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了討債

也不知道是重生的緣故，還是通宵打灰實在太疲倦，張毅這一覺睡的很踏實，至少是這幾年以來睡眠質量最高的一次，直到門衛秦大爺砸門喊吃午飯，他才迷迷糊糊的爬起來。

張毅和劉強同住一間宿舍，房間內擺放著兩張上下鋪鐵架子床，床的一側緊貼個衣櫃，上鋪擺放著旅行箱、編織袋和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兩床之間拉了根鐵絲，上面掛著幾雙腳後跟部位嚴重磨損的襪子。

在靠近房門窗戶的下面有兩個紅色塑料桶，一個桶里水是滿的，一個桶里泡著衣服。

牆角放著一個衣帽鏡，鏡面有些模糊，還有兩道明顯的裂紋。

簡單的洗漱一番，看著鏡子中年輕了18歲的自己，張毅不由感慨，年輕真好啊，頭髮茂密，身材消瘦，雖然一身工地裝有些拖後腿，但換身裝備稍做修整還是妥妥的陽光帥氣大男孩。

張毅來到管理人員食堂的時候，人員已經全部到齊，

餐桌正中間坐著的是門衛兼廚師秦大爺，那是老闆本家的長輩。

秦大爺左手邊坐著生產經理王劍，那是老闆的高中同學。

右邊坐著會計趙小翠，前面介紹過了，那是老闆的小姨子，她老公替老闆扛雷進去蹲三年，還有幾個月就出來了，暫守活寡狀態。

技術負責人兼安全員劉強，比張毅早幾年進公司，張毅入職后，他化身「師父」脫離打灰苦海。

只有張毅是集資料員、打灰協會常駐人員、勤懇付出一直沒給交五險的基層牛馬，坐在餐桌最邊緣。

管理人員平常吃的是大鍋飯，一般以白菜粉條為主，主要是秦大爺廚藝技能受限，加上年紀大了牙口不好，所以常年的清湯寡水風格，還不如老洪那邊的伙食有油水。

當然，老闆偶爾也會良心發現買點肉或者拎只雞改善伙食，不過這種時候很少，只能在逢年過節，或者工程開工、竣工的時候才能遇到。

張毅剛端上飯碗，王劍就開始布置工作，一邊bia唧嘴一邊叨叨著說：「小張，別忘了等會弄弄資料給監理報過去，新來的沈總對報驗程序很重視。」

張毅悶頭吃飯「嗯」了一聲。

劉強忽然八卦的問了一句：「成凱明天回去結婚了，沒跟你暗示份子錢？」

王劍說：「艹，能不要嘛，這狗日掉錢眼裡了，平時上樓驗一次鋼筋就要一百塊，結婚這種大事哪能錯過。不過我跟回遷房其他施工單位的負責人都通了電話，商量著等他回來時再給。」

「那傢伙結個婚賺翻了，回遷房四家施工單位呢，項目部一份，各大小包工頭又一份，還有那些專業分包的……嘖嘖，得好幾萬入賬。」劉強羨慕的直撇嘴，「這年頭當監理真TM賺錢！」

秦大爺插嘴說：「你羨慕啊，你也去當監理，憑你那本事賺的比他還多呢。」

劉強忙搖頭說：「我這麼年輕當什麼監理啊，沒本事的人才去當監理呢！」

王劍皺著眉頭，囑咐劉強說：「下午你到樓上盯著鋼筋工，讓他們用點心好好弄，我發現這個沈燁張口閉口不離規範和圖集，不好糊弄。」

「行！保證完成任務。」劉強點點頭，反正他今天上最後一天班，新來的監理即使再難伺候，也不是他頭疼的事，當下裝出很負責的樣子說：「等會我給鋼筋班的班長打電話，讓他們把那幾個地方再加點鋼筋，盡量按照圖紙上的數量來做。」

王劍笑道：「鋼筋也不用太特意去加，該省的地方還是得省，等沈燁驗收出來問題再當場整改，這樣顯得他還有水平不是？」

劉強豎起大拇指，大拍馬屁：「還是王經理道行深厚！」

王劍哼哼一笑，放下筷子說：「他要是好說話還行，要是給臉不要臉的話，我安排老洪套他麻袋！」

張毅低頭悶笑，心說你丫就在這吹牛吧，到時候就知道誰收拾誰了。

張毅來的最晚，吃的最慢，眾人吃完飯都回去午休，他留下來收拾碗筷。

王劍給劉強散了根煙說：「強子，今晚跟我去會會這個沈燁。」

「給他接風啊？」劉強有點不情願，畢竟他請假備考二建，不想在這段時間喝酒應酬，而且這種接風宴，一般都要喝特別多的酒，難受。

王劍點頭說：「嗯，先盤盤道，順便給成凱送行，再預祝你考試順利上岸。」

「嘿，那感情好，我跟家裡說一聲晚點回去。」劉強嘴上答應的痛快，心裡卻罵了娘，你這算盤打的真響，一舉三得，還不是想蹭我的麵包車，能再摳門點不？

張毅洗完碗回去的時候，瞥見王劍已經進了會計室，不用想，這傢伙肯定找趙小翠拿錢去了，順便讓她晚上留個門。

前世這倆人關係就不正經，趙小翠的男人從小黑屋出來后，曾經到工地大鬧一場，當著眾人的面打斷了王劍好幾根肋骨，又扇了趙小翠幾個耳光，要不是老闆及時趕到的話，王劍不死也得成太監。

張毅那時候太單純，加上經常被安排通宵打灰，完全不知道倆人還有這層關係，所以看到后感覺不可思議，三觀炸裂。

據門房秦大爺說，倆人老早就勾搭到了一起，趙小翠如狼似虎的年紀，天天守活寡哪能受得了？王劍則是天天在工地待著回不了家，一來二去就滾到床上了。

倆人平時偽裝的很好，只有劉強回家休班，張毅晚上通宵打灰，或者工地上沒什麼管理人員留宿的時候，倆人才會見縫插針找點小刺激。

所以重生之後，張毅密切關注著這倆人的動態，在看到王劍進了會計室后，他抓緊加快步伐，緊跟其後進了隔壁的辦公室，往電腦椅一蹲，假裝整理驗收資料，同時豎起耳朵傾聽著隔壁的動靜。

這種簡易板房主打節能，冬冷夏熱，兼并傳音俱佳的優點，沒一會兒功夫，就聽到隔壁傳來趙小翠說了句「討厭」。

聲音很小，但起碼不是幻聽，估計是因為大白天的緣故，倆人不敢瞎鼓搗，很快就聽到王劍出門的動靜。

張毅趕緊換了座位，隨便扯了張資料表格低頭瞎划拉，聽到王劍的腳步近了，抬起頭說：「喲，王經理來了。」

王劍倒背雙手，點點頭說：「資料弄的怎麼樣了？」

張毅笑道：「快弄好了，等會我給沈總送過去，絕對不會耽誤晚上打灰。」

心裡巴不得夜晚快點到來！

嗯，今晚打最後一次灰，為了討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