「找人換工去了。」
熊長祿轉身往倉房裡走,他說什麼也得親眼看看,自家的草籽到底長啥樣。
熊貴亮湊到大哥跟前,伸手給他看。
剛才手滑,手指甲後面的皮都蹭破了,紅紅的一片。
「以後小心點。」
他拉著老弟往屋裡走,這點小傷在農場不算什麼,可他作為大哥,也得關心一下。
剛給熊貴亮幾個破皮的手指頭包上,老爸熊長祿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貴清啊,草籽怎麼都是糧食啊?」
看到老爸滿臉的急切,熊貴清只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不行,這要是被人知道了,是要犯錯誤的!」
「……」
熊貴清知道這時候的人膽子小,可他卻沒想到老爸的膽子會這麼小。
「爸,這是主任批的,不會犯錯誤。」
「可……草籽變糧食……」
「爸,這是囤底子,本來也是損耗,當成草籽賣給咱們也不過分。」
「可這要是讓人知道……」
「爸,只要你不去說,沒人知道。」
「保管員會說嗎?主任知道嗎?何獻超會說?」
一連三問,讓熊長祿啞口無言。
「我是擔心啊……」
「別擔心,有事也找不到你。」
安慰好了老爸,熊貴清這才提起壘豬圈的事。
「爸,明天咱們把豬圈壘上?」
「行吧,我跟老王換換班。」
老弟伸著雙手在兩人面前一個勁兒的晃。
「爸,哥,不是我不想幹活,你們看看,你們看看……」
「你小子干點活就要工錢!」
熊長祿對小兒子懶驢上磨屎尿多的德性早有準備,只是罵了一句就不再提了。
「我去豬號打個招呼。」
熊長祿跟兒子說了一句,拾搗了一下就出了門。
見老爸走了,熊貴亮一臉嘚瑟的說道:「哥,明天我就只能看著了。」
「行,行,你看著就行,不用伱動手。」
見大哥答應不用他幹活了,就往炕沿上一坐,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嘴角還一抽一抽的。
老媽一進門就喊道:「貴清,明天我帶人下地把土豆種上,你也去。」
「媽,找了幾個人啊?」
「四個,都是換工的。」
在農場幹活,一般都需要換工。
也就是自家有些活,一個人幹不了,需要找人幫忙。
人家給你干一天,那麼他家需要用人的時候,你也得去給人家干一天,這就是換工。
「媽,飼料地也沒多少,四五個人夠了。明天我和我爸在家把豬圈壘上。」
「哦,明天壘豬圈?那行,貴亮你跟我們去。」
余秀華轉頭跟小兒子說道。
「媽,媽,你看看,你看看……」
熊貴亮把纏著紗布的雙手伸到老媽的面前,還一個勁兒的晃。
「看啥?你咋的了?」
余秀華不解的問。
熊貴亮一臉委屈,帶著哭腔說道:「我的手,你看看,我的手。」
「你手不是好好的嗎?還在!」
余秀華根本不理小兒子的茬兒。
「明天早上你的手就沒事了,不就破了點皮嗎?還你的手!我跟你說,明天必須去!」
見老媽語氣這麼嚴厲,根本就不捋他的鬍子,熊貴亮皺著小臉看向大哥。
「你幫著看堆唄,也不用你的手,這總行了吧?」
大哥的話讓這小子徹底泄了氣。
撅著嘴巴,滿臉的不高興。
「行了,行了,你以為我們在家壘豬圈輕鬆啊?要不你壘豬圈,我去種土豆?」
「呃……」
見大哥來真的,這小子眨巴眨巴眼睛,眼珠子一個勁兒的轉。
「那什麼,我還是跟咱媽吧,她一個人我也不放心啊!」
這小子脖子一梗梗,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四個婦女,在院子里嘀嘀咕咕。
余秀華讓小兒子用推車把土豆栽子帶上,一起推著往飼料地去。
熊貴清和老爸站在東園子里四處打量。
「把雞架搬走,就在這兒壘吧。」熊長祿說道。
熊貴清打量一下,發現就是把雞挪走,這塊地方也有點小。
根本不夠圖紙上的要求。
「爸,我看在東邊再圈一塊地吧,反正這邊也沒人要。」
「重新圈一塊?」
熊長祿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爺倆來到了養雞的東園子外。
這邊緊鄰著路邊。
沿路栽種著十幾棵大楊樹。
此時正是枝繁葉茂的時節。
樹下的空地上長滿了雜草,卻沒人來佔地種菜。
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些樹。
一個是樹大根深,根本就沒法挖地,一鍬下去都是樹根,壟都提不成,咋種菜?
二一個是樹葉繁茂,遮擋陽光。
菜能長得好嗎?
基於這兩個原因,這邊的空地一直空著。
在農場就是不缺空地,有好地誰要大樹底下的地啊!
熊貴清為了按照腦海中圖紙的樣子壘豬圈,他還找來了紙筆,畫出了圖紙。
這就是照葫蘆畫瓢,畫個大概意思。
畫完了給老爸看。
還講解這麼畫的意圖。
「嘖嘖,貴清啊,你這豬圈可不小啊。」
熊長祿看著紙面上的線條,嘖嘖有聲。
「爸,我想一次多養幾頭。您也看見了,我有飼料啊!」
熊貴清有些得意的說道。
熊長祿眨眨眼,琢磨一下,咧嘴一笑,說道:
「也對。」
統一了思想,工作就好辦了。
倆人按照圖紙的規劃,開始清理場地。
先把雜草都鏟了,對地面進行平整。
很快,就平整出了一塊場地。
熊貴清把預備好的木頭和草帘子都抱了過來。
熊長祿則拿來了斧子,手鋸,鐵絲和釘子這些。
爺倆商量了一陣,先把柞木棒子按照尺寸截短。
在地面上鋪地板。
有圖紙,有步驟,熊長祿還有實操經驗。
圓木地板很快就鋪好了。
爺倆又開始搭建「人字架」。
地板正好就在「人字架」裡面。
熊貴清不知道怎麼干,熊長祿懂啊。
更何況兩人還有圖紙呢。
很快「人字架」也搭建好了。
望著豬圈的雛形,熊貴清心情舒暢。
看著現實中的豬圈,對照腦海中的圖紙,感覺差別不大了。
熊貴清正在欣賞自己的傑作,卻看見老爸拿起鐵鍬開始挖土。
「爸,你這是幹啥啊?」
「幹啥?和泥唄。」
「和泥幹啥?」
「這豬圈人字架得上泥,不然茅草鋪不住。」
「意思是沾上?」
「差不多吧。」
熊長祿嘴上解釋著,手上不停。
很快就在豬圈邊上挖出了一個坑。
「抱點麥秸來,再把剪子拿來。」
熊貴清不明白拿這些幹啥,可他還是去辦了。
熊長祿用剪子把麥秸剪成四五公分的長度,扔進土坑裡。
「拎幾桶水來。」
熊長祿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水坑,「那裡的水就行。」
熊貴清回家拿水桶,顛顛的跑到水坑邊,打了一桶水拎了回來。
「倒進去。」
熊長祿拿著二齒子在土坑裡來回的和泥。
待把麥秸與泥充分的混合了,這才穿上雨靴進了土坑,在稀泥上來回的踩。
「爸,我來吧。」
「行,我歇會兒。」
熊長祿喘著粗氣上來。
熊貴清換上雨靴走進了土坑。
好傢夥,真黏!
一腳下去,另一隻腳就拔不出來。
他是鼓足了力氣,才勉強在裡面走動。
過了好一會兒,熊長祿喊道:「差不多了,上來吧。」
熊長祿用雙手抱著一把和好的泥巴,猛地往「人字架」上甩。
從上面開始,挨著挨著的甩。
很快,搭建「人字架」的木頭就被泥巴包覆起來。
熊貴清也有樣學樣,跟著往上面甩。
「別重複,甩的均勻點。」
熊長祿見兒子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就抄起泥抹子,把泥巴抹平整。
這才開始鋪草帘子。
鋪草帘子很有講究。
第一塊草帘子要從「人字架」的底部開始鋪。
第二塊要壓著第一塊,第三塊要壓著第二塊。
很快十幾塊草帘子就鋪完了。
爺倆回家吃了午飯,又繼續圍柵欄。
當柵欄門插好的瞬間,熊貴清腦海中的圖紙猛地一閃。
剛建好的豬圈竟然也跟著閃了一下亮光。
他嚇得一抖。
他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呢,轉念一想,不對。
熊貴清心虛的看向正在收拾工具的老爸:「爸,你看見啥了?」
「啊?看見啥?」
熊長祿一臉疑惑的抬頭,望著臉色有些惶恐的兒子。
「咋了?」
見老爸並沒有發現剛才的異樣,熊貴清扯扯嘴角,尷尬的笑笑。
「豬圈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