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表妹」
「我是汪大德,快救我!這小子不但搶錢還想殺人!」那中年人踉蹌著跑向了從巷口走來的一隊巡邏士兵。
那隊士兵領頭的兩人連忙扶住了汪大德,顯然是認識,低聲詢問了兩句后朝張凌看了過來:「拿下!」
「果然是缺了大德!」張凌心中罵道,瞧著眼下的情況,自己的解釋顯然不會有什麼用,誰能想到他這個在京都都能橫著走的張小公子,有一天會受這般栽贓陷害。
他也沒猶豫,果斷踏雲步使出,踩著旁邊的石墩就躍身來到了屋頂。
此時下面的士兵見這少年這般本事,頓感驚詫,隨後一道尖銳的哨聲響徹天際,張凌站在屋頂抬眼望去,便看到遠處有好幾隊士兵朝這邊趕來,心中暗叫不好。
他幾個箭步向前衝去,穿梭於屋頂之上,在一個拐角之處,想著躲避那些士兵的視線,他縱身一躍,跳到了一個二樓的陽台之上,剛欲轉身,卻看見陽台的木門之內走出一個女子,一襲抹胸長裙,外面套著輕紗的褂子,此刻正一臉驚恐的看著他,就那女人要驚喊出聲時,他身影一晃,立馬捂住了她的嘴,一個轉身拉著她回到了屋內。
「噓!姑娘,我沒有惡意,你莫要喊。」張凌比了一個手勢,見那女人瞪大著眼睛點了點頭,旋即鬆開了手。
「你想幹什麼?」那女人問道,見張凌模樣俊朗清秀,好似不是什麼壞人,臉上的慌張之色也減了大半。
張凌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好像沒有追到此處,旋即輕咳一聲,一股子熟悉的神態又躍於了臉上。「小生我夜遊此地,迷了路線,誤入了姑娘閨房,還望原諒,不知姑娘芳名?」
「羅衣。」那女人摸了摸肩上了的秀髮。
「好名字!正所謂綢羅錦衣俏佳人…」
羅衣莞爾一笑,竟然褪去了身上的輕紗:「公子莫要說笑,想上樓直接走正門就是了,又何必弄這些惹人厭的小把戲,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快些吧。」說著就要來脫張凌的衣服。
張凌見狀頓時有些慌神:「打住打住,姑娘,我就是個過路的正經人,你不要這樣。」
「來這裡的哪個不說自己是正經人,公子莫不是怕羅衣訛上了你?」羅衣聽到張凌此話略覺不悅,又撇了一眼張凌腰間那鼓鼓的錢袋。
「不不不,羅衣姑娘人美心善,又豈會做那訛人之事。呃…對…我…我是個讀書人,對姑娘只會禮遇有加,絕不會做那非分之事,稍後我就離去。」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了那邋遢老頭給他的那本雲海詩集,舉在面前好像是在證明自己的身份。
羅衣一把奪過了張凌手裡的詩集,說道:「就你們這些讀書人玩的花,但….你這本哪是什麼詩集啊,莫不是公子披了個詩集的皮子用來戲弄夫子的,現在又來戲弄羅衣這個苦命人了?。」羅衣翻看了幾頁后將書籍一把按在了張凌的胸口,滿臉儘是委屈。
張凌一愣,連忙拿起了這本羅海詩集,翻看之後發現正如羅衣所說,裡面哪是什麼詩詞,赫然都是一些經脈、氣息之類的修鍊法門。
張凌大喜,但眼下顯然不是仔細翻閱之地,旋即收回了懷裡,說道:「羅衣姑娘,眼下我還有些急事,改日再來拜訪。」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公子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了?」
張凌回頭,見那羅衣臉上的委屈之色已然不見了,瞬間明白過來,嘿嘿一笑,拿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隨後消失在了夜色中。
……
淬脈築基,氣隨脈動,聚于丹田,凝練氣海….
張凌順著窗戶已經回到了客棧的房間內,一字一句的翻看著那本雲海詩集,發現裡面所寫的是一本名叫的浩然九轉氣經的氣脈修鍊心法。
按書上所說,凝氣先淬脈,只有當經脈淬鍊到頂峰,打好了基礎除了事半功倍外,練出來的氣才能更為純粹,反之就好像杯壁上不幹凈,你倒進去的水也會是渾濁的。
而練氣就要提到周身九大穴,太陽,中樞,湧泉…和氣海穴,隨著經脈中的氣慢慢在氣海穴凝實、擴大,隨著填滿氣海后,再慢慢凝練滿其他八大主穴,直到無法再在修鍊中得到半分提升,九海歸一,衝擊氣海,成功后氣海的容量會翻大至一倍,按照這個方法周而復始,直到九次后,氣海會由量變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普通的練家子都是鍛體,像古臨風和那韓家三兄弟都是擁有極好的體魄,在肌肉力量上壓制一般人,而想要再進一步就得練氣,那沈如風隔空就能重擊到人,應該就是強大的氣在體外凝實而做到的,還有蘭心的寒氣,毒師的毒霧,包括那朱有財手掌上的金光應該都是這一類的。」
張凌想到他一直保命的踏雲步,他以前不明就裡,現在來看如果他的氣海得到提升,那踏雲步也會得到增強。
「對照這書上前面的說法,我的氣脈已然是大成了,想來爺爺那丹藥真是神跡,直接可以繞過普通人十幾二十年的淬脈過程,就這淬脈的艱苦程度就註定了這個世界真正的高手不會太多。」
也的確如此,普通人別說不知該如何淬脈,就算知道了也會選擇鍛體和練術這種看著帶來的效果更明顯的道路,除非是有高人帶著幾歲就開始淬脈,不然等到十幾二十歲再開始練,練成都快四十了,再開始好好練氣,等有成就半隻腳都進棺材了。
普天之下,除了神秘的南嵐外,只有隴雲的雲池和羅海的毒宗有超越凡人的力量。而毒宗早已不在,存世的毒師更是少的可憐。至於雲池,只有聖女代代親傳,其餘普通弟子也只是牌面,而且人數並不多。
「由此來看,那汪百正的說的東西應該就是這丹藥了,或者,是丹方嗎?如果有了這丹藥,就能在幾年內培養出一批恐怖的力量,就是不知道他所為的是雲帝還是羅海了,或者只是為了他自己?他在我張家這般殺戮,應該是沒有得到丹方。那爺爺是逃了?為了一個丹方就不管全家人的死活嗎?」
張凌不知道,隱隱覺得,也許這背後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所在。
「也不知道那汪大德是什麼身份,按理說沒出人命也不至於興師動眾,眼下城門關了,明日再和蘭心他們商量一下,得想辦法趕緊離開這裡,可惜沒時間去尋那老頭好好請教一番,也不知道他接近我有什麼目的。」
張凌又想了一會,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出來,隨後便坐在床上修鍊起了那浩然九轉氣經。
半晌后,他眉頭緊皺,在這已經有些許涼意的秋夜,他的額頭上卻布滿了汗水,順著臉頰浸濕了領口。而他的體內一縷縷稀薄的氣正順著經脈流淌往氣海之中。
可當他把全身的氣都匯聚進氣海之後,他就無法再感受到半分,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銷聲匿跡了,即使他卯足了力氣仔細去感受,也始終無果,一旦他把注意力從氣海移開,那些稀薄的氣又再次回歸到了他的經脈之中。反覆的嘗試之後,他已經汗流浹背了。
「這…沒錯啊!就是按照上面練的,可進入氣海后怎麼感受不到了?更別說凝練增加了全身的氣了。」
他又試了一會,最終累的呈大字型癱倒在了床上。
「算了,若是真這麼好練,那滿世界不都是沈如風了?」想著想著他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
隨著皎潔的明月漸漸隱沒了下去,第一縷晨光從東方傾灑下來,照在運昌城古老的城牆之上,熠熠生輝。
「凌大哥?」
張凌從睡夢中醒來,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陣輕巧的敲門聲的傳入了耳畔。
李蘭心站在門口,見張凌開門后,臉上些許的擔憂立馬轉成了嗔怪。「你昨晚去哪了?」
「啊~,我….」
「什麼味?」李蘭心忽然往前用鼻子嗅了嗅。
「哪有什麼味。」
「一股汗臭味。」
張凌也不知道為什麼緊張,剛鬆了口氣,只覺耳朵一疼。
「好哇你,又去那風月場所,一身的胭脂味,你知道因為你們這些人,多少姑娘被人逼著去伺候人嗎?」
「冤枉冤枉!你先放手。」張凌心裡想著,是我差點被人逼著脫了衣服才是。
李蘭心剛想再罵,只聽一聲乾咳,李承平走了過來。
「李大哥!」狗蛋也從出現了樓梯口,對著李承平打招呼。
「你先放手,給點面子。」張凌一臉憨笑的看著李蘭心。
狗蛋跑了過來,逐一打過招呼后,小聲的說道:「你們聽說了嗎?昨晚那汪太守的弟弟汪大德被人搶了,據說還被打的不輕,現在城門口那邊聚了不少人在那看告示呢,我都沒擠進去。」
「這年頭真是越來越亂了。」李承平說道。
李蘭心見張凌半天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心裡想著是不是自己剛剛太過分了。
「嘿,管他的,總歸是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唐小公子,你見到前天給我譯文的前輩了么?」張凌忽然說道。
「前輩?衛夫子?」狗蛋疑惑道。
李承平和李蘭心也一臉古怪的看著張凌。
「呃,咳,就那老頭。」張凌見三人都是狐疑,也明白過來自己這轉變的太突兀了。
「我道是誰呢,那天從客棧離開后,我就沒見過他了,我還覺得奇怪呢。怎麼?凌大哥找他有事?」狗蛋想了想說道。
「沒,算了。」
幾人又閑聊了一會,張凌讓狗蛋先回去了,臨走前又給了他一些銀兩,也算是告別了。
等狗蛋走後,張凌關上了房門,看著滿臉疑惑的李蘭心二人,簡單的說了一下昨晚的情況,當然也包括了羅衣和那本浩然九轉氣經。
李蘭心也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張凌,又覺是昨天那兩錠銀子才惹的張凌要去賭坊的,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甚至有點自責。
「那城門口肯定貼了你的畫像,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說不準已經有人認出你來了。」李承平一臉凝重的說道:「可城門口肯定是走不了了,如何是好?」
張凌沒想到事情能鬧這麼大,看來還是自己低估了汪大德的身份,不禁也是眉頭緊皺。「李兄,你帶蘭心先走,如果被人認出來了,就說是半路上才與我相識的,以你京兆府的身份他們肯定不會為難你的。」
「不行!那你怎麼辦?」李蘭心連忙說道。
張凌見李蘭心一臉焦急,解釋道:「我沒事,你忘了我有踏雲步了?,到時隨便找個沒人的城牆,我就翻過去了,我們在城外碰頭。」
當然張凌也就是這麼一說,昨晚他回到客棧都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躲避了那些巡邏的士兵,這大白天的他想逃更是難上加難了。
「可是….」
這時只聽外面一陣噪雜,三人一驚,只覺不好,來到窗戶邊推開了一條縫往下看去。
「給我把這客棧圍了。」說話的正是汪大德,而他旁邊一人正低三下四正陪著笑,嘴裡不斷說著什麼。
「他娘的,是那狗日的劉老實!」李承平氣的罵了出來。
張凌沉吟了片刻,急忙道:「蘭心,快把你的包袱拿來。」
「啊~?」
「快!」
李蘭心知道也沒時間解釋,立馬跑去拿來了自己的包袱。
張凌連忙關上門,這時已經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
…
「開門!」
「再不開門我就踹開了啊。」
…
「這位同僚,我是京兆..」李承平緩緩給門拉開了一半,說道。
「我知道你是誰,在裡面搗鼓什麼呢?與你們一起同行的那個男人呢?」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中年人,略微發福,穿著一身衙役的衣服,也絲毫不對李承平客氣,一把推開了門就走了進來。
「在呢,這位是我的小徒弟。」李承平指了指李蘭心說道。
那人撇了一眼李蘭心,說道:「我是說另一個。」
「哦,那人我也不知道,我與他半路相識,我見他百般獻殷勤又正好同路,就帶他一起進了城,這不,走了也不和我打了招呼,一點禮數都不懂!」
李承平說著靠近到那人身邊,悄悄掏出來一錠銀子,放在了那人手裡,輕聲道:「我見這般動靜,不知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那人輕哼一聲,看了看手裡的銀子。「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那人搶了我們二爺,不知死活的東西,你以後識人還需謹慎些,好在我們太守說了,不想把事鬧到京都去,畢竟也是丟人的事,不然就是你,怕是也得和我走一趟了。」
「她又是誰?我昨天和小林子在酒樓吃飯時,沒看見你們中有她啊。」那人忽然說道。
「哦,這是我遠房表妹,我這次來運昌城也是為了探望她們一家。家長里短的事你也知道,昨天和她在這聊了有些晚了,就讓她在這住下了。」李承平連忙解釋道。
「你表妹….挺高哈。」只見他一臉壞笑的說道:「你剛剛半天不開門,該不會是…」他說著還看了一眼李蘭心,表情更顯古怪了。
「好了,我還得去下面給我們二爺復命呢,你們三人也隨我一起下去解釋一下,放心,收了你的銀子,我會幫你說話的。」
…
沒一會兒,李承平三人就跟著那人來到了客棧門口,只見這裡總有二三十個衙役,圍住了客棧。
「二爺,已經詢問過了,這位京兆府的同僚只是半路上被那賊人蠱惑,才與他同行的,現在也不知曉那賊人去處。」
啪的一聲,只見那汪大德一巴掌拍在了劉老實的臉上「狗東西!你不是說肯定在這裡嗎?」
劉老實捂著臉,見李承平也瞪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二爺,我這還要急著趕回京兆府,眼下既然沒事了,我們就先行離開了。」李承平拱手說道。
「滾滾滾!不是我哥攔著,這筆帳就得你來還。」汪大德一揮衣袖,一臉的不甘心。
李承平再次拱了拱手,也不想得罪汪大德,朝旁邊招呼了一聲,就轉身離去了。
可沒等他們走幾步,只聽到劉老實忽然喊道:
「拿下那女的,她穿著男人的靴子,分明是那人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