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話
唉,人說離鄉幾十載,最後倒也能落葉歸根,可她的回鄉路在哪?即使她窮極一生,走遍世界每一個角落,也回不到她的城堡了。
「白艾。」
「嗯?」
「我們不吵了好嗎?」
她轉過頭看著他,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此刻已經完全正常了,眼神真誠而清澈,好吧,不吵了,她也累了。
「嗯,不吵了。」
呼,她真的累了,放鬆下身體,皮下的疼痛並沒有皮外傷的尖銳,漸漸的倒也耐得住了,明天一睜眼,傷勢就會沉澱,全身會酸痛無比,到時就當真一點兒也動彈不得了。不過,她真的太累了,也許是身體急需恢復而加速了睡意的來襲,她漸漸睜不開眼皮,連暮澤叫她也懶得回應了,夢裡突然變得暖了,她不知道是暮澤將烘熱的草藥貼到她的皮膚上所致。
為了在她醒來之前趕回樹洞,暮澤天沒亮便出發了,他得回水果族找塔塔要更多的草藥。白艾的傷在半夜時顯現了出來,全身大面積的淤血讓他觸目驚心而又心疼。這一次她一定摔得慘了,也一定痛極了。可惡的是,在她掉下去的時候,他居然閉上了眼睛,如果那時候他沒閉上眼睛,興許能拉住她。哦,他不要她再受傷了,那白嫩的肌膚跟他再一起,為何總是傷痕纍纍。
由於白艾和暮澤這兩個大人物都不在族裡,塔塔心想更得帶領好族人,所以比以往要嚴格得多,早起便是其一。全族人被白艾慣出了懶睡的壞毛病。塔塔這兩天早晨就得去么么湖邊抓兩條一肚子水的么么魚當噴水器噴噴那群嗜睡的年輕人,非得這樣才能叫醒他們。今天,他比以前兩天又起得稍早一些。確定沒有吵醒任何人,一個人偷偷溜出洞外。前兩天他一起來便叫周圍的人,可每次都只叫醒了同一個人——荔枝。荔枝會很殷勤的跟著他去么么湖邊抓魚,還會在他睡的地方放上與她腰間小墜同色的藍色小花。雖然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能收到花極大程度的顯示了他的魅力無比,但他還是趁荔枝不注意的時候,將小花撿起扔掉了。
躡手躡腳的沒走幾步就撞上了一堵人牆,在水果族地盤上夠格當人牆的只有暮澤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
塔塔鼓了鼓眼睛,暮澤也懶得理他神經兮兮的反應,徑直說了目的:
「再給我些草藥。」
「我上次給你的夠幾天用呢。」
他記得他上次為了少讓暮澤回來特地給暮澤準備了大份量的草藥呢。
「呃,用光了,我給白艾多換了幾次,好得快嘛。」
他有些心虛的說,這老頭要是知道白艾傷上加傷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哦,也對,那你陪我去採藥吧,就讓洞里那些人多睡會吧。」
水果族居住的洞**是塊寶地。臨水近,三面是山,就一面是平緩的山坡,因此,很少有大型的動物前來,倒也安全,四周水果藥草也產的豐富,只是水果族無力遠程長期打獵,僅靠果蔬,一二十個人還是時常得勒緊褲帶。
「暮澤,既然月亮節之前,你不會呆在族裡,那你就用藥讓臉消消腫吧,這樣你也好努把力。」
塔塔走著走著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奇怪的話。
「無所謂啦。」
藥草還是省下來給白艾用吧,反正他從不在乎他的外貌,當豬頭也習慣了,野豬都變過了,還在乎臉上這一點腫脹?
「也是,這種事急不得,我也不逼你,只要你在月亮節以前維持你的豬頭樣或者只跟白艾女神在一起就行了。」
塔塔在草叢裡一邊采採藥一邊說。
「這跟白艾有什麼關係?」
塔塔用豬頭二字形容他現在的樣子,他雖有些不快,但礙於是實情也不好發作。不過他不明白,他的臉腫不腫跟白艾有什麼關係?對了,有關係,他這臉是被白艾給打腫的,不過讓他只跟白艾在一起,那不是消腫,那是「找腫」呀!想到白艾打他就想到白艾過去生龍活虎的樣子,現在卻全身是傷的躺在那裡動都不能動,胸口又是一陣沉重,他又開始擔心獨自躺在樹洞里的白艾了。
塔塔轉過身子手裡抓著把草藥,叉著腰問他:
「你居然問我這跟白艾有什麼關係?你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這一切都跟白艾女神有關係,而且關係還大著呢。」
見塔塔又開始說莫名其妙的話,暮澤不想浪費時間跟他理論,轉過身子不理他,裝模作樣的采起葯來。
這個笨孩子!塔塔無奈,跟他說過了,以他的智商估計也明白不了。
「那,你只要記住月亮節之前這段時間你不能呆在族裡,只能跟白艾女神在一起,你要是想讓臉消腫也行,但是消腫以後也只能讓白艾女神一人看見,別的不管男人女人都不能讓他們看見你。」
這老頭提前患上老年痴獃了?居然說出這麼無邏輯的傻話來,憑什麼他只能讓白艾看,不讓他見別人,當他是見不得人的鬼嗎?只讓白艾看,白艾又不是鎮鬼的,嗯,這事他得跟塔塔理論理論。
「不論男人女人都不能見,我是見不得人的鬼嗎?如果我真是長得見不得人的話,那我寧願白艾一輩子看不見我,我寧願白艾看到的都是比我長得好看的,這樣她才高興。」
塔塔聞言,猛然扳過他的身子,眯著眼上下打量了一會兒他,開口道:
「你很關心白艾嘛,不錯,不過角度不太對,不過比以前好多了,繼續加油,傻小子,相信你有天會開竅的。」
什麼角度不對?什麼開竅?又是一些沒邏輯的話。
「草藥好了沒?我還要帶回去給白艾換上呢。」
「哦,好了。」
塔塔又采了一把他自認很多的草藥,暮澤瞟了一眼,心虛的說:
「這個有點少吧,一天要換幾次呢。」
「哦,那再加些。」塔塔又采了一小把添進去。
「呃,好像還是不太夠哦。」暮澤心虛的不敢看塔塔疑惑的眼睛。
「就只是搽肚子,這些夠了呀。」塔塔看看手裡的草藥。
「你再加點嘛。」暮澤摸摸鼻子。
「那加點。」塔塔又添了幾株進去。
「喏,已經夠多了。」暮澤接過草藥,在手裡掂掂,露出一個毫無誠意的假笑:
「嘿嘿,塔塔,能不能再加點。」
塔塔皺眉。
「這又不是拿去吃,這點敷肚子已經夠敷好幾層了。」
「呃……」暮澤面露難色的看著手裡的草藥,小聲的說:
「再加兩隻手就不夠了嘛。」
「什麼?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塔塔側過耳朵。
「再加上兩隻手就不夠了嘛。」
他又小聲的重複一遍,彷彿做錯事的孩子。
「手?你上次只是說扭傷了肚子呀。」
「手沒扭傷,絕對沒有扭傷。」
只是摔傷了,他這樣不算說謊吧。
「那就夠了呀。」
「還有腿……」他偷偷抬眼瞄瞄塔塔的臉色。
「腿?怎麼又有腿了?」一股不好的感覺襲上了塔塔的心頭。
「腿和手一起摔傷了嘛。」
他也懶得繼續兜圈子,反正塔塔奈何他不得,頂多嘮叨嘮叨。
「腿,肚子,手都受傷了?」塔塔開始擔心白艾了。
「嗯,不過都是皮肉傷,不嚴重。」
看著暮澤的樣子不像是撒謊,塔塔稍微放下心。
「怎麼摔著了?下雨了路是不好走,你怎麼不照顧著點?」
「不是,不是走路摔的。」他一時還改不了他只說實話的性格。
「那是怎麼摔的?」塔塔按耐不住的加大了音量。
「呃,這個……」他猶豫著估量塔塔知道真相以後的反應。
「不準隱瞞。」塔塔鼓大了眼睛,暮澤的樣子讓他不安,但他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結果不會太壞。
「從樹洞摔下去了,大概三個我的高度吧。」
暮澤故作輕鬆的比劃著,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能減輕一點塔塔的壓力,但塔塔仍鼓著眼睛無聲的向後倒了下去。暮澤忙撈住他,年紀大了就是經不起刺激,唉,這老頭就是愛瞎操心。
「白艾沒事,摔樹葉上了,只是身上很多地方有淤血而已。」
他忙說出最終的結果,怕塔塔一時緩不過勁,真「鬲屁」過去。
「呃……呼……」
塔塔總算舒暢的吐出一句話,忙爬起來,蹲下身子,撅著**,在草叢裡翻找起來。
「夠了嗎?」
暮澤一回頭,一大捆草藥足以讓他抱個滿懷。
「冷敷止痛,熱敷散血,如果疼得厲害就先冷敷。」
塔塔湘西交代,一副一切都交給你了的大義模樣。
「放心吧。」暮澤抱過草藥,沒有再多費口舌。
他想在白艾醒來之前趕回去,可是她仍在他趕回去之前醒了。可能是這兩天並沒有怎麼活動,體力消耗得不是太厲害,但因為傷勢以及總躺著,所以她容易困,但睡不了太久便會醒來。火,仍在燃燒著,暮澤在中間加了幾根耐燒的粗木。她試著抬起手,但一夜維持一個睡姿讓她全身僵硬且疼痛,試了幾次,終究還是放棄了。小寶醒了,在她耳邊低聲叫著,問候著她的傷勢,她小聲的說著只有她和小寶才能聽懂的呢喃。享受著小寶毛茸茸的腦袋在她臉頰邊摩挲的柔軟,松鼠一家仍在沉睡,大概是昨天搬果子搬累了。她轉動僵硬的脖子,洞外已有些微光了,依稀能看到外面樹林的樣子。雨停了,隔著火堆,白艾能感受得到外面的寒冷。暮澤細心的讓火從未熄滅過,他去了哪?這兩天他總是辛苦,不停的出去以滿足她的各種需要。昨夜,她又胡鬧了。她在他面前總是任性的,大部分時候她會克制自己,剋制不住的時候,那隻能拜託暮澤多包容些了。否則,他的頭不會那麼腫,連荔枝也叫他豬頭,以至於從沒見過他正常的樣子。其實,他正常的樣子,她也記不清了,認識才幾天,他的臉就腫了,一直維持到現在。而一開始,她和他又交惡,她更沒多看他幾眼,注意他的容顏。上次在這樹洞避難的時候,她記得她看過他的臉,但時間太短,只記著他五官端正,其他就不太清楚了。以後她應該對他好點,這話好像她以前也想到過,不過總維持不了多久。看來以後她得對他更加耐心點,遷就一點他的木訥,畢竟他是一個原始人,而且他是個好學的人,相信以後會好起來的。
他出去多久了?怎麼還不回來,雖然她才醒來幾分鐘,但是她覺得已經很久了,這樹洞應該說是安全的,這兩天也不見什麼危險的東西來打擾,她已不像前兩天那樣不安,不過,如果他回來的話,她會更加安心。
「呼……」
她隱約聽見了喘氣聲,是他回來了?緊接著四腳著地疾速奔跑的聲音從樹下傳來,怕是什麼野獸,她繃緊了神經,僵硬的捏緊了拳頭,那聲音又遠去了,也許是路過的。
可能是已習慣了這裡寧靜的生活,即使一個人躺著也不會覺得悶,過去,她就是個清凈性子。敗家老宅里有她需要的一切,她對外面的繁華並不感興趣,不過現在她極力讓自己少回憶那些生活,這樣只會徒增她對原來的世界的思念。尤其是瘀傷那兩個外星人的那一幕,極短暫,卻不可扭轉的改變了她的一生,那兩個外形人怎樣了?死了沒?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死了,免得再危害別的生物。她強制自己停止思考這個問題,無法改變的還是不要想它的好,不然只是徒增煩惱,她就安心的拋開一切在這做個野人吧。
對了,皮皮的傷勢不知道好了沒,幾天不見,她開始想念那兩個小傢伙了。它們的恩愛讓白艾都羨慕不已,如果能有一個如此知心,愛她的伴侶,那在哪也不會覺得孤單了。不過,她已經沒有機會了,這裡只有猴子,猩猩,雅稱原始人俗稱野人的各個部落。孤獨終老,她又想到了這個詞,唉,情況還是比之前稍微好一點點,至少有一個暮澤這樣的同伴了。暮澤對她的照顧,在她的時代已經是很深刻的情份了。除了家人愛人,誰會這麼費心的照顧你?更何況在那個時代很多人的親情愛情已經被金錢沖淡了。這麼看來,她更得珍惜暮澤對她的這份真摯的友情了。
聽見颯颯的風聲,他巨大的身形從依稀的昏暗中躍了進來,帶著一大捆藥草。都是給她用的?那些夠埋她好幾層了。
「醒了?」
他放下藥草,走過來蹲下身觀望她的情況。
「嗯。」
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嘴唇已乾裂,她伸出舌頭舔舔,暮澤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幾口水,確定她沒事,他才能放心去做別的——他不敢離開她太久。
「你再躺躺,我去弄點吃的。」
他簡短的交代,而後拍拍小寶的頭,要它好好保護它的後母,而小寶似乎聽懂了似的低叫著回應他。
他又走了,每天忙碌的為了餵養一家大小。這個想法真可笑!假若換做未來時代,他會是什麼身份?一個工人?揮汗如雨的為全家老小掙一些微薄的資糧,或者一個企業小員工,每天對著大堆公務發愁。從沒想過他穿西裝的樣子,牛仔也不錯,他那麼高大,該是個上好的衣架子。如果真穿上完整的衣服,估計他會嫌累贅。她剛來時候所穿的那套衣服她早不穿了,還是樹皮衣透氣舒服,想到樹皮衣,就想到在么么湖邊捶打樹皮,就想到了大么么,那條大么么魚不知道最近是否有在練習游泳。那時候她一廂情願的管了它的閑事,如今她可不想再管了,性命在大么么自己手裡,重新掌握游泳的技巧需要長時間的練習,要持之以恆還是得靠它自己。
背部因為一夜的平躺即使不動彈仍喲些疼痛,她得翻個身才行,僵硬的手稍稍一彎曲便近似抽筋般的疼痛,她皺眉。
「小寶,幫我一把。」
小寶會意,爬到她身後,拱了拱她的腰幫她側過了身子面對著火堆。這讓她想到小寶雖還未斷奶,但力氣還是有的,它兩次一巴掌將暮澤打得滾到一邊去,不知道暮澤的臉的問題大不大,應該不大吧,暮澤不是那種打落了牙齒往肚裡咽的人。小寶之前只是吃了他點豆腐,他就暴怒成那樣,更何況是打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