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壁里安柱(中)
阮雲一聲悶哼,身子有些站立不穩。
喬群璐連忙攙扶,許瑾急問:「雲姐……主祭,你怎麼了?」
清源抬眼望來:「阮主祭,沒事吧?」
太華湊前一步:「哎呦,小姑娘,你這臉色可不太好啊,老道會些養神之術,要不要幫你看看?」
阮雲連忙擺手:「多承諸位關心,或許是之前應付妖僧,強行施術遭了反噬,休息一會兒便可。」
清平撇嘴:「師叔,養神之術不是太陰師叔獨研的嗎,您老人家什麼時候也學會了?」
太華回身一巴掌扇到清平後腦勺:「藝多不壓身,你師叔閑著沒事多學點本事不行嗎?你以為都跟太明、太正一樣胸無大志混吃等死?再說太陰那點養神術與我相比,不過螢火之於皓月,清成,你說是不是,你師傅那點三腳貓我還不知道嗎?」
瞥見眾人的怪異臉色,清成不敢應答,用手捂眉遮臉往人群後面就躲。
清源正看熱鬧,腦中若缺急叫:(愣著幹嘛,繼續砍啊,一劍一個星力點呢,比四隻魔狼加起來都多!)
(清源:宰殺魔狼還有星力點?我怎麼不知道?)
(若缺:當然有,就是太少,四隻魔狼勉強湊不到一點,你又不停催動玉符揮霍了出去,感覺不出來而已,這石柱上符文好的很,一劍一個,這回入賬可爆了!)
清源倚天劍奮力揮動,又切下一枚符文,也是化為血霧莫名其妙消失,於此同時阮雲再次忍不住悶哼一聲,這次嘴角都微有血跡溢出。
清源:「……」
阮雲臉上浮現尷尬之色:「蘇兄,實不相瞞,蘇兄砍斫符文,似可引起法冠振動,有損神念,如今看來只怕這石柱真和本社有些關係……不知蘇兄可否停了這削文之舉?」
清源:「既然對阮主祭有損,自然要停……我這功法有安撫神念之效,要不要我給阮主祭看看?」
「不能停!」剛剛自悲傷沉寂中恢復過來的何子墨費力擠出人群:「蘇團,千萬不要被奸人迷惑,壞了大事!」
又自懷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直指阮云:「你們儺舞社跟妖僧是同夥吧?怪不得只殺我們何氏子弟,你們儺舞社的卻是毫髮無傷,那幾個昏迷的也是裝睡?」
霎時四周皆靜,一對對各不相同,蘊含驚訝、不解、茫然、迷惑、憤懣的視線,幾乎全數匯聚在阮雲臉上。
儺舞社幾人大為震驚,三名山祭還想上前圍攻何子墨,被阮雲揮手止住。
太華跳出,壓下何子墨手腕,兩個圓滾滾的身軀並立,相映成趣:「小何,別急,瞧瞧人家怎麼說。」
阮雲還沒回話,喬群璐卻先行回應,她脾氣最烈,一手攙著阮雲,一手並指怒罵何子墨:「何胖子,你憑空污衊,製造內亂,到底是何居心?」
太華:「小姑娘別罵人啊……小何,你這麼指責人家事可就大了……」
何子墨臉皮因激動而悶紅一片,活像猴頭屁股:「太華前輩,您老人家還看不出來嗎,她們儺舞社一個半修行門派,幾百年來一直混跡在我等世俗之中不露行跡,若不是有所圖謀,難道是吃飽了撐的嗎?這一點瞞得過他人,可瞞不過老何!」
太華捋須,若有所思:「哦,也對,手中有劍,殺心自起,若是老道會什麼巫術、法術的,早尾巴翹到天上……早一統江湖千秋萬載了,儺舞社此前的確太過老實,嗯,不太正常,不,實在是太不正常!」
阮雲皺眉:「阮雲明白何場主心疼貴府子弟身亡,七情淆亂、言語偏頗都屬常理,本來不欲與場主爭辯,但場主後面越說越是荒唐,全是憑空猜測、信口雌黃,敢問場主,說本社與妖僧同夥,憑據何在?本社安安分分造福世俗,又圖謀什麼?」
不等何子墨回答,阮雲又將矛頭指向太華:「太華前輩未免太不公道,妙通觀不也曾經是修行門派嗎,若說本社長居平州安靜無事是有所圖謀,那貴觀在平州待的更久,混的更差,又怎麼說?」
太華恚怒,臉上也開始變紅:「你說的妙通法觀早已灰飛煙滅,本觀是妙通武觀,一直就是世俗道觀,萬萬不可混為一談……說起這個老道就來氣,若不是法觀死守道庭之命,怎麼會拖累武觀久居鄉野混成廢柴?」
慶雲看到清源撓頭糾結,忙上前將太華拉到一邊:「師叔消消氣,咱們妙通觀怎麼說也不算廢柴吧,法觀、武觀又是怎麼回事……」
清源走到劍拔弩張的何子墨與儺舞社眾人之間:「阮主祭、何場主,都消消氣,這時候切莫內訌,沒憑沒據的話千萬不要隨便提起……」
何子墨瞪眼發怒:「怎麼,蘇道長這是要偏袒儺舞社?誰說我沒有憑據?入林不久老何就發現不對,咱們的路線本來是正北直行,可越走越是偏向西北,這才發現你們將六個山祭遠遠放出,說是警戒,其實是用各種手段迷惑獵戶嚮導甚至是咱們這一路所有人的感知,且用巫法遮蔽司南,有意帶偏路線吧?」
「可惜老何因為鑄兵、煉具的緣故,一路上盯著各種木材辨別,再加上舊友送的玉環有醒神之用,反而感知不受迷惑,輕易就看出了路線偏離的情況,只是老何當時沒想到是自己人所為,反而以為是白骨林中陣勢的影響……敢問阮主祭,你們到底想將隊伍引向何處?」
「之後蘇道長接受了老夫的建議,改為靠攏東路隊伍,你們之前的方向落空,後面竟又繼續干擾方向,讓我們舍直路不走,反而走了一條弓背弧形路,阮主祭,老何說的對嗎?」
「本來老何還不明白為何這麼走,可後來魔獸、妖僧先後出現,加上蘇道長發現石柱,這才讓老何想明白,原來阮主祭是想將隊伍引至石柱所在,這是儺舞社與妖僧商議好的匯合地點,方便魔獸突襲、圍攻是嗎?」
何子墨侃侃而談,見圍觀隊伍越聽越是相信,竟自發將儺舞社六人包圍起來,更有府兵在曲長、隊率的默許下將長刀架在三名昏迷不醒的山祭脖頸之間,有些自以為得意,但看到阮雲臉上毫無被戳破陰謀的驚慌,不免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