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為她開心,為自己悲哀
我一直望著她,看她跟旁邊的男人談笑風生,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像個失心瘋病人,一會兒嫉妒、一會兒沉醉、一會兒怨恨……
冉冬喝了很多酒,半昏半醒,我攙扶她離開了酒吧,此時已經凌晨一點,送她回家安頓好后我才返回所在酒店。我失眠了,腦子裡不停回想她在酒吧的那個吻,她深情凝望我,吻了我,說明她對我有男女之情,可是我要吻她的時候她為何躲開,還跟其他男人調情?難道是她在等我主動表白?這樣就解釋得通了,應該是這樣,明天醒來就跟她攤牌,不能再次錯過了……
早上九點二十分,無休止的電話鈴聲將我從剛開始的睡夢中叫醒,我起床氣比較重,煩躁道,
「喂,哪位?」
「陳墨,我呀,冉冬。」
「哦,這麼早就起床了,酒醒的很快嘛。」一聽是她,我的語氣不自覺軟了下來。
「現在這情況,酒不醒也不行了。」從她的聲音里我聽出了窘迫、無措和悔恨。
「發生什麼事了?」
「咱們吃飯聊吧,我去你住的酒店找你。」
「嗯。」我匆匆洗漱收拾了下,去包間訂了早餐等著,不到十分鐘冉冬到了。
在侍者的帶領下冉冬幾乎是衝進包間的,急匆匆關上門在我對面坐下。包間的暖氣比較足,她拉開黑色羽絨服拉鏈,露出裡面的淺藍色圓領睡衣,素麵朝天,黑框眼鏡下的雙眼焦灼之極,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很少見你這般模樣出門,發生什麼事了?」
「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嗯?」我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
「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幾點,聽到了鋼琴聲,鬼使神差跑去敲了李沐逸的門,還投懷送抱,二話不說把人親了,發生了關係,早上醒來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麼蠢事。」她懊悔的捂住臉。她懊悔的是和那個人發生了關係,還是在那個人面前丟失了形象?或許是後者居多。
「然後呢?」我捏著手裡的水杯詢問。
「然後,我起床后他已經做好了早餐,我又鬼使神差的在他家吃了早餐。」
「沒人提昨晚的事情?」
「他提了,他說如果我願意的話可以交往看看。」
「你答應了。」我無比肯定的向身後的椅背靠去,魂魄好像瞬間被人抽走了。
我的心沉入深淵,冰涼如鐵,每一次,在我要向她告白的時候她就會有新戀情,老天真是不遺餘力阻止我們在一起。
她點點頭,雙手終於從臉上放下,看著我詢問道,
「我該怎麼辦?」
「你不是一直暗戀愛慕他嗎,這個結果應該是你所期待的,而且你已經答應了。」
「可是他有女朋友,在D市,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小提琴演奏家,我也是答應后才知道的。」
「你對他的愛慕已經超越了你內心的道德枷鎖,你要是真後悔完全可以當場反悔,微薄的道德觀念改變不了你的決定,最多小小的折磨你一把,我想,下午他要是約你出去的話你會完全忘記你現在的糾結和痛苦,又會變得興高采烈。」出於道德我應該唾棄規勸她的,可是除了難受根本唾棄不起來。
「呵呵。」她突然笑了,發自內心的開心,卸下了那副驚慌失措、懊悔的面具,「你總是能一針見血,直中我的要害。」說著,她整個人陷進椅子里,面容冷峻,與剛才的她判若兩人。
「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因為愛戀完全把道德拋之腦後。如果二十歲的我遇到現在的我,一定會臭罵我一頓。」
「這就是人性,人身為動物的本性,後期的道德倫理什麼的是很難壓制本性的,尤其在你名利雙收之後,人生短暫,怎麼開心怎麼來吧。」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除了忍痛祝福我還能做什麼呢?
「我以為你會勸我放棄。」
「如果你真這麼想大概率不會來找我說這事。」
「你呀你,聰明的讓人討厭,呵呵。」她笑著拿起桌上的豆漿喝了一口。
「注意做好保密,你現在有點名氣,擁有的財富與自由都是名帶給你的,千萬不要成於名毀於名。」
「我知道,我會的。」
「還有一點,別陷太深,百分之九十九的藝術家多情不留情,別受傷。」
「嗯,我盡量吧,這個實在沒辦法控制,你也知道的,我一旦動心就很容易一頭扎進去,根本不受理智控制。」
「那就多想想你因為離婚案差點身敗名裂的困境。這次你和李沐逸在一起,受到的將是道德的審判,比法律更重。」
「我明白。人的一輩子太短暫,精彩的活半輩子,普普通通循規蹈矩活一輩子,兩者有很大區別,我一直很信奉毛姆的:享樂主義。」
「你開心就好。我突然發現你喜歡的都是同一類型,當然不是長相,而是都搞音樂。」
「搞音樂的人情感表達比較熱烈,正好對我胃口,不過李沐逸可比他們高級多了,不可同語而曰。」
「……」
我知道她不會聽我勸告,我說的這些利弊她比我更懂,從始至終她想要的都不是安穩,不論是感情還是生活,她要的是精彩、隨心、體驗感。她的思想沒幾個人能企及,哪怕是我,有時候也會倍感吃力,出於對她的愛,我能做的只剩默默守護,祈禱她不受傷害,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對她的愛不再涇渭分明。
「陳墨,如果人的思想一直禁錮著,靈感是不會眷顧他們的,我要把一輩子活出兩輩子的精彩。」
我笑了,我為她開心,為自己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