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雙生

在林銳與守夜人的目光注視下，塞巴斯汀的身影輪廓突然詭異地搖晃了一下，隨後它眼中的迷離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費解的陌生感。

它低下頭，愣愣地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顯露出對這具身體的不熟悉。

但這一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一會後它抬頭看向林銳，嘴角上揚，露出熟悉的優雅笑容，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獵魔人先生，好久不見。」

林銳瞳孔微縮，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眼前的塞巴斯汀，並不是之前見到的那位農場主，而是在現世中多次接觸過的那位永夜議會會長……

它們具有同樣的外貌，甚至有可能能夠通過某種手段相互傳遞信息，但親身經歷卻並不相同，甚至因為經歷的不同，面部表情與性格上也存在些許差異，而更重要的問題是……

既然經歷不同，那麼能力呢？

它們的能力是否也存在差異？

林銳上下打量著塞巴斯汀，眉頭緊鎖，「你將自己分離，並將一半留在了這座農場？」

「不」，塞巴斯汀微笑著搖頭，「不止一半……」

吸血鬼的聲音戛然而止，回應它的並不是林銳，而是守夜人揮舞而至的拳頭，在披風的舞動聲中，伴隨著猛烈的勁風，朝著它的頭顱呼嘯而來。

下一刻，守夜人的拳頭已經洞穿它的頭顱，從後腦鑽出，紅白交間的組織物滴落，塞巴斯汀的身體劇烈的抽搐，動作幅度迅速減弱，轉瞬便沒了聲息。

撲通——

原本屬於塞巴斯汀臉龐的部位只剩下一個猙獰的血色大洞，守夜人收回拳頭后，它失去支撐的身體重重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已經失去了生命。

但無論是林銳，還是守夜人，均未展現出任何輕鬆的神色，表情反而越發凝重。

懸挂在血肉巨樹枝椏上的屍體隨風搖曳，相互碰撞發出聲響，詭異的氣氛在周圍瀰漫。

有什麼不對勁……

林銳默然握緊了手中的狙擊步槍。

突然，劇烈的震動從腳下傳來，林銳立即意識到危機到來，還未等他進行閃躲，一個身影突然來到他身前，披風的舞動聲環繞，守夜人已經來到他身前。

下一刻，林銳感覺視線微微一晃，守夜人單手抓住他的右臂，已經完成了空間轉移，與此同時，林銳原本站立的地面翻湧，海量的血肉觸鬚從中鑽出，如果不是守夜人使用了空間轉移能力，林銳此時已經被觸鬚撕成碎片。

更重要的是，那立於觸鬚之上的修長身影，皮膚白皙、表情陰沉，正是塞巴斯汀。

同時，原本倒在地上另一個塞巴斯汀的屍體漂浮了起來，彷彿時光倒流的現象發生在它身上，不僅以一種詭異的姿勢重新『站』起，流出的血肉與身體組織也緩緩倒流回體內，頭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片刻就已經完全復原如初，並朝著林銳這邊露出與之前相同的微笑。

林銳目光閃爍，目睹著眼前的現象，開始分析造就這些現象的原因。

時間回溯？

不，不對，林銳立刻否認了這項猜測。

雖然完全恢復了傷勢，但塞巴斯汀的頭髮上依然殘留著倒地后沾上的雜草，從許多類似的細節能夠判斷其並非經歷了時間回溯。

那麼是幻影？或許地面上的塞巴斯汀僅僅是一個『真實幻影』，被血肉觸鬚托著的才是其本體……

守夜人進行判斷的方式比林銳更加直接，他俯低身體，身影微微一晃，瞬間便來到上空，無視身側正在翻湧的血肉觸鬚，雙手朝塞巴斯汀伸去。

咔嚓——

伴隨著一聲脆響，農場主塞巴斯汀脖頸已被完全折斷，頭顱完全轉向身後，失去生命的屍體從上方墜落。

但血肉觸鬚仍在涌動，如怒濤一般朝守夜人撲來，在被觸鬚淹沒之前，守夜人身影微微一晃，再次藉助空間轉移能力回到林銳身側。

「有什麼不對」，說話時守夜人的目光死死盯著墜落在地的農場主屍體，聲音低沉而凝重，「我確定我已經殺死了它……」

說著，守夜人目光瞥向反方向的另一個塞巴斯汀，低聲補充，「兩次。」

林銳目光沉凝，如他擔心的那樣，被折斷脖子的塞巴斯汀隨後便用手撐著爬了起來，伴隨著一陣『嘎達嘎達』的聲音，頭緩緩轉了回來。

農場主塞巴斯汀一臉戲謔的看向林銳與守夜人，「你們看上去似乎很困擾。」

這時，另一個聲線、語調、特徵完全一致的聲音從反方向響起，「塞巴斯汀，不要用譏諷的語氣與兩位貴客交談。」

農場主微微欠身行禮，「你說得對，塞巴斯汀。」

聽著這一前一後的對話，林銳面色微微發白，他見過許多異常的狀況，但眼前兩個塞巴斯汀對話的景象依然令他感到詭異。

時間……時間依舊緊迫。

雖然守夜人的降臨壓制了血肉觸鬚的繼續蔓延，但這種壓制難以確定能維持多久，更重要的是，無法確定那血肉巨樹是否還會發生新的階段性變化。

而現在所面臨的局面是，兩個塞巴斯汀，無論殺死哪一個，其都會以近似時間回溯的方式復生……

按照之前猜測的前提，能導致當前局面的可能性有三種：其本體可在兩具身體間隨時轉移、兩個塞巴斯汀都是『真實幻影』，其本體隱藏在他處……又或者，兩個塞巴斯汀都是真的。

彷彿一股電流從腦海中閃過，林銳瞳孔再次縮緊，他直覺的意識到，這個想法可能非常接近真相。

兩個塞巴斯汀都是真的！

只要還有一個塞巴斯汀，其他塞巴斯汀都將在受到致命傷后復活……

該死，

林銳看向前方的農場主塞巴斯汀，同時用餘光瞥向身後的外來者塞巴斯汀，忍不住吞咽口水。

如果這項猜測成立，那麼殺死塞巴斯汀的方法便只有一個——

必須同時或在極短的時間間隔內殺死兩個塞巴斯汀！

外來者塞巴斯汀從林銳的反應與表情變化中看出了痕迹，明白林銳已經猜出了真相，微笑著開口說道：「你猜的沒錯，我們兩個原本就是一體的，因此只殺死一方必然會導致另一方的重生……」

一滴冷汗順著林銳臉頰滑落。

現在的難題在於，守夜人缺乏遠程與大範圍攻擊的手段，即使在擊殺一方后，立即使用空間轉移，中間的時間差也會使塞巴斯汀完成復生……

而林銳缺乏一擊必殺的手段，【同行恩典】的扳機依舊無法扣下，【格芮瑪】認為現在並不是開槍的時機……

在這種狀況下，要如何同時擊殺兩個塞巴斯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