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這樣的蠻國
「我去救。」
這是顧依對沈扶風說的。
顧依一個晚上沒有睡，小花躺在他的床上，哪怕睡著的時候還是那種心碎的樣子，顧依知道自己並不強，雖然已經四境了，可是他的仙修依舊只有三境，可是這又如何，他不是一個聖人，可是他也不想做一個什麼都不做的人。
他發現這麼多年他總是有些唯唯諾諾，從未有過不顧一切的勇氣。
沈扶風看著這個少年，姑且還算是一個男孩，普通人家的孩子這個年紀已經在為家裡生計而努力，日復一日的努力，或許有成長，但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還未想過生死。
「你已經做的夠多了。」沈扶風沒有勸，只是輕輕說了一句。
搖了搖頭，「我只是為了自己。」
看著離開的顧依，沈扶風臉上出現了悲傷。
「真像。」沈扶風呢喃著，她的眼中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她的弟弟，那個有些執拗的弟弟，他死的時候和顧依差不多大吧。可惜她的弟弟早就死在了她二十歲的那年，那個傻子從老師那裡借來了上千兩，只為了幫自己的姐姐，想用這些銀子幫姐姐還掉賭債，可是卻被賭場的人活活打死，丟在了無人知道的巷角。
直到幾日後發臭的屍體才被人發現。
沈扶風的眼睛只剩下悲傷，卻沒有一點淚水，或許淚水早就消失了。
接下來的幾日，顧依都在養傷，去看了一下王驚蟄，主要和他說下自己要去蠻國，讓他幫忙看下梧桐苑，顧依可不希望回來之後梧桐苑消失了。
然後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接下來的去處，哈托的話語顧依可沒有忘記，估計哈托如果知道顧依要去蠻國，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殺了自己。
入夜，顧依推門而出，他做好了準備，可以離開了。
「走啦。」一個女孩蹲在門口，啃著水果看著地上，冬天可沒有螞蟻，估計是等人等的很無聊。
「你幹嘛？」看著陸心月，顧依有些奇怪，這小姑娘有些神出鬼沒的，而且出來的樣子都不太一樣，只是衣服都是那麼普通。
陸心月抬頭掃了一眼顧依，顧依為了掩人耳目帶著一副面具，腰間的黑刀都給包裹得嚴嚴實實。
「你就這樣去啊，估計還沒出雲安就讓人知道了。」起身拉起顧依又回了屋子，冒冒失失的。
經過一陣搗鼓，給顧依換了一副樣貌。
「好了，走吧。」先是拍了下手，然後雙手在身上擦了擦，估計她身上的有時候看上去很臟或許是她這麼弄出來的。
「謝了。」顧依沒想到還要來這麼一出，不過他有些好奇陸心月怎麼知道的。
現在卻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他需要乘著夜色趕緊出發。
沒有猶豫，就走了，可是顧依沒走幾步就有些無語了，陸心月就跟在身後。
「你又幹嘛？」
「就你這樣子，去蠻國別說救人了，估計都到不了昭州。」很是老氣得拍了拍顧依的肩膀，「放心各國我經常過去，保證沒問題。」
「你知道我去幹嘛？很危險的。」顧依還是不放心，他現在能看出來陸心月也只是一個四境。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妹妹。」
還別說，現在顧依兩人的樣子似乎還有些像，看來陸心月從最開始就想好了。
顧依沒辦法阻攔，但是卻很猶豫，他沒辦法保證安全，甚至他這裡過去做好了九死一生的準備，「陸老同意了嗎？」
「沒事，我爺爺說過了，做事不能怕，如果我死了他給我報仇就這麼簡單。」到底什麼樣的價值觀能夠造就如此洒脫的心境，顧依無法明白。
陸心月是陸三豐的孫女，而且是唯一的孫女，沒人知道陸心月的父母是誰，在哪，可是對於這麼一個孫女並沒有那種極盡的寵愛，反而卻是一种放任。
「走吧。」
陸心月走在前面帶起路來，毫不在意。
兩人就此上路。
沒有人相送，也沒人知道這兩個人去了哪裡，雲安的局勢並沒有因為兩人的離開變得好轉，反而變得更加波詭雲翳，暗流涌動。
哈托因為這次的失利徹底失去了那種偽裝的風度，派遣了數人回去，說是調兵遣將也好，狗急跳牆也罷，這次他需要支持了，只是他明白當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蠻國的一切就和他再也沒關係了。
很多人都以為他是蠻國大族之後，可其實他是蠻國皇族。這和景國的牙行以及有熊的屠夫完全不同，牙行是三族的生意，主事的也都是三族之人，而屠夫僅僅只是一個殺手組織，它的存在只有代理人，但是代理的是誰沒人知道。
「讓那些老傢伙出來幾個吧。」哈托自言自語，寒冷的大廳映照出來的只有他內心的血腥。
而這一刻的世間呢？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長，景國也好，有熊也好，都因為寒冬凍死了不少普通人，他們就如同麥草一般，等著蒼天收割，毫無生氣，有人抗爭，也有人只是從被壓迫的人變成了壓迫者，天地似乎只是一個循環，從未變過。
年年都有人在喊著無法生活，同樣年年都有人拿著刀殺了一個又一個普通人。
隨著冬末的結束，顧依兩人穿過了雲安，來到了蠻國。
蠻國很特殊，這裡的人很少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那一類人，怎麼說呢，這是一個充滿著爭搶的國度。
他們有著大片的山林、有著無數的土地，可是他們都沒幾個像樣的城池，他們所有人都有著強健的體魄，不說勇武，就說普通人他們都要強壯不少，可是呢，他們不善農耕，也不學各類知識，或許是因為大部分百姓不需要，僅僅只有少部分的人才有資格去學習這些。
這也造成了一個事實，全民皆兵。
顧依剛踏上這片土地就看到了各種彪悍的事情，幾十個普通人拿著棍棒攔路搶劫，哪怕看到顧依手中的刀依舊不退後，當顧依動手之後發現自己似乎惹上了一群獵狗，一個村莊的普通人都拿著一些可笑的兵器蜂擁而至。
他們不知道害怕，確切說他們認識不到差距。
所以來到蠻國第一次，顧依就落荒而逃，他怕自己再那麼殺下去就要殺了所有人，因為他看到了還有孩子手中拿著木棍也沖了過來。
找到一處荒無人煙的密林，準備停下來，今晚就在這裡落腳了。
「我就說了別走大路。」陸心月一臉抱怨，前面她一直讓顧依繞道走，可是顧依卻不願意，想要去了解下蠻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苦笑一聲，沒有反駁，「我是真沒想過會這樣。」
的確，誰能想到是這樣一種情況呢，蠻國存在這麼多年卻能混亂不堪，甚至在他們眼中並沒有道理可言，很難想象他們是如何長治久安的。
「行了，後面你一定要聽我的。」陸心月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不知道又從哪裡找來一個水果。
對此顧依都見怪不怪了，這幾天為了趕路，兩個人都是吃的乾糧，累了就找地方睡一會，幾乎都沒有好好吃上一頓，可是每次顧依都能見到這小姑娘很神奇般找到各種野果，好像天生一般。
這讓顧依有點想三師姐了，李紅纓也是這樣，雖然調皮搗蛋，有時候總喜歡把自己丟出去，可是她總能找到好吃的，特別有時候別人哪裡有零嘴她都很清楚。
看了一眼天色，已經不早了，吃了幾天的乾糧，顧依想要換換口味了。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林子裡面抓點野味。」
沒等陸心月反應過來，顧依就竄了出去，不一會的功夫，顧依順利回來，還帶著一隻剝了皮的兔子，還有幾條宰殺好的魚。
「我們晚上吃烤兔烤魚吧。」顧依有些失望，剛剛春初，很多動物都還沒有出來，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這幾個，兔子一般，不過幾條魚還算是挺大的，主要也是蠻國這邊不善這些造成了。
見到的魚各個都肥大的要命。
「我可不會。」陸心月一臉無語，她經常穿梭在各國，可是並不是一個會做的人，所以她做的最多的就是騙吃、騙錢，僅此而已。
「沒讓你弄，我來。」
說著顧依很是熟練得撿柴、生火、支架，而且考慮到晚上要休息，特意多弄了幾處火堆，盡量讓周圍暖和乾燥一點，他們不怕寒冷，可是如果潮濕還是有些難受的。
看著顧依熟練得翻面，陸心月倒是來了興趣，直直看著。
「對了，最開始的時候你好像認識我，是怎麼認識的？」顧依漫不經心得說著，這個問題他憋了很久，他很是好奇。
「哦，你給了我一百兩啊。」被烤兔吸引，表皮已經有些金黃了，晶瑩的油粒緩緩滴落在火堆中，冒出滋滋的響聲，很有食慾的樣子。
而顧依卻想起來了，臉色有些失落也有些難看，他知道眼前的女孩是誰了，隨後卻還是鬆了一口氣，「果真是小騙子。」
「對啊，我就是啊。」聽到顧依的說話，反而抬起頭，很是驕傲。
遇到這種對手，顧依有些無奈，「你經常這麼做么？」
「什麼？」被烤兔吸引得有些心不在焉，「你說那個，那是你自己笨，本來我又不是騙你的，是準備騙那些有錢人的，你給我錢還讓我浪費機會。」
說著說著，陸心月反而生氣了起來，有些氣鼓鼓的，和平時那種古靈精怪很是不同，現在反而有些可愛，「就因為你，本來那次我還可以多玩會，最後害我換了一個目標。」
烤兔和烤魚差不多好了，已經能聞到那種烤肉的香味，顧依從懷裡拿出自己的調料粉，輕輕撒了一點，一股香味直衝鼻腔，落在口舌。
「對，我的錯。」隨手一揮，一條兔腿被顧依塞到了陸心月的手裡。
而他自己撕下另外一隻兔腿咬了一口，味道正好。
陸心月看到手裡的兔腿立馬從氣鼓鼓的樣子變成喜笑顏開，舔了舔嘴巴，用力吸了一口氣，咬了下去。
「嘶，好吃。」心滿意足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
可是在顧依詫異的目光下，她又掏出一個水果，一口兔肉一口水果。
似乎察覺到顧依的目光，兩隻手縮了一下，隨後又猶豫了起來，看了看手裡的兔腿，又看了看水果，很是糾結。
「吶，我也沒多少了。」咬了一口的水果被陸心月遞了過來。
鬼使神差般，顧依居然接了過去。
兩個人都有些懵，隨後顧依笑了起來，「謝謝，就這一個。」
然後把烤好的烤魚還有烤兔分了分，給到這個女孩，十五歲的年紀，本應該是父母疼愛的時候，可是她似乎沒人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