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她只會為他流淚
我給冉冬發消息打電話均無回復,一直提示對方關機,我把結果告訴了威米嘉,並承諾只要聯繫上冉冬會第一時間告訴他,他淡淡應了聲便掛斷了。
我的三幅油畫反響很不錯,有個英國博物館和西班牙畫廊想要購買它們一年的展出許可權,B市畫廊不太情願,協商之後我決定三家各一副,展出時間為半年。
三幅畫讓我的知名度再次提升,國內很多美術館、畫廊紛紛向我發出展出邀請,我沒拒絕,特意招了一名助理全權負責這些對外事宜。我需要繁忙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緩解冉冬的冷漠無情帶給我的失落和痛苦,以前沒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時候我們無話不談,從沒出現過她不回我消息的情況,可是現在,她不願再和我緊密聯繫,是因為我的愛讓她厭煩了嗎?應該是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每到一座城市我依然會習慣性給冉冬發消息,也慢慢習慣了她的不回復。
在G市巡展中我見到了冉冬,她一身黑色運動服,頭戴灰粉色棒球帽,背著黑色雙肩包,只化了淡妝,好像剛徒步旅行回來。驚訝之餘我帶她去了休息室。
「一直聯繫不上你去哪兒了?」我給她沖了一杯速溶咖啡。
「加拿大。」她坦然的望著我,沖我微笑,好像她不回我消息並非故意。
「我去見他了。」
「誰?」
「李沐逸。」
我遞咖啡的手在半空中頓住,她失聯兩個多月竟然是去找李沐逸,那個已經從她人生中離開的男人,真任性……不過這不就是她嗎?還能指望她墨守成規,為其他不在意的人考慮,不讓他們擔心?
「見了之後死心了嗎?」
她搖搖頭,望著手裡的咖啡,
「想死的心倒是有了。」
我握著咖啡杯的手一緊,認真道,「他已經有家庭,有屬於自己的生活,你也該向前看,抓著過去不放受折磨的只有你自己。」
「我本來只想去看看他過的好不好,誰成想他過的那麼糟糕,喬未是個瘋子,她把他圈禁起來,禁錮他,折磨他,根本不把他當人。」
「喬未對李沐逸有愛,不可能傷害虐待他,何況李沐逸是有自我意識的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冉冬看向我,眼神凌厲兇狠,
「她的愛已經變成了報復,她用我要挾控制李沐逸,讓他放棄事業,待在家裡無所事事,完全依賴她,聽她的話,把他當成沒有尊嚴的寵物。你沒見到李沐逸,如果見到肯定會震驚不已,他瘦成了骷髏,表情獃滯,雙眼無光,好像在監獄待了多年似的。」冉冬聲音哽咽到發不出聲,眼淚順著鼻尖滴落到咖啡里。哪怕兩人已經分開,她依舊只會為他流淚。
「那你想怎麼做?」
「我想放棄一切救他脫離魔爪,出苦海。」
「別犯傻,當初不可能的事情過幾年就可能了?你的選擇和背叛無二,裂痕已經將你們遠遠隔開,哪怕你現在放棄事業前途也無法修復如初。」
「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受苦受難。」
「他要是真不幸福自有辦法逃離。」
「他太心軟,對喬未又有愧疚,沒辦法。」
「那你找個小白臉去勾引喬未,讓她主動放手好了。」我無奈道。
「這是個好辦法。」
「我只是開個玩笑。」
「我是認真的,這是唯一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陳墨,謝謝你,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我先走了。」咖啡還沒喝完她便著急忙慌的走了,頭也不回,根本攔不住。我擔心她衝動行事,想打電話阻止被拒接。回應我的只有一條消息:陳墨,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用擔心。
那之後我又是好久沒再見過她,期間反而見了威米嘉很多次,我發現他是個很缺乏安全感、擅長訴說的人,也不知道他為何那般信任我,不遠萬里跑到C市找我,而且什麼都願意跟我說,毫不掩飾。
威米嘉又來了,這次我邀請他去了我家裡(我自住的房子)。他在客廳坐下后沒再動,垂眸望著茶几發獃,對其他事物一概沒興趣。
「喝點什麼?咖啡還是茶?」我禮貌問道。
「有飲料嗎?」
「這個還真沒有。」
「那就白開水吧。」
「行,稍等。」
他喝了口水微微皺眉,嫌棄的放下水杯,好像裡面的液體是毒藥一般。
「怎麼了,水有問題嗎?」
「沒,只是沒有味道。你也愛喝咖啡?」
「嗯,提神。」
「她也愛喝咖啡,不對,她最愛喝的是養生花茶,下來是咖啡,從來不喝飲料,跟我在一起也不讓我喝飲料,說是對身體不好。」
「你會聽她的嗎?」
「會,那是一種不自覺討好的聽話。我很怕她生氣不說話的樣子,如果我不聽她的話她就會那樣。」
「不會覺得委屈或者禁錮嗎?」
「不會,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其實我蠻好奇的,她吸引你的點是什麼?她的作家身份嗎?」
他搖搖頭,
「不是,是她不把一切放在眼裡的高傲和清冷。她身上總有一股勁兒,生活或者任何人都拿她沒辦法的勁兒,特別吸引人,還有她獨立、極致包容的思想、對生活的熱情和探索精神,在她身邊充滿安全感,生活也有了意義。」
「是這樣。」
他不說話了,我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水杯,依舊滿滿當當,於是去酒櫃拿了瓶紅酒。
「喝點酒吧。」
他點點頭,看也沒看直接喝了幾大口,
「你最近有見到冉冬嗎?」我問他。
「見到了,我一直在她家等著,好不容易見到她又跑去加拿大找李沐逸了。」
「她自己告訴你的?」我以為冉冬不會跟他說這事。
「是啊,她一進門就開始急匆匆收拾行禮,抽空看我一眼說道,『米嘉,我的心裡只有李沐逸,哪怕過去這麼久依然只有他,我不愛你,別再糾纏了,去找一個適合你的姑娘吧,我現在沒時間和精力去陪你玩,我要去加拿大找李沐逸。』她告訴我無非一個目的,讓我自動放棄。可我做不到,就像她做不到不打擾李沐逸一般,於是我硬纏著她做了一晚上愛,最後她還是走了,悄悄走了。」
「人的執念有時候比愛可怕。」
「陳墨,你不用勸我,同樣的話我已經自己勸過自己很多回了,沒用。我這次來找你是想知道李沐逸在加拿大的地址和電話,你能告訴我嗎?我要去找她。」
他姿態卑微,近乎祈求,可這次我真的無能為力,因為我也不知道李沐逸的地址和聯繫方式,我和李沐逸也就點頭之交,冉冬和他分手后我們就跟陌生人一樣。
「抱歉,冉冬沒告訴過我。」
「好吧,我自己想辦法。」
快到飯點的時候他走了,說是有其他事情,我也不再強留。
冉冬對李沐逸的執著、對威米嘉的絕情、對我的無視和冷漠終於讓我沉寂下來,不會再像剛發生關係那會兒寢食難安,整個人躁動不已。我對她的愛逐漸成為身體的一部分、一個習慣。
國外不少博物館、畫廊向拋出橄欖枝——展出我的作品,我接了邀約,開啟國外巡展。
這次巡展主要路線是:倫敦——墨爾本——艾爾米塔什——普拉多——悉尼——渥太華。每一個地方我都親自到場,介紹加採訪,各種應酬,每天都很忙,也顧不上詢問威米嘉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