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昨天才說一切聽她的調遣，今天卻像什麼都忘了一樣。說到找翼龍，暮澤卻死活不肯去，還大言不慚的說說今天是他特別的日子。

「不去也得去！」

「絕對不去！」暮澤一點也不讓步，還想偷跑，被白艾一把捋住頭髮，掙脫不得。

「你必須去！」白艾咬牙切齒的說。

「絕對不去，今天是我特別的日子！」暮澤呲牙咧嘴的反抗。

「你是女人啊？每個月還來幾天特別的日子！」

「白艾女神，由他去吧。」塔塔笑眯眯的出現在身後。

也罷，那翼龍媽媽再來的時候大不了她躲起來！不管他們！白艾一鬆開手，暮澤就像吃壞了肚子一樣，十里加急的朝對面山坡跑去。

「他去哪？」

「今天是首領去禁地的日子。」

「首領？他是首領？」

「對啊，我們沒說過嗎？」

「我以為你才是首領，就他那衰樣，哪有首領的樣子？」

「我是族裡的智者。」

塔塔對被間接的誇獎非常得意。

「什麼是禁地?」

「就是暮澤湖，在山上那片樹林里。」

暮澤湖？那不是暮澤的名字嗎？

「我們過去並不害怕烏嘎族。」

「嗯？」這點白艾倒十分意外，貌似很沒骨氣的塔塔能說出這樣的話。

「烏嘎族之所以對我們步步緊逼，是因為除了暮澤以外，我們失去了所有的勇士。」塔塔的眼裡泛起哀傷。

「暮澤湖原來是我們的樂園，那裡有很多美味的蘑菇，但是後來族裡很多族人卻因為吃了暮澤湖邊的蘑菇，一個接著一個死去，暮澤也是在那時候改名為暮澤的，為了記住那些故去的族人。剩下的人不是像我這樣年老體衰的，就是還未到壯年的孩子，或是女人。我們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誤，觸怒了神靈，要遭到這樣的懲罰，但是我們願意彌補我們所犯下的過錯。」

聽到這麼不幸的話題，白艾不知道說什麼。

「你一定是最仁慈的神。」塔塔突然話峰一轉。

「嗯？」白艾不明白。

「我們四處流浪，躲藏，向真神祈求護佑，卻得不到任何幫助。烏咕帶著人來進攻的時候，我們幾乎絕望。他的力量連暮澤也難以抗衡，當所有神拋棄我們的時候，是你從天而降，結束了他的性命，趕走了烏嘎族人。」

原來她無意砸死了烏嘎族的一個精英！難怪對方對她不依不饒。

「暮澤去禁地做什麼？」

「不知道，他從不讓我們跟去，他只是承諾會帶肉回來。」塔塔如實回答。

「你真乖。」

如果在抓翼龍這事上也這麼乖就好了。

「去采塔塔根吧，不然就要被野豬搶先了。如果塔塔根都讓野豬吃了，我們會被薰死的。」

「薰死？」

「嗯！野豬吃了塔塔根會不停的放屁，而且它們很害羞，不喜歡被人發現它們放屁。」

「不喜歡？發現了又怎麼樣呢？」

「不客氣！」

「……」

一豬二熊三老虎，這句話她還是聽過，好吧，如果真遇上那尷尬的場面，她就裝什麼也沒看見和聞見。

才說野豬放屁，自己的肚子就有了感覺，昨天塔塔根吃多了。她也很害羞，不喜歡被別人發現她放屁。忍住難受的感覺，隨意找了個借口走開解決問題去了。

肥丫過去總說有屁不放，憋壞心臟。對了，不知道肥丫怎樣了，醒了沒？還好不？選一個向陽的地兒，背對著一叢矮灌木而坐，微風拂面，抬頭看看藍藍的天空，萬里無雲，陽光正好，並不刺目。在白家老宅時，天總是陰沉灰暗的。肚子不適的感覺一點點緩解，幾隻鳥兒輕巧的從她的頭頂飛過，嘴裡高唱著「好快樂……好快樂……」一切的一切宛如童話一般。

「噗……」

突然一聲怪響，不知道什麼東西還是什麼生物發出的，嚇了白艾一跳。

「卟……」

這次聽清了，有點像「那個」聲音。

「吡……噗……卟……」

是哪個傢伙這麼沒公德心？光天化日之下，這麼肆無忌憚的放屁！憤憤不平的白艾一手扒開傳出屁聲的灌木叢，立即一道冷冷的視線直射過來，她到嘴邊的話及時噎了回去。一頭黑色巨型野豬蹲在灌木叢間，酷酷的雙眼，橫著她，嘴邊散落著一地的塔塔根。她竟然這麼快就撞到了傳說的那個尷尬的場面了。裝什麼都沒看見，裝什麼都沒聞見，她小心翼翼輕輕的合上樹葉，心想著你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白艾女神。」

突然一聲讓她一驚，一回頭髮現是椰子找了過來。

「噓！有隻野豬在放屁。」

椰子馬上捂住嘴巴。

「它吃完塔塔根就會走的。」

白艾湊到椰子耳邊悄悄說，兩個人不再發出任何聲響。

「噗……卟……吡……」

屁聲與異味不斷傳來。忍！他們淌著眼淚也得忍！椰子臉色開始發青，白艾用嘴型告訴他堅持住。一張嘴不小心大吸了口氣，嗚……好痛苦！

終於等到那隻野豬吃飽了放爽了，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白艾和椰子才迫不及待的鬆開手，像上岸的金魚一樣艱難的呼吸，淡淡的餘味依然繚繞，兩人也趕緊離開這個不宜久留的事非之地。

「還好碰上的不是雷神的孩子。」

「什麼是雷神的孩子？」

「另一種野豬，只有巴掌大小，一般很難發現它們，它們吃了塔塔根以後放屁的聲音就像打雷一樣，我們因此叫它們做雷神的孩子。」

「如果森林中的塔塔根都被他們吃掉，我們都會死掉的……」白艾臉色發白的呢喃。巴掌大小的小臭彈？那簡直就是生化武器！

暮澤獨自走到暮澤湖邊，曾經鮮紅的湖水已經退散，變得清冽。但是他仍不許族人靠近這裡，岸邊吸收了湖水紅得嬌艷欲滴的蘑菇，仍然昭示著那場悲劇。他後悔那天沒和族人一起吃下這有毒的蘑菇，他後悔那天為什麼要貪圖一時的清涼，跳進湖裡洗澡。比起死去的人，他更加痛苦！坐在湖邊，任由奇異涌動的血液流遍全身。湖水的倒影里沒有了他的臉，只剩下一隻眼神悲愴的小黑豬，這個悲劇的後續一直沒有結束。仰望天空，那裡是一切悲劇的起源。

「不行了，失靈了！我們要墜毀了！」

「釋放掉2倉的所有液體試劑！」

「不行，那樣會造成污染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

恍惚間，惡魔的聲音似乎又從天空傳來，他曾一度害怕仰望天空。那天他在湖裡戲水，幾個族人在岸邊摘蘑菇，惡魔的聲音從天空傳來，他仰望，巨型的惡魔在天空撒下了紅色的血液，染紅了湖水，他和岸邊的蘑菇一樣，也變紅了，害怕的爬上岸，奇異的樣子讓族人一時不敢靠近，恐懼無措的他只能奔進森林裡躲了起來。全身的血液莫名的涌動，他的手他的腳他的身子迅速變色縮小，一隻雌性的雷神的孩子追了他好遠，變小的身體根本跑不快，要不是他奮力反抗，他差點就被這個異類玷污了！第四天，他終於恢復人形，回到了族裡，卻看到瀕死的族人。

「笨蛋！為什麼要吃那些蘑菇？」

「吃吃看嘛，味道真的很好。」

所有死去的族人都帶著滿足的微笑離去。他痛哭，哭到失聲。他不是一個好首領，吃素都沒讓族人吃飽過，更捉不到獵物，讓大家吃上一口肉，從那以後，他禁止族人靠近暮澤湖，怕再生意外。塔塔說那是神的懲罰，他覺得那不是神，是惡魔。他的身體自那以後每個月會有三、四天變成雷神的孩子，躲到暮澤湖才不會被族人發現。日子長了，他能控制自己的變化，但是每個月必須維持那個樣子足夠三、四天，不然就會憋得難受。不過，從此，他能讓族人吃上肉了。吃下塔塔根，這個雷神的孩子的身體能產生巨大的「威力」，足夠制服一個鹿群！

依靠變化得來的敏銳的嗅覺，他很快找到了一小群鹿，小小的個子出現在草地上，但是黑球似的身子也很顯眼，一頭鹿發現了他，但沒在意，因為他個頭太小了，沒什麼威脅力的樣子，而且見識過他的「威力」的鹿都已經死了。暮澤，不，是暮澤小黑豬，不慌不忙的嚼下幾塊塔塔根，調轉身子，從兩條後腿之間調整好角度，鼓足勁——

「鐺——」

有力的巨響驚醒了樹間的小鳥，沒飛多高，就掉了下去。

「什麼聲音？」

白艾跑出洞**觀望。

「鐺——」

又是一聲，在山谷里迴響。有人開山採石？這個時代還沒炸藥呢。

「是雷神的孩子。」塔塔跟出來解釋。

「這半年，森林裡來了一隻胃口很好的雷神的孩子，每個月都能聽到它放屁的聲音。」

白艾暴汗，這聲響，不愧是雷神的孩子。

「胃口好，腸道功能也很強！」白艾開始相信某些外國科學家提出的恐龍滅絕是因為恐龍的屁遮住了太陽的說法。

等到獵物身上的屁味散盡，暮澤恢復人形，用藤條把它們一隻只串綁起來，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