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第250章 番外:柳懸(君臣)
宋千帆對蘇眷的殺心越來越重,馬場之時還不確定,但白日里林子中的那一箭,讓柳懸確認,此人絕非善類。
當時自己射了一箭,另外一箭是對面的宋千杭,但還有一枚暗器.
有人在背後保護蘇眷,可皇室圍獵,此等要地,要想進來又不被層層禁軍所察覺,多半是皇帝授意。
蘇眷明顯威脅到了宋千帆,以至於在春獵之時動手,可皇帝難道會不知情?
勸說父親入局,插入黨爭,不再中立,是柳懸走出去的第一步,可蘇眷身份,卻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委婉向劉妙青打聽蘇眷的事,想著兩人關係好,或許會知道一些,卻反而被劉妙青看出了自己旁的心思。
從韓王府將沈如悔救了出來,他好吃好喝半點沒瘦,甚至還被蘇眷帶走了。
自那后,柳懸便時常去國公府見沈如悔,給沈如悔分析朝堂局勢,出謀劃策,許多夢中發生的事一一應驗。
他想,自己或許當真活過一世,儘管這很荒謬。
賞菊宴那日,他穿了一身平日里根本不會穿的衣裳,一如夢中那樣,看著蘇眷的反應,他便知道,蘇眷當真喜歡白衣,儘管不知道為什麼。
宋千帆來尋他,想讓他遠離蘇眷,認為他接近蘇眷的舉止不妥。
柳懸不是傻子,知道他此舉是為了什麼,不過是因為如今朝局變化,蘇眷深受皇帝恩寵,更是有不少朝臣和蘇眷私交甚好。
而宋千帆的名聲早已不如從前,他需要走一條捷徑,將蘇眷看成了這條捷徑。
柳懸眸光晦暗不明,「柳某未娶,蘇姑娘未嫁,有何不妥?」
倘若能早些夢醒,自己根本不會讓蘇眷淌上宋千帆這攤渾水。
宋千帆:「可我與阿眷和離,不過是鬧些小脾氣,若清譽有損,她恐難回王府,想來柳大人也會為阿眷的將來著想一二。」
他的這些話,卻根本激不起柳懸心中的半點波瀾,骨節分明的食指在玉杯沿上有一搭沒一搭輕叩著。
蘇眷對宋千帆厭惡至極,根本不可能多看他一眼。
饒是心中清楚,但礙於場合,他說話還是客氣了些,「世子所言有理,柳某謹記。」
宋千帆覺得柳懸還算識相,臉上閃過一抹鄙夷,什麼人,也配和自己搶?
那抹鄙夷,卻讓柳懸心中怒意迸發,他將蘇眷當成了什麼?
想起蘇眷被他囚於冷宮中,受盡了屈辱,柳懸便更加憤惱,喊住要走的宋千帆,「世子。」
宋千帆腳步一頓,看向柳懸。
柳懸薄唇微啟,「他日若有幸能得佳人芳心,柳某定奉世子清酒一盞,以謝當日世子將蘇姑娘帶至靜園之恩,令柳某得遇佳人。」
他心中從未如此想過,可他知道什麼話能令宋千帆不爽,能讓他顏面盡失。
像宋千帆這般看重臉面的人,最是忍受不了旁人覬覦,更別談這些。
宋千帆果真冷下臉,「你竟欲奪人之妻?」
「已非你妻。」
「柳懸,君子有狀!」
「柳某隻是小人。」
可讓柳懸沒有料到的是,宋千帆當真是不要了臉面,口出污穢之言,「真沒想到,本世子睡過的女人,竟還有人搶著要。」
殺心油然而生,柳懸眸色生寒,他從未像此刻這般,迫切的想要殺一個人。
宋千帆:「想來你不知,她叫喚的嗓音銷」
「世子慎言!」
柳懸衣袖下的雙拳緊握,咯咯作響.倘若此處不是宮中,倘若皇帝皇后不在。
宋千帆譏諷,「柳大人裝什麼正經,你不正是惦記著她的身子?」
這句話,卻讓柳懸陡然清醒,渾身血液彷彿停止流動,一直蓋在身上的那塊布不知所蹤,心思藏無可藏。
他自認為自己並沒有這種心思,可現實卻是,他確實時刻惦記,前世惦記,夢中惦記,無時無刻都在惦記,用那些堆砌起來的東西反覆遮掩。
可宋千帆的一句話,卻讓他忍不住的去反思自己。
「撲通」一聲,震驚在場人。
就在柳懸怔愣的片刻,宋千帆已經被蘇眷一腳踹進了池塘中,看著蘇眷裝模作樣的喊人來救,他本該笑的,畢竟蘇眷此刻的樣子確實招人喜歡,可他笑不出來。
就在宋千帆被宮人撈上岸之際,柳懸佯裝腳滑,又將宋千帆送回了池塘里。
他本可以不用裝,可他不想被蘇眷發現,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那些借沈如悔之口的陰謀詭計,甚至是方才的小人之心,全都是他柳懸原本的樣子,他從來不是活在旁人口中的君子,也從不認為世上有君子。
可蘇眷喜歡君子,喜歡白衣,喜歡與世無爭之人,可自己註定不是。
任何人都做不到毫無私心。
柳懸心中清楚,一旦蘇眷恢復身份,自己與她再無可能。
從猜到她身世開始,便早已有了深刻準備,從無僥倖之心。
家中只有自己一個嫡子,光耀整個柳家門楣的重擔就在身上,何況前世之事歷歷在目,有太多的事,自己都不能放下。
他想,也就這一陣子,私心作祟些也無妨。
南國皇子到來,每日纏著蘇眷,恰逢徐州出事,為此,他先是向沈如悔進言,又向父親進言,推薦蘇眷前往徐州,避開京中的這些人,也正好可以借徐州之事擴勢。
對蘇眷而言,這其實是個很好的良機。
蘇眷果真不負眾望,將事情辦的很好,消息傳回京,朝臣對她無不誇讚,皇帝更是要派人前往徐州嘉獎,柳懸自請前往。
他想,這是最後一次,權當與過去道別,從此摒棄私心,只做朝堂之上的柳懸,只做她身邊的忠臣。
徐州一行,柳懸發現,蘇眷比之從前,心境變化許多,也開始有了奪儲之心,他想,蘇眷會是一個好君王。
當夜,柳懸終於想起前世之言,若有來生,只願早入廟堂,倘若能解黎明百姓之苦,萬物皆可舍。
放下前世之事,從此,只以君臣友人相稱。
他想,自己再也不會穿那一身白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