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嫉妒鳥（二）
玻璃被撞擊裂開的聲音嚇到了不少學生，窗戶附近的幾個孩子尖叫出聲，大家都看向了窗戶的方向。
透過滿是裂紋的玻璃，王佳看到那個年輕人正在和一隻雁子一般大小的黑褐色鳥類搏鬥。
搏鬥這個詞不是錯誤的形容。
年輕人不斷揮手驅趕著對方，而那隻鳥則用自己的翅膀、鳥喙、爪子，在他頭頂撲騰攻擊著他。
王佳讓被驚嚇到的學生們坐好：「同學們，大家呆在教室里不要出去，老師出去看看。」
說著便跑著出了教室。
到了外面，沒有玻璃阻隔，王佳才終於看清了那隻鳥的面貌，外形和大雁有很多相似之處，但不同的地方也有：後腿更為粗壯，鳥喙是帶著彎鉤的尖狀喙，在張開時甚至能看到裡面兩排鋒利的細齒。
而且這隻鳥表現得十分兇狠，她在電視上見過的任何猛禽都沒有這麼強的攻擊性，那個年輕人看起來招架得有些狼狽。
「你是......」
王佳不知道該上去幫忙，還是怎麼樣。
對方卻朝她一揮手：「快進去！它的目標是你！」
話音剛落，怪鳥同樣注意到了從教室出來的王佳，銳目頓時鎖定了她，當即放棄了那個年輕人，轉而朝著王佳撲過來。
王佳下意識往後退
幸好那個年輕人在怪鳥轉身的時候一把扯住了它的翅膀尖，將它甩到了一邊。
王佳心有餘悸，她發現那隻鳥似乎眼裡只有自己，狠厲的眼神隨時準備著再次撲過來。
這時那個年輕人竟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手槍，朝著凶鳥開了一槍，更可怕的是，這一槍還被凶鳥閃躲過去，只打飛了翅膀上幾根羽毛。
而且還將對方徹底激怒。
年輕人舉槍要再射，從旁邊突然又跑出一個人，在他開槍的那一刻猛地把他的手往上抬，子彈射偏了。
而那凶鳥似乎對槍還是比較忌憚，朝著王佳「嘎嘎」叫了兩聲，飛高飛遠了。
王佳現在不覺得這聲音可笑了，她現在只感覺害怕。
有些被嚇蒙的她好一陣才回過神來，發現那個年輕人轉身想要離開，而剛剛阻攔他開槍的，王佳也見過，就是早上碰到的那個鳥類學者，他纏在年輕人身邊，似乎極為不滿樣子。
附近的教室都有人走了出來，往這邊看，畢竟剛剛的動靜實在不小。
那兩人加快了離開的腳步，王佳遲疑了一下，小跑著跟上了上去，她要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稱是熊路的鳥類學者，見到王佳跟過來，對年輕人留下了一句「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便跑走了。
王佳只好跟在那個年輕人旁邊，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跟著我到學校？那隻鳥又是什麼？」
她的問題非常多，一股腦的全問出來了。
年輕人因為剛和凶鳥纏鬥，衣服顯得有些凌亂，頭髮也豎起來一撮，但不知為何，王佳感覺他的心情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還帶著從容的笑容和自己打招呼。
「你好，我叫卓閏，你就當我是一位作家吧。偶爾也接點別的活，比如現在。」
作家...還就當是.....
王佳的視線不由掃向了他還沒有完全收進去的手槍。
「啊，這個？」叫卓閏的年輕人把槍塞回衣服里，表情放鬆得像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筆和槍其實是一種東西，它們都能讓人很快體會到作者的情緒表達。不同的是我的筆一般用來寫愉快的事，而當我想表達憤怒的時候我習慣用槍。」
王佳露出疑惑的表情，她覺得自己不像在和一個正常人交流：「我的意思是，一般人，一個作家怎麼能帶槍？」
「你說的很對，所以它不是正規渠道來的，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要跑。」
那問題不是更大了嗎？
「那隻鳥又是怎麼回事？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凶的鳥。」想到凶鳥離開前看自己的眼神，王佳都有些后怕，「你剛剛說它的目標是我？」
卓閏一邊說一邊走，已經來到了學校後面，穿過了環繞的灌木叢，看著面前的鐵柵欄，似乎正在考慮從哪裡翻出去比較合適。
也許他進來也是用的一樣的方式。
卓閏解釋道：「你早上唱歌惹怒了那傢伙，而且你還嘲笑它，它現在很生氣，所以來找你麻煩。就這麼簡單。」
王佳聽后表情變得說不清的奇怪，這是什麼奇怪的解釋，自己被一隻鳥記恨上了？
「可它只是一隻鳥！」
卓閏此時已經爬上了欄杆，回頭說道：「沒錯，它看起來像是一隻鳥，但是按照怪異而無法理解的標準，你也可以稱它為一隻怪物。當然如果你一定要的話，把它當作還未發現的鳥類新物種也行，但是我不建議這麼做，把它算在鳥類裡面會逼瘋很多學者和生物專家的。」
後面的話卓閏已經是隔著欄杆在和她說了。
王佳見他要走，連忙問道：「那它還會來找我嗎？」
「當然。它最引以為傲就是它的歌喉，被你嘲笑了。設身處地想想，如果你是它，你會怎麼做？」
王佳又想說那只是一隻鳥，但是已經證明了和眼前的年輕人無法說清這一點，他好像真的覺得那隻鳥像人一樣會嫉妒會生氣。
「但是我唱歌也就很普通的水平。」
「那些鳥覺得自己的聲音非常動聽，雖然我們聽著是鴨子一般的嘎嘎嘎叫，但在它們自己感覺里，是非常非常的溫婉柔和。不好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你的音色剛好很符合它們想象中的自己。」
「你不能幫幫我嗎？」
卓閏笑道：「你想讓我留下來跟你的同事和學生說，『不！你們看到了我用槍，你們都得死！我不能讓你們活下去！』嗎？」
「那我該怎麼辦？」
「放心，它暫時不會來找你了。」
「真的？」
「你覺得它像哪種鳥類？」卓閏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個其他問題。
「大雁？」
「答對了，所以它也是群居生物。剛剛沒能殺了它，也成功把它激怒到了極點，不出意料的話，它應該會去找它的同伴，找你還有我復仇。不過它們應該找不到我。所以，」卓閏指了指王佳：「它們之後會全部來找你。我需要一點時間想想辦法，順便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在這之前你自己加油。」
王佳聽後有些焦急，但那個叫卓閏的年輕人說完就不顧她的呼喊轉身離開了。
隔著欄杆她無法追趕，最後只能心不在焉的返回了學校。
學校的老師們本來在她班上問那些學生發生了什麼，結果一個個都說什麼，有個人和鳥打起來了，把一群老師說得稀里糊塗。
此時見到王佳回來，紛紛圍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麼。
王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因為唱歌被一隻鳥記恨了，它從家裡追到學校，還發起了襲擊？
那開槍又怎麼解釋？王佳覺得不能把那個叫卓閏的供出去，她還需要對方的幫助。
「有一個...獵鳥賊他想找...就是早上我說的那隻鳥，追到了學校，然後跟一個鳥類保護者打起來了，他們有人開了槍。我想看清是什麼人就追了過去，結果還是沒追上。」
她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其他老師聽后也嚇了一跳，隨即便怒道：「居然帶著槍進了學校，這些偷獵者太猖狂了，必須報警！」
「王老師你也太大膽了，人家有槍你也追，幸好沒事。」
有人當即去報警，有位女老師發現王佳臉色不太好，問她有沒有什麼事。
王佳搖了搖頭：「沒有，可能是聽到槍響被嚇到了。」
「那你今天還是先去辦公室休息一下吧，等警察來了再說。」
王佳沒有推辭，她確實需要休息一下，緩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