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鎮難民
nbsp;出了居所便是一條走廊，走廊的盡頭連著教堂的另一個偏殿。
雷克斯推開偏殿的後門，走了進去。殿里的窗戶開得很高，並且很小，所以光照不怎麼充足。到了晚上，這裡或許會點上一兩根蠟燭，但白天卻只靠正廳里透來一點餘光，所以顯得十分昏暗。
雷克斯捧著小盒子，心裡嘀咕著，幸好這裡沒有停著吸血鬼屍體，不然怪嚇人的。正這麼想著，身前忽然走來一個人影，雷克斯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
「雷克斯？」一個女聲傳來，正是杜莎，「我正要去找你呢。」
「杜莎姐姐？」雷克斯也有些訝異，「你早上去哪了？剛剛怎麼沒見到你？你知道么，我今天看見吸……唔。」雷克斯話還沒說完，嘴就被杜莎捂住了。
用眼睛示意雷克斯看看正廳里做著禮拜的信徒，杜莎小聲地在他耳朵邊叮囑道：「今天在偏殿看到的事情，千萬別說出去。」
兩人距離猛地拉近，少女的幽香在身邊若有若無地縈迴，雷克斯猛地漲紅了臉，連耳根都有些發熱：「嗯，我知道了，杜莎姐姐。」
杜莎這才鬆開手，輕笑了兩聲，隨手遞給雷克斯一個小瓶子：「喏，給你！我特地從傑弗遜先生的行李中取的，聖水哦！你自己喝一點，剩下的留給安妮和里奧……」
雷克斯瞥了一眼，和自己懷中的劣質聖水差不多的樣子。但瓶口繪刻的花紋更為jing細，裡面的聖水也更加澄澈透明，甚至在黑暗中暈開淡淡的銀sè光點，顯然品質要高了不少。
「杜莎姐姐，這，這太珍貴了！我不能要。」雷克斯本能地推拒。在如今這種關頭，如果魔蟲災變的消息能得到證實，那這小小的一瓶聖水就可能保住一條xing命。這麼珍貴的東西，他哪能接受？
畢竟杜莎不同於老約翰。對老約翰來說，差點成為教子的雷克斯是他的晚輩，甚至是他的兒子。雷克斯好好活著，就是在傳承和延續他的生命一般。這是老約翰的心愿和慰藉，雷克斯不能拂逆，只能好好為他保管這些珍藏的物品，再另外想辦法保護好這位尊敬的長者。
而杜莎和雷克斯只是朋友。哪怕關係再親近，這種保命的東西，他也沒資格接受。因為說不定就是這一念之間，就會讓杜莎失去最後的保障，淪為蟲子和巫師們的祭品。
「放心拿著吧，我還有的。」杜莎捏了捏雷克斯有些發燙的臉，見他還要再推辭，又補充了一句，「就算你自己不需要，安妮和里奧呢……」
雷克斯推拒的手為之一頓。正猶豫間，杜莎已經將聖水塞進了他的懷裡：「喏，好好拿著，姐姐找約翰先生還有點事，就不陪你玩了！」
雷克斯抱著小盒子，暈乎乎地回了家。
看著盒中的幾件物品，他總覺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就在昨天晚上，他還在教堂里為自己和弟弟妹妹的安全而祈禱。今天，他就獲得了好幾樣神術物品，成為了偽·超凡能力者中間的一員。
安妮去鎮上的小井邊上打水去了，里奧卻圍在一邊撥弄著眼前的幾樣東西。
「哥，這是什麼啊？」里奧好奇地拿著那隻灰黑sè的甲蟲，反覆翻看著，「真漂亮！」
雷克斯嘴角扯了扯，為自己弟弟的審美感到擔憂。就那隻甲蟲灰不溜秋的模樣，實在不知道這句漂亮是怎麼得出來的結論。
他輕輕彈了彈里奧的小腦袋瓜，輕斥道：「別亂動，這可是聖甲蟲，弄壞了把你賣了也賠不起的。」後面一句自然是嚇里奧的，這玩意其實早就壞了。
「哦。」里奧乖乖地把甲蟲放下，嘴裡還小聲嘀咕著，「但是真的漂亮啊……」
雷克斯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從盒子里取出十字架，雷克斯找了兩根結實的棉線，分別穿過兩個十字架上的小孔，然後打上了死結。
望著里奧頸上的那個銀灰sè十字架，雷克斯準備將之替換下來，但想了想還是沒動。不知怎麼搞的，自從昨晚被紅眼蝙蝠襲擊以來，他心中就隱隱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這個東西很重要。」
重要的東西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吧。雷克斯想著，自己原來的十字架還能驅逐疑似吸血鬼的紅眼蝙蝠，大概不會比一級神術物品弱。家裡面里奧年紀最小，還是留給他吧。
壓抑著心中那股想拿回原來那個銀灰十字的衝動，雷克斯自己在脖頸上掛了一個十字架，又拿著另一個鋥亮的十字架出了門，口裡還不忘叮囑道：「東西幫我收好放閣樓的書架上。我去找你安妮姐姐，你乖乖在家裡待著，好好看我給你挑出來的那幾本書。」
「知道了！」里奧認真地點點頭，「我會努力學習的！」眼神卻忍不住往盒子裡面的甲蟲瞥去。
卡托鎮佔地並不大，兩條長長的街道呈人字形分佈。中間有四五條巷子交錯相通，將兩條街道連在一起。
鎮上的水源一共有五處。兩處池塘和一條小河在城外，在疑似魔蟲災變的消息傳出后，如今已經沒多少人去那兒打水了。另兩處是人工挖掘的深井，都在城內。一處在兩條街道交會處、靠近教堂的地方。另一處則靠近城門邊上的小廣場。
因隔得較近，雷克斯和安妮一般都是去城門邊上的那口井裡取水的。
雷克斯來到城門邊上時，小小的廣場里已經三五成群地搭滿了小帳篷。許多蓬頭垢面的男女其中來往進出。食物的餿味、糞便的臭味夾雜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味道在這兒瀰漫開來，讓人覺得一陣反胃。
這些都是南邊村子來的難民。之前蟲子還沒有傷人的時候，受了災的村民還只是過來領取布施，完了多半都會回去。後來蟲災愈演愈烈，他們也不敢回家，索xing就在這裡打起了帳篷，暫時住著了。
雷克斯揉了揉鼻子，隔著小半個廣場搜尋著說是去井邊打水的安妮，好不容易才從一大片黑壓壓的帳篷和人群中找到小姑娘那瘦小的身影。
安妮這會兒正蹲著身子跟一位黑瘦的女人聊著天。打滿水的木桶放在一邊，旁邊還有些淋濕的痕迹，顯然是剛從井邊打完水出來。
雷克斯口裡呼喊她的名字，撥開熙攘的人群朝她走去：「安妮！安妮……」
安妮抬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見是雷克斯在叫她，趕忙站起身來，用力地朝他揮了揮手：「哥，我在這裡，快來！」
雷克斯來到她身邊時，那個黑黑瘦瘦的女人也已經站起身來。
「救贖之主庇佑！小維克多先生上午好！」女人用不怎麼標準的教廷禮節向雷克斯打了個招呼。這個女人長得消瘦黝黑，一雙眼睛卻很有神，看樣貌不怎麼認得，想來是南面村子里來的。
「仁慈的主與你同在，女士！您叫我維克多或者雷克斯就好。」雷克斯回了一禮，「不知您怎麼稱呼？」
「我是貝琳達。」女人微笑著介紹自己，「剛剛多虧了安妮幫我提水，不然我一個人既要……」她話還沒說完，旁邊的帳篷中就發出一陣小孩的哭聲。哭聲先是很小，似乎是剛從睡夢中醒來，然後忽然加大，變成了嚎啕大哭。
「抱歉，我先去看看孩子！」貝琳達向兩人歉意地笑笑，鑽進了帳篷。
沒多久，不成調的小曲從帳篷裡面傳出。貝琳達小聲地哄著啕哭不止的孩子，好一會兒才算止住哭聲。聽著貝琳達隱隱傳來的搖籃曲般的調子，雷克斯眼中閃過一陣欣羨的目光。
「安妮，你們剛剛在聊些什麼呢？似乎很投機的樣子。」雷克斯隨手將十字架掛在了安妮的脖子上，低聲問道。
「哥哥，貝琳達阿姨真是太辛苦了！」安妮將雷克斯拉到一旁，小聲地說道，「丈夫打獵時被野狼咬死，村裡又遭了蟲災。她一個人帶著小寶寶逃難到鎮上……」
雷克斯聞言一陣默然，將目光投向帳篷：「那麼，安妮是想要幫幫她嗎？」
安妮低下頭，抿著嘴唇沒說話，她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很任xing。家裡如今幾無餘糧，也沒有積蓄，里奧馬上就到了檢驗天賦的年紀，如果發現他有學習超凡能力的潛質，那光學費就是很大一筆開支。但儘管如此，有些想法一萌芽，就怎麼也抹不去了。
「那就幫吧！」雷克斯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安妮棕sè的捲髮。他們一家這兩年也受過街坊鄰居們不少恩惠。如今讓他眼睜睜看著別人承受苦難，心裡自然也不好過。只是家裡條件有限，能幫一個是一個吧。
「真的？！」安妮猛地抬頭，瞪大眼睛望著雷克斯，湛藍的眸子里滿是驚愕與高興的神采，「那我們趕快……」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雷克斯捏了捏安妮小巧的鼻子，「不過事情遠不是一句幫忙就算完了的，很多因素都需要考慮到，你先別急。」幫誰不幫誰，怎麼幫，幫到什麼程度，這些方方面面都要妥善處理。否則稍不留神就會好心辦壞事，那就得不償失了。
安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嗯嗯，那安妮該做些什麼呢？」
「呵，這些還是讓哥哥來cāo心好了，你和里奧乖乖呆在家裡我就很高興了。」雷克斯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才出去一會，你就跑到這裡來了。看這亂糟糟的一片，你一個女孩子鑽進來幹什麼？」
雖然安妮的懂事很讓雷克斯欣慰，但如今的局勢畢竟不比以前。卡托鎮如今看著還算平靜，實則已是暗流洶湧，安妮一個小女孩這個時候還經常出門，實在有些不安全。
「好啦，我知道啦~」安妮拉著雷克斯的手撒著嬌，「那我們先回去？我跟貝琳達阿姨道個別……」
「去吧。」雷克斯捏了捏安妮的臉頰，臉上滿是寵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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