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日日候賊!今賊終至矣!

第三百零四章 日日候賊!今賊終至矣!

「庶子!無禮!放肆!」

公孫郢怒目圓瞪,口中罵罵咧咧。

多年的養氣功夫一朝破功,讓他整個人充滿了暴戾的氣息。

亦或者這才是這位兵家巨擘的真正本相。

遼東猛虎,獠牙盡顯。

一旁的趙家老祖見狀,搖頭失笑一聲。

「行了,人都已經走了,你這老倌兒就別演了。」

上官鼎的修為固然強大。

可這處秘境法域,乃是公孫郢的天人私域。

但凡公孫郢真的動了留下上官鼎的心思,上官鼎就絕不可能走的這般輕鬆。

拖住他幾息時間,還是能夠做到的。

而他這一動,趙家老祖必然不會袖手旁觀,兩相聯手之下,這位權傾天下的大雍帝相怕是還真要在這裡栽上一個大跟頭。

聽到趙家老祖這話,公孫郢面上怒意一滯,然後果然偃旗息鼓。

不過口中依舊抱怨道。

「你這趙老兒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這事由你出面嗎?」

「怎麼到最後,反倒是讓老夫衝鋒陷陣了一番?」

趙家老祖聞言,心中苦笑。

這老倌兒年歲越大,越是姦猾。

他可從來沒說這事由自己出面,只是上來就表明了態度,讓這老倌兒猜到了而已。

而且這事明明是他有意搶了自己的風頭,壞了自己的事情,最後反倒是倒打一耙了。

『這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說白了,還不是怕他江南趙氏搶了他公孫一族在某人心目中的地位。

這才急不可耐地跳出來。

趙家老祖頗為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示意他適可而止,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而面對趙家老祖的眼神,公孫郢也不尷尬。

麵皮,是這世上最值錢的東西。

卻也是最不值錢的。

關鍵是要看情況。

不過既然這趙老兒已經看破,他再演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轉而用岔開話題的方式,望著上官鼎消失的背影感慨了一句。

「想當年……老夫居於廟堂之時,這上官小兒不過剛剛踏足神都……」

「這一轉經年,卻不想竟是這般光景……」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總免不了生出這樣的感慨。

後來者,身居於上。

曾經對自己執禮甚恭的存在,一轉眼乾坤逆轉。

而自己日薄西山,再也不復過往的輝煌。

怎麼能不讓人心生唏噓與落寞?

只是趙家老祖卻懶得搭理這公孫老兒的感懷,轉而望向身前的韓紹。

見他把玩著手中的半盞殘茶笑而不語,忽然問道。

「你對咱們這位大雍帝相……怎麼看?」

感受著手中殘茶未曾褪去的餘溫,韓紹笑了笑。

「隱忍、果決,還夠……」

韓紹說到這裡,話音微微一頓。

趙家老祖饒有興緻地順勢追問。

「還夠什麼?」

隱忍。

這一點沒什麼好說的,不論是早年在此人初登廟堂時,一直居於幕后的不顯山不露水。

還是剛剛面對趙家老祖那番咄咄逼人的極力剋制。

都能清晰明了地看出這位大雍帝相的隱忍與城府。

至於說果決,其實同樣沒什麼好說的。

來時匆匆,去也匆匆。

一盞茶剛剛過半,餘溫尚在,人就走了。

韓紹輕笑,放下茶盞。

「還夠無情。」

從踏足秘境到離開,這位大雍帝相從始至終都沒在韓紹面前提過那虞陽鄭氏半句。

回想到之前自己拿下虞陽鄭氏那幫人時,無論是那虞陽鄭克,還是那虞陽鄭氏老祖鄭范,一口一個『神都那位大人』的場景。

韓紹就莫名感覺有些滑稽跟好笑。

狗死了,主人尚且還會傷心、會心疼。

而虞陽鄭氏……真是連條狗都不如。

韓紹甚至能夠猜到這位大雍帝相此次北上幽州想要問罪於自己,也只是一個借口而已。

其真正的目的,應該是公孫一族。

而也正是因為猜到了這一點,韓紹才會借著那墨家傀儡的由頭,在上官鼎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治世之才。

最終成功將這位大雍帝相的目光,從遼東公孫轉移到自己身上。

這其中涉及的心理博弈與未來推衍,就暫不細說了。

總之,這事對於韓紹而言,利大於弊這就夠了。

『隱忍、果決、無情。』

聽到韓紹對於上官鼎的這般評價,趙家老祖眯著眼睛笑了。

隨後又道。

「今日你這般在上官鼎面前露臉,就不怕南宮那位陛下多想?」

韓紹聞言,一臉訝異。

「丞相大人予我高官厚祿、美女佳人,韓某毅然決然地選擇拒絕。」

「陛下英明神武,怕也只會表我忠心,如何會多想?」

聽到韓紹這話,趙家老祖面色一愣。

旋即反應過來。

好像……確實是這樣。

那一番治世之論,可以理解為韓紹是為了反駁上官鼎的嘲諷,順口說出來的。

至於上官鼎因此一眼相中他的治世之才,也只是他上官鼎自己的意思。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怎麼能怪到他韓某人頭上?

他可是對陛下忠心不二啊!

意識到這一點,趙家老祖面色不禁一陣古怪。

因為他忽然發現……遍觀這小子一路走來,看似勇猛無畏、狀若莽夫,甚至被不少人冠以人屠之名。

可實際上單從他前後兩次對幽州的世族高門出手,就能看得出來。

出手果斷、狠辣無情,堪稱血腥、殘酷。

可偏偏每一次都能在事後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其手段可謂是極為高明!

這一次面對上官鼎這個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大雍帝相,更是如此。

一番連消帶打,最後拋出滿嘴大義,竟然連上官鼎這等人也拿他毫無辦法。

趙家老祖有些無奈地輕笑一聲。

「你小子……還真是夠滑頭。」

這聲輕笑,頗具幾分長輩對晚輩寵溺的意味。

可實際上更多的則是一個對於某人能力的認可。

畢竟天命是一回事,可總得在真正見識某些東西之後,才能真正安心下注。

對此,韓紹也是不置可否地笑了。

隨後彷彿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一般,起身沖著趙家老祖躬身一拜。

「韓某無狀,差點忘了謝過趙祖今日維護之恩!」

韓紹從來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

不管這趙家老祖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才不遠萬里從江南遠赴幽州遼東。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

既然今日他受恩是真,那就得記得這番情誼。

趙家老祖見狀,趕忙伸手將其托起。

「木蘭是老夫看著出生的,你既然是木蘭選定的未來夫婿,便同樣是我江南趙氏後輩子弟。」

「為自家後輩護道,哪談得上什麼恩情不恩情?」

說著,趙家老祖不無感慨道。

「細想一下,當年木蘭這個小字乳名,還是老夫親自所取。」

「這一晃經年,昔日襁褓小人,也是成人了。」

木蘭花。

多出江南,花色明艷、芳香淡雅。

其性卻是苦、寒。

諸般隱喻,正合公孫辛夷的出身來歷。

可見這乳名小字,趙家老祖是花了幾分心思的。

並不是隨口所取。

第一次聽到木蘭名字來歷的韓紹,不免有些訝異。

可這無疑也佐證了他心中的某些猜想。

那就是遼東公孫與江南趙氏的聯繫,可能遠比旁人知道的還要久遠一些。

雙方關係也更為緊密。

只是就在這時,身邊卻是傳來了公孫郢那頗為吃味的冷哼。

「呵,倒是從未見過你這小子對老夫這般客氣過!」

韓紹聞言,扭頭回望。

看著公孫郢那張酸溜溜的老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剛想說什麼,便聽趙家老祖終於忍無可忍地冷笑一聲。

「小肚雞腸。」

公孫郢跳腳。

「趙老兒,伱敢罵我?」

罵你又如何?

他已經忍這遼東老匹夫很久了。

要不是身為儒家君子的涵養與體面,再加上有韓紹這個小輩在,他早就忍不住要削他了。

區區八境天人,仗著有幾張底牌,就敢在他這個至人弟子、聖地門徒面前蹦躂?

簡直不知所謂!

「粗鄙武夫!」

趙家老祖眯眼斜昵,一對凌厲白眉,斜飛入鬢。

眼神中卻儘是鄙夷與不屑。

不得不說,有些思想鋼印是根深蒂固的。

就算修為到了趙家老祖這個境界也不能免俗。

韓紹聞言,也是不禁面露苦笑。

因為趙家老祖這話無疑連他一起也罵了進去。

不過他也算是摸透了這趙家老祖的幾分性子,看似儒雅隨和,實則為人自傲、輕狂。

這一點,從他之前連上官鼎這個大雍帝相也不放在眼裡,便能看得出來。

通常這種人只要順毛捋,其實很好應對。

反倒是眼前這位看似衝動易怒的公孫老祖公孫郢,心眼賊多。

就像是此刻,明明已經怒而跳腳,可韓紹卻知道這老倌兒一直在打量自己的神色變化。

似乎生怕韓紹從此親近那江南趙氏,而疏遠了他公孫一族。

沒辦法。

誰讓如今兵家勢弱呢?

而這趙老兒不但有江南趙氏,背後還站著聖地稷下學宮,乃至那外人無從窺伺的無涯山。

與之相比,公孫一族這點底牌,實在是不值一提。

一番折騰,韓紹終於將這小老兒暫時安撫下來。

不過為了避免這公孫老兒再多想,這裡他也待不下去了。

反正事情也解決了,至少在這場大戰結束之前,神都那邊應該不會再出什麼變故。

而整個幽州世族高門,在經過這一次的殺雞儆猴之後,想來也沒人敢再跳出來給他韓某人添堵。

所以在念頭一陣倏忽轉過後,韓紹便對公孫郢和趙家老祖提出了告辭。

公孫郢自然是巴不得韓紹這廝快點滾蛋。

省得留在這裡招人垂涎、惦記,讓他心生忐忑。

而趙家老祖雖然還想再拖著韓紹繼續聊上一聊,加深幾分印象與感情。

可無奈他終究不是地主,沒辦法越過公孫郢這個主人強留韓紹。

所以只能道了一句。

「這一戰,你放心去打便是。」

「龍族的事情,不用擔心。」

這話如果單純是江南趙氏來說,肯定是太過單薄。

可加上其背後的稷下學宮,那分量可就不一樣了。

再次被喂下一顆定心丸的韓紹,心中原本積蓄的壓力驟然一松。

然後無視公孫郢要吃人的眼神,以儒家之禮向著趙家老祖深深一揖。

「紹,替麾下將士和幽州蒼生,謝過趙老祖!」

卻不曾想,這位堂堂九境絕巔的趙家老祖,竟然反過來還了一禮。

「老夫這一禮,不為別的。」

「只為那輿圖之上,幽州永在。」

先前韓紹在輿圖上的伸手一覆,不止觸動了滿心權勢的上官鼎,還有他趙家老祖。

這祖輩傳承下來的土地,一塊也不能少。

而這,就需要韓紹這些身處戰場的人,拿血、拿命去拼。

所以這一禮,趙家老祖施得極為坦然。

而韓紹想了想,便生受了。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麾下那些即將浴血奮戰的兒郎。

戰爭是要死人的。

這一點,就算準備得再充分也避免不了。

不是我,就是你,要麼就是他。

韓紹也不知道這一戰的結果如何,只能說是盡人事聽天命。

一揖起身。

一旁的公孫郢倒是沒有為了這一戰,對韓紹這個小輩行禮。

一來他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

二來其實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一戰如果韓紹這個後輩頂不住。

真要到了危急時刻,少不得他這頭冢中之虎,要從這墳冢之中爬出來,親自上場了。

至於這一戰之後,他遼東公孫還能不能再藏,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韓紹還年輕,他這個老不死的能給他的最大支持,便是允許他有失敗后東山再起的機會。

「我兵家虎子!當勝不驕縱、敗亦不餒!你明白老夫的意思?」

感受著肩膀處沉重的力道,韓紹微微怔神。

旋即強行壓制住心中湧起的暖流,輕輕點了點頭。

「紹,省得。」

見公孫郢沒有關於接下來迫在眉睫的戰事再說什麼,韓紹剛準備直接離開,卻聽公孫郢突然又道。

「對了,上官鼎準備送給你的那女郎,你準備如何處置?」

……

時間匆匆,一晃數日。

這幽州的天氣就是這樣,一入九月,草木便已經開始枯黃。

待到十月,更是一日冷過一日。

與去年九月蠻族便已經大規模南下不同,這個太康六十年的九月,那些蠻族只小規模南下了幾波,然後便沒了動靜。

一連半月過去了。

整個幽北一線,竟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與安寧之中。

不少百姓甚至覺得那些蠻狗今年怕是不會來了。

畢竟接下來每拖過一日,這天氣就會冷上一分。

那些蠻狗雖然比他們還要抗凍,可他們也是人。

等到真到了天寒地凍、哈氣成冰的時候,就算是那些蠻狗也絕對扛不住那種酷烈的極端天氣南下入侵。

如果真是這樣,那樣的話,別說是打戰了。

不在路上凍死,就算是不錯了。

所以這些天來,時間每過上一日,這冠軍城中的百姓心中緊繃的那根弦,便會松上一分。

原本已經消失了一段時日的笑容,也漸漸重新浮上了面容。

說到底,和天下的芸芸眾生一樣,幽州縱然民風彪悍,可對於普通百姓而言,只要日子過得下去,誰也不喜歡戰爭真的到來。

會死人的。

死很多人。

然而百姓的樂觀與喜悅,早已枕戈待旦的軍中武人卻沒有絲毫的鬆懈。

早已在生死邊緣遊走過無數次的他們,遠比常人要敏銳得多。

甚至已經從那草原吹來的寒風中嗅到了殺機的味道。

所有人都清楚,這一切的平靜與安寧都只是假象。

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

不少人已經意識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的蠻狗南下,恐怕遠比去年還要恐怖與可怕。

要麼不來,要麼石破天驚!

而作為冠軍城一系,軍中第一人的李靖,感受更是如此。

這段時日以來,除了固定散出去的夜不收,他也不再帶人遠出草原『狩獵』了。

怕的就是萬一不小心一頭撞上蠻族南下的主力。

那笑話可就大了。

李靖不敢賭,也不想賭。

常人只以為他能被侯爺看重,只是因為他投靠侯爺最早,也最是忠心。

可實際上這只是一部分原因。

最關鍵的是他謹慎、求穩,這才是他最大的優點。

目光幽幽地看著遠處的遼闊草原,一望無際、空無一物。

可李靖總覺得哪裡藏著什麼恐怖的食人巨獸一般,或許下一刻便會兇猛撲來,將自己和麾下一眾兒郎徹底撕碎。

呼——

一口濁氣吐出。

從胸腔中帶出的灼熱溫度與四周的嚴寒碰撞,拉出一道長長的氤氳白霧。

「侯爺怎麼說?」

一旁剛剛返回的趙牧聞言,摘下面甲,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

「等。」

又是一個等字。

越是這樣,越是熬人。

與其這樣,還不如真刀真槍的上陣搏殺一番來得痛快。

不得不說,連番苦等下來,就連一貫最是沉穩的李靖,也有些焦躁了。

而就在這時,突見一騎黑點從遠處的方向狂奔而來。

「敵襲!」

……

下一章:第三百零五章 貴女的宿命!捭闔!書籍詳情頁上一章:第三百零三章 相女為妾!吃象、將軍!

我本邊軍一小卒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我本邊軍一小卒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百零四章 日日候賊!今賊終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