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話
「白艾!」
一聲驚呼,下一刻,她被一雙鐵臂拉起抱入溫暖寬厚的懷中。她的冰冷在接觸他的溫暖瞬間不適應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緊接著是一陣舒適。她終於再次見到了他,他活生生的臉孔,他溫暖的懷抱,此刻她竟十分依戀他的溫暖。他將她放到乾草堆上,她卻仍不肯鬆開摟著他脖子的雙手。激動只是一時的,她馬上恢復了理智,鬆開雙手,平平的躺下,眼瞅著火堆不看他。
「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你趴在洞口做什麼?」
他關切的問,她垂下眼,努力平復心中還未完全止息的澎湃。彷彿,剛剛是她才從死亡線上回來,現在她倒不急著問他是否取到了奶水。
「沒什麼。」
她低語,不想他發現她情緒的異樣,而他也知道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遂也不再追問,見她沒事就好。看她臉色不太好,伸手從腰上解下一壺剛取到的河馬奶,遞到她面前,想讓她高興高興。
「這……」
她遲疑的睜大眼,看著大壺,他真取到了河馬奶?還是只是水而已?
「快喂小寶喝吧。」
雖然是他取的,但他並不想讓小寶知道,也不想喂小寶,免得小寶更加分不清倒底是公的有奶還是母的有奶。天,他真的取到了!白艾摘下塞在壺口的一團樹皮布,一股膻味馬上讓她皺了眉頭,小寶聞見了卻馬上湊了過來,咕咕的吞咽起來。
「一滴也不準撒哦,我可是費了好大勁弄來的。」
暮澤滿意的看著小寶大口吞咽奶水的樣子,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成就感。也許這男人並不需要她的什麼愛心培養計劃,白艾心想。暮澤眼一轉,即發現了她的盯視,與她視線相接,她慌忙低下頭。
「白艾。」
他靠過來,只是坐近了些。
「你剛才在洞口是在等我嗎?」
這傻蛋怎麼會猜到的?
「不是。」
她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否認,卻見他眼中一抹受傷的神色,又忙改口。
「是。」
他馬上又一臉驚喜,灼灼的眼神讓她發窘,居然讓她又改了答案。
「不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將水壺塞到他手裡,自己躺下,轉過身背對著他。
「白艾。」
他擔心的俯下身,想看清楚她怎麼了,氣息噴在她脖子上讓她一縮,她被動的被籠罩在他的氣息下。他並沒有碰到她,但她已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我惹你不高興了嗎?」
他不知道他的聲音此刻對她帶著一種蠱惑,像是呢喃般的輕柔語氣,讓她無法對他像過去一樣呼呼喝喝,感覺怪怪的。
「我該怎麼做?」
見她沒有反應,以為是默認了他的猜測,這女人怎麼喜歡當他問她怎麼了的時候說沒什麼和背過身去?他真的非常困惑,而她從不幫他解釋他的困惑,他又哪惹著她了?他不知道。印象里好像他常惹她不高興,只是從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做的什麼事情讓她不高興了,如果是他犯了錯,他願意道歉認錯,願意彌補,如果她不高興了,無論是什麼原因,他願意逗她開心,但她要告訴他該怎麼做,他真的不知道呢。與其漫無邊際的猜測,不如她直接告訴他來得快些吧。她不是想要河馬的奶水喂小寶嗎?他取來了,這會兒又是因為什麼?
「白艾。」
他熾熱的手指頭碰到她裸露的手臂,白艾倒吸一口涼氣,從地上彈起來,拿起他放一邊的水壺問:
「這是什麼?」
是這個東西惹她不高興了?好像又不是,依她的性子,要真是這水壺讓她不痛快了,她會直接摔了這東西,而不會還拿到手裡問他是什麼東西。
「這個啊,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拿來裝河馬的奶水。」
「不怕有毒嗎?」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她還真是喜歡瞎操心。
「不會啊,我看到有動物在啃食,就摘了個老透了的,一般果實有這麼大的這麼老了的都會是空心的,你不知道它的種子很甜呢。」
白艾捧著大水壺細細的觀察,這又是一種她在這時代見到的新的植物品種,圓滾滾的大肚子,只有上方有一個突起,暮澤巧妙的在那開了一個口,當做壺嘴,還纏了一根繩做提引之用,整顆果實艷紅中爬了幾縷鮮綠,色澤奇異而又美麗。
「小寶的這奶瓶可真是個藝術品。」
她吶吶的說,大自然是最偉大的藝術家。
「你喜歡?我再摘一個給你。」
「不,不用。」
她怎好意思,再讓他為她奔波。
「白艾……」
他的語氣黯淡下來,她一直不經意的拒絕他的好意,表明她不需要他,他只是想讓她開心一點,為什麼她總不明白,總不正視一下他的心意呢?相較她而言,他只是個凡夫,是他傻。相處這麼久,她仍然是個孤傲的女神,他依然是個微不足道的凡人。
「你休息吧,我出去睡。」
他此刻自卑極了,站起來只想逃出去不再見她,手臂卻被抓住。
「你去哪?為什麼要出去睡?」
如果換作在過去,夜裡她抓住一個男人問他為什麼要出去睡,她一定會羞窘至死,可在這,讓他出去,就是讓他去死,而她也會死。
「沒什麼,你別管,我出去就是了。」
暮澤偏過頭不看她,鼻子一酸,肩膀開始顫抖,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對於這個大男人的哭泣,白艾已經能鎮靜的面對,只是奇怪這男人又怎麼了,眼淚越來越淺了。
「暮澤,坐下,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是剛才出去的時候受了傷?這會兒跟她嘔氣了?她雙手抓住他的大掌,像哄小孩似的吹吹,然後狡黠的看著他噙著淚水的模樣。這男人真可愛!他巨大的身形配上滿是無辜的眼淚,只顯得他單純而可愛,可愛的讓人想忍不住好好疼他一陣。
「哇——暮澤,你的眼睛水汪汪的哦,像個大姑娘。」
她逗人樂的手段實在有限,不過她已經很努力的在逗他了。暮澤怔怔的看著她,以她的真實性子,若他要耍點小情緒,她必是早不耐煩的開吼並教訓他了,如今她卻這麼客氣,唉,她與他當真是生疏了。他不顧她的逗弄,黯然的垂下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