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白艾只是驚的「咦」一聲，尾音還來不及發出，連人帶箱子瞬間落出飛船。飛船艙外早已不是白家老宅，而是萬米高空！透明箱子穿過雲層，鳥群，向大地墜落。青綠一片的大地上出現了一簇小黑點，並快速放大，變成了一群人！白艾持續的尖叫戛然而止。

「真神醒來吧！真神醒來吧！」一聲又一聲一遍又一遍傳入耳朵。艱難的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溫和的陽光穿過透明箱子，發出炫目的光彩。她伸手試圖推開蓋子，四周突然圍上一群人，白艾驚厥的停止了動作。這是哪？這都是些什麼人？白艾茫然不知所措，圍上來的人不知是何用意，突然都圍著她跪了下來，口裡念念有詞。

「真神，留下來吧，護佑我們。」除了一個黝黑的健壯男人，雙手環胸的站在一旁，警惕的看著她。

真神？他們是在膜拜她嗎？再一用力，推開了箱子的頂蓋，坐了起來。一個跪在最前面的老者見狀，當即匍匐在地，大喊：

「真神答應我們的請求啦！真神將繼續護佑我們！」

啊？她什麼也沒說耶！

「暮澤，請虔誠的向真神膜拜吧！」

老者對那未跪的男人說，豈料那男人不屑的丟下一句：

「天上來的都不是好東西！」便走了出去。

這一切讓白艾一頭霧水。

「這是哪？」

跨出箱子，走下石階，疑惑的打量四周。剛想起身的人群馬上又敬畏的跪了下去，看樣子他們真的是在膜拜她，白艾仔細打量這群人，發現他們並不像某地的少數民族。試問還有哪個民族還是衣不蔽體嗎？行為藝術除外，其他大洲的某些原始部落除外。但他們肯定不是其他大洲的，不然她不會聽得懂他們的語言，長像也不像。不過他們真像一群原始人，更像野人！白艾看到老頭腦袋上那兩根鳥毛突然想笑。挺漂亮的不知是什麼鳥的長羽，插在這老頭的腦袋上倒覺得他有些神經兮兮的。跪在後面的人挺正常，頭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是個個都很前衛，男人們都是過肩長發，女人們用麻布口袋做衣！是這個地方窮得只剩麻布口袋和兩根鳥毛了？還是她遇上了一群行為藝術家？

「這是哪？」白艾重複問題。

「這是維拉女神您的領地呀！」

哎？是她失憶還是他們神經啊？不！她堅信自己是個正常人，她還保有著她在出生那家醫院蓋的小腳印呢。電視里那些長到十八歲突然冒出一群人告訴她其實她是什麼什麼神的傳人哄小孩家家的玩意她是從來不信的。

「我不叫維拉！我是白艾。」

「女神啊，請原諒我們的錯誤！」

老頭突然高喊一聲，再次匍匐在地。白艾被他這一驚一乍唬得說不出話。心裡確定這老頭一定是神經病，這一群人都是神經病。警戒的悄悄退後幾步，盡量離老頭遠點，以策安全。果然，老頭突然兩膝著地隨著她移動幾步，伸手抓住她的一隻腳，力道之大讓她一時掙不開。

「白艾女神，原諒我們生活在您的領地，卻一直向維拉女神祈求護佑。」

抬起頭來，老頭的眼角誇張的掛著幾滴老淚。

她什麼時候說過這是她的領地？白艾此刻徹底墜入十里雲霧摸不著頭腦。努力回想一切，先是遇上了ET，而後被ET綁架，再被連箱子一起像便便一樣排出飛船！而這群人又是怎麼回事？天！誰來告訴她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白艾女神，感謝你威武的從天而降，結束了烏咕的性命。」從天而降？白艾想起墜落的最後一刻，回視那個保全了她性命的透明箱子，箱子角上赫然有一灘乾涸的血跡！她殺人了？不！是她的箱子砸死人了，不！是ET的箱子砸死人了！但在這群人看來，人就是她殺的，她該如何解釋？只能逃跑了！還不知這群來歷不明的人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她仔細打量所處的地方，順便研究逃跑路線，才發現這是個洞**，離她最近的出口在洞**頂端，根本爬不上去，另一個出口是剛才那黝黑男人走出去的方向。

「虔誠的膜拜吧，我將護佑你們！」白艾學著老頭剛才的語調，唬弄所有人又開始跪拜。自己則悄悄向出口移動，沒想到走出去，外面還有一個洞**。待穿過這個洞**才能走出洞外，剛才走出去的那個男人坐在洞口附近，白艾不想理會他，徑直走向洞口。

「你不能出去！」那男人出聲阻止她，看他那跩樣就不爽，剛才他還說她不是好東西！才不理他！剛走出洞口沒幾步，「嗖！」不知從哪個方向飛出一支長矛扎在她幾步遠的地方。前方草叢裡忽啦一下冒出一群人,手持長矛，不由分說的以她白艾為目標投擲過來。突來的危險，白艾只能依靠本能和薄得可憐的防身術底子躲避，就在白艾漸漸體力不支的時候，攻擊突然停止了，草叢裡的人不知何故突然撤退。

「烏嘎族在外面。」那個黝黑的男人走到坐在地上喘氣的白艾跟前。

「你是蝸牛啊？話說快點會死啊？」從死亡中掙扎出來的白艾，一肚子怒火沒處發，她並不害怕，一天之內發生這麼多混亂而離譜的事情，恐懼根本無法解決問題，她只能面對，讓生活恢復原來的秩序。

「你殺死了烏咕，烏嘎族會一直找你報仇。」

「人不是我殺的！是ET的箱子砸死他的！」

男人一臉不知道她說什麼的樣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瞪著她，緩緩的說：

「烏咕是你殺的！」

「不是我殺的！」

男人不再理她，彎腰開始收掇地上的長矛，一捆一捆的搬進洞里，見此白艾的火氣更大。

「你這混蛋，當我是借箭的草船嗎？「

「什麼是借箭的草船？」男人回頭問她。

「就是讓我去送死，你這混蛋！」

「什麼是混蛋？」

「……」不能跟他說下去，再說恐怕她會吐血而亡！

「你不會死，你是神。」男人的神色緩和不少。

「所以你才放心的讓我『借箭』是吧？剛你還說我不是好東西呢！」

「你殺了烏咕，你的確是來幫助我們的神。」

「終於發現我的利用價值啦？抱歉，我無意幫助你們什麼，更沒興趣參與你們與烏嘎族還是烏鴉族的戰爭！」

剛還在說她不是好東西，現在又和她拉關係，肯定有陰謀！

「白艾女神，留下來吧。」老頭不知什麼時候帶著眾人從洞**里走了出來。

「剛我差點成刺蝟的時候，怎麼沒看見你們？」火氣又冒了上來，認識這群人一天，她就被氣得折了十年命！

「別怪他們，他們被嚇壞了。」男人的語氣不像是安慰，倒像是命令她。

「你呢？躲在洞口當烏龜！」算了，她不想跟這群人扯上關係，不想關心他們，也不需要他們幫助她，她必須離開。

「你去哪？」男人皺眉，語氣非常不悅，彷彿她是個愛闖禍的孩子。

「找警察叔叔，找飛機，回老家！」回頭沖那群原始人一樣的人做個鬼臉，繼續走。

「警察是什麼？飛機是什麼？老家是什麼？」男人在原地用手捲成喇叭大喊。

「哎……你……哎呀！」白艾被身後一道道的白痴問題雷得直翻白眼，一個不注意，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唔唔唔……她上輩子造得什麼孽喲？碰到這群人！倔強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摔得不輕，膝蓋流血了，試著走一步，即痛得呲牙咧嘴的，這樣她根本走不了多遠，無奈之下，轉過身沖仍在原地望著她的那群人招手。

「你們，過來。」

安逸的啃著幾個人捧上來的水果，伸著受傷的腿讓塔塔給她包紮。粘乎乎的草藥貼上去，一會兒痛楚就減輕不少。塔塔是那個頭上插著鳥毛的老頭的名字。他不止給白艾治傷，還拿出了他珍藏的「塔塔根」給白艾享用。剛知道他的名字的時候，白艾還笑言喜歡吃塔塔根的叫塔塔，那喜歡吃葡萄的叫葡萄咯？想不到這群人還真有叫葡萄的，還有叫椰子、檸檬、西瓜的，儼然水果大聯盟。除了那個叫暮澤的，至於原因，塔塔礙於暮澤在場，並沒有細說。

「如果有飛機經過就好了。」白艾喃喃自語，盤算著如何離開。看這裡這麼落後，一定還沒有通車，現在只能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於偶爾路過的飛機。電影里落難的人都是在地上用石頭擺出巨大的「SOS」，她也得擺一個標誌出來。

「飛機是什麼？」暮澤問。白艾想白他一眼，又忍住了，他和她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不知道也難怪。

「飛機就是長著大翅膀在天上像鳥兒一樣飛，但是比鳥兒大很多很多。」白艾比手划腳的解釋。

「飛機是不是叫聲很大？」暮澤像個求知的孩子。

叫？估且算是吧，白艾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挺可愛。

「嗯，叫聲很大。」

「你在找飛機？」

「嗯。」

「你果然是來幫助我們的神！」暮澤面露喜色。

白艾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明白他為什麼高興。

「你找到飛機以後，能讓飛機離開嗎？」

「呃，可以吧。」她也會跟飛機一起離開，不過這句話她沒說出來。

「這幾天日落前都會來飛機，你能讓它離開嗎？」

「真的？」白艾一下忘了腿傷站起來，這個消息讓她全身都興奮起來。

「真的，就在外面洞頂上，飛機會在那裡停留。」

「帶我去，帶我去。」白艾樂滋滋的拖著暮澤往外走。

「從這可以爬上去。」暮澤帶她繞到洞**後面，一條天然小徑直達洞**頂端。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等飛機。」為了不被發現她要離開，還是讓這男人走開的好。

「你不用準備什麼武器嗎？」

為什麼要準備武器？哦，對了，這群人不知道飛機是何物，引擎巨大的轟鳴聲讓他們以為是怪物吧。

「不用，你回去吧。」沖這個憨厚的男人笑笑。暮澤似乎也不想久留，沒再說什麼，轉身回洞了。

通往洞頂的路並不難走，沒費多大勁就爬上去了。頂端很寬敞，近似平場，一個直徑近三米的缺口，可以看到洞里的一切。暮澤單獨坐在一個大石頭上，其他人則離他一段距離坐在他的對面。白艾突然有些愧疚，他們幫了她，但是她只能悄悄離開。晃晃腦袋，甩開這些想法，開始收集石頭，她要擺一個大大的「SOS」。石頭太小了不行，顏色與地面太接近了也不行。正當白艾全心挑選石頭的時候，遠方的天空隱約傳來高亢的尖嘯，白艾並沒有在意，尖嘯漸漸變成字元傳入她的耳朵。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咦？」一個巨大的陰影突然遮住了所有的陽光，一陣陣大風從她背後吹過來。陰天啦？要下雨啦？一回頭，一隻龐然大物出現在她眼前！

「啊——」白艾喉嚨里發出極限的尖叫。

「暮澤，聽啊，白艾女神的歌聲多麼高亢！」塔塔聽著頭頂的動靜說，暮澤點頭以示贊同。

「比飛機的聲音還要高亢！」西瓜說。

「白艾女神一定能趕走飛機！」檸檬說。

「嗯！」「嗯！」其他水果一塊點頭贊同。

白艾面色發青，癱倒在地，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冷汗浸濕了脊背。她從來沒有這麼恐懼過，連被ET綁架的時候也沒有這麼恐懼。此刻她顫抖的如待宰的羔羊，無力的看著眼前的怪物。巨大的翅膀，長而尖銳的喙，鋒利的爪子，為什麼這裡會有翼龍？！

「我的孩子。」翼龍並沒有馬上攻擊她，反而像是在向她討要什麼。

「我不是你的孩子。」顫抖的雙唇，勉強擠出幾個字。

「你能說我們的語言？奇特的人類，你的同類抓走了我的孩子。」

「不是我。」

「我知道，你以及洞**里的人類的氣味和殘留在窩裡的人味不一樣。我找了很久卻找不到我的孩子，你能幫我嗎？你比我了解人類。」

「好的。」她不敢說不。

「謝謝你，人類，你找到我的孩子將它帶到這裡來，它的呼喚會告訴我你找到了它。」說完翼龍仰天長嘯，展翅帶起一陣大風，飛向遠方。

危險遠離，白艾仍止不住顫抖，雙腳軟到幾乎失了知覺，躺在地上，仰望天空，腦中一片空白。當太陽漸漸從地平線消失，失去知覺的身體才恢復力氣站起來。走到能看到洞內的缺口邊緣，搬起一塊石頭。

「白艾女神不會有事吧？」椰子問。

「不會不會！她是神。」暮澤搖頭，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嗖！」一塊石頭擦過他的頭皮，就砸在他的腳前，還好他收腳速度快，但不容他考慮，緊接著第二塊又砸下來，連忙躍開，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待他覺得安全了，才抬頭一看，就見白艾正站在頂端的洞口邊，雙手還抱著一塊石頭。

「這次我不會砸偏了！」她大吼，猛力扔下石頭。

暮澤只能手忙腳亂的閃躲，其他人迅速退開，與他保持距離，因為石頭只砸他。

「你讓我當刺蝟，騙我翼龍是飛機！我讓你當肉餅！」白艾嘶啞著嗓子大吼。

「我埋死你！」憤怒的血液湧入她的大腦，讓她干起這殺人的行為來，也一點都不手軟。

「請白艾女神息怒！請白艾女神息怒！」塔塔連忙帶著所有人跪下替暮澤求情，磕頭磕得梆梆響，「請息怒！請息怒！」不知扔了多少石頭，白艾終於用盡了力氣，癱坐在地，久久說不出話來。洞里人見上面安靜了，才忙跑出去爬上洞頂，將她抬下來，放在供著透明箱子的高台上，然後一個個規規矩矩的跪在下面。暮澤仍舊不肯跪她，一臉的死豬不怕開水燙，不理會塔塔的明示暗示左示右示。

直到太陽徹底的消失在地平線，洞頂上缺口布滿了星子，也沒有一個人吭聲。

「哎，你們都起來吧。「白艾啞著嗓子，聲音輕飄飄的。下面的人小心翼翼的站起來，生怕這個喜怒無常的女神再次發飆。再次掃視底下這些人，眼神卻變了，原來他們是貨真價實的原始人！她被ET的破飛船帶到了始前時代！沉默了半天，她想清楚了這個問題。她回不去了，從此與文明社會永別！她聽得懂這些人還有那隻翼龍說話，是因為ET植入她腦中的那塊晶元，記得那ET說過從此她能和所有動物交流。不遇到翼龍，她根本意識不到她身在何處！而現在，她只有認命！

「要讓危險遠離，只有一個辦法，你們得聽我的。」

「我們一定服從女神的調遣！」塔塔代所有人表態。

「你要我們做什麼？」暮澤終於吭聲。

深吸一口氣，白艾緩緩吐出三個字：

「找翼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