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閉卷考試

將「國事第一」掛在嘴邊，被幾個服侍尊稱為站長的中年婦人並不是激流堡蒸汽列車站的新任站長。

她的第一重真實身份，帝國事務部駐東南行省遴選考察奇人異士，為帝國暗面利益服務的火炬組織成員之一，玫夫人。

很顯然，伊芮絲汀騎士團前旗隊長西蒙無意之中脫口而出的話，引起了玫夫人的興趣，也僅僅是一點興趣。

此次行程被意外打斷，玫夫人也就順勢在激流城下車，打算就近觀察本地遺落在鄉野的人才。

畢竟，能夠通過帝國事務部考核的新文人，或者應該說通過各級學校培養，學院派出身的正規學者考核成績合格的事務官，處理各級政府內政還勉強可以，對付一些超自然現象，出乎常理以外的事件，就稍微有些吃力了。

譬如，前不久在東南行省重鎮雷霆崖發生的牛頭人弒親事件，一位覺醒體內特殊血脈的變異體，從黑暗深處召喚並展開了血腥迷宮。

在特別行動隊用爆轟型附魔武器「雷煙炮」，強行攻破迷宮外圍魔法能量，直接轟破迷宮牆壁抵達核心地帶前，這位迷宮之王就虐殺了越軌的妻子和她那該死的情人。

這位血脈特殊的牛頭人後裔，抗住了一整隻特別行動隊的十二種攻勢，直到延髓被一發雷煙炮近距離擊中，失去了對全身筋肉的控制，才被當場俘獲。

沒想到，聖事部的巨頭伽瑪黑羊看中了這頭因愛生恨的迷宮之王，運用手裡掌握的特別提審權，從事務部的特別行動室調走了牛頭人血脈的變異體。

畢竟，在神秘還未衰退的舊時代，都屬於相當罕見的迷宮之王，在現如今神秘緩慢退潮的當下，實在是一件奇貨可居的寶藏。

玫夫人隱約察覺到，聖事部戰鬥序列里最新出頭的「建築師」，一位掌握大範圍改變地形地貌，為黑手套的夥伴們建立「安全屋」的大師級高手。

就很有可能是被伽瑪黑羊「貝利亞」閣下親自招募的前迷宮之王，牛頭人血脈強制被喚醒激活的變異體。

「話說回來，現如今的黑暗世界深處，時不時就湧現出古代血脈的變異體，都快趕上龍脈者和奧術師扎堆的愛丁堡了。」

彈性懸挂的四輪馬車緩緩碾過石子路，進入新城激流城政務區，聞到香謝大道獨有的油墨清香味道，玫夫人收回浮想聯翩到天際的思緒。

「火炬最近招攬了一批異端學者，正在為飽受創傷折磨的黑手套成員開發再生藥劑，已經初步看見一些成績，特別經費的開支也隨之提高，必須尋找額外的經費來源！」

這時候，玫夫人又想起了出站台前，那面色剛硬、目光堅毅的年輕人說過的話，引起了她的注意，而不止是一點點的興趣。

車廂面板鑲嵌鋼塊，邊邊角角鑲嵌白水晶，能夠防範外人窺視的特製馬車抵達終點，跟車站在車廂前後位的服侍跳下車，等到馬車停好，立即伸手開門。

得知上級火炬組織核心成員提前蒞臨並就任站長，帝國事務部駐激流城秘密據點緊張卻有序地忙碌著。

檔案室主管卻好整以暇地喝著可可熱飲，補充著忙了一晚，消耗掉的能量。

添加了十顆糖塊的熱飲甜地發齁，普通人根本接受不了，不過擁有百分之十一點二五食心魔血脈的精神側變異人尤里烏斯主管，卻覺得剛剛好。

強大到遠超普通人十個身位的記憶特長，全憑帝國製糖業新開發的提純工藝大批量製造的糖塊支撐著消耗。

不然的話，尤里烏斯先生也不可能實現一個人總攬十個人的工作，還能好整以暇地待在檔案室門口附近，等待著新任站長的工作檢查。

「能夠報銷五個五口之家一年的糖類消耗，免費品嘗到各種甜食，因血脈潛力被人忌憚的我能夠待在事務部的市級駐城據點，實在是恰到好處，恰到好處！」

因著帝國事務部各級人員彼此之間都有這樣或那樣的隱秘聯繫，玫夫人還沒抵達目的地，她的相關資料和消息，撿其中重要的喜好、性格來說，早就傳遍了秘密據點。

秩序整潔是玫夫人的信條，快速反應是她的行動準則，做一個衣著得體的體面人，那是最基本的要求。

於是，稀稀拉拉地不成樣子，懶懶散散的一堆爛泥似的秘密據點，在短短的十幾分鐘上樓梯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初步的改造。

按照各自喜好胡亂擺放的辦公桌，現如今規規矩矩地成排排列，隨便一塞的文件，整整齊齊的堆放在辦公桌的右上角，順勢往左邊攤開。

就像是為了培養帝國事務官的新式學校上公開課，所能看見的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鐘錶匠戴著單片眼鏡調試擒縱機件似的，嚴絲合縫、一絲不苟、完美無瑕。

玫夫人可是帝國事務部出身，經驗豐富到堪稱老辣的官場狐狸，剛剛進入名為伯騎士建築行，實際為帝國事務部駐市級城秘密據點的房間里，就聞到了熟悉的臭味。

她忍不住皺起了一絲眉頭，很快就「滿意」地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放下擔心的微笑。

可惜，當玫夫人走過兩排辦公桌形成的無形的通道，抵達盡頭屬於自己的辦公室后，臉色就變得一片鐵青。

「一群弄虛作假，享用帝國俸祿，混吃等死的廢物！連糊弄上級長官，至少提前一天準備的道理都不懂，簡直比廢物還不如！」

玫夫人對秘密據點的所有人都看不順眼，毫不猶豫地拿出了最讓人害怕的事務官篩子，閉卷考核！

「基於被聖事部馴服的心理分析學創始人，大師級異端思想家弗洛伊迪的理論，閉卷考核的試卷前面二十分是判斷題和選擇題，全對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瘋子。」

「中間五十分是完形填空，考驗記憶力和閱讀面。至於最後三十分理論實踐，原本是最近的帝國政策，我選西南行省叛亂和東南行省的工商業奇迹！」

「不，不，不！如何在合法合理的前提下開闢財源，算是最新的考題！」

於是，令明面上伯騎士建築行會計師和建築師執業者，實際是帝國事務部駐激流城秘密據點的成員們頭痛的一幕發生了。

剛剛上任的帝國事務部駐激流城站長玫夫人當眾宣布了閉卷考核，用的還是她剛剛精心製作的最新考卷。

那就意味著沒有現成答案可以抄，沒有一個人能夠考高分。

當然了，頭痛的人裡面，並沒有擁有食心魔血脈的檔案室主管尤里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