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都是口糧

偷飛龍杖被抓個正著，女娃娃也是始料未及。

此刻，大師兄狐疑地看著女娃娃。

「何事找我？」又低頭，看著那隻抓著飛龍杖的白玉小手，皺起眉頭，「想要飛龍杖？」

女娃娃眨了眨眼：「如果我說，我只是想摸摸，你信嗎？」

那大師兄樂了，坐了起來：「這飛龍杖是靈吉菩薩的法器，可不是凡人能玩的東西。」

女娃娃瞥了一眼，那佛台上，已經轉向的佛像，又看看那大師兄的小腹，心中有些糾結。

這妖怪的金丹，她饞得很，此刻近在咫尺，這妖怪又毫無防備，正是良機。

但是這佛像這佛像突現異象，又似乎另有玄機。那靈吉菩薩被佔了道場，又被搶了法器，此刻也不知怎麼樣了。難道這突然轉向的佛像，是靈吉菩薩給她的提示？

女娃娃的手指在袖中的匕首上反覆摩挲著，臉上卻帶著可愛的微笑，看著那位大師兄的眼神，也是漆黑晶亮，靈動非常。

還，真挺好看的。

大師兄心想。

雖說色相這東西沒什麼用處，但是好看又好吃的東西，誰不喜歡呢。

於是大師兄被打擾了午睡的起床氣也沒了，反而帶了幾分溫柔問道：「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女娃娃估算了一下此時的攻擊角度，又聽見外面的院子里傳來了妖精們嚷嚷醒來的聲音，心中暗嘆，真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懨懨地將手從袖中拿了出來，用手指戳了戳了那桿飛龍杖，沒好氣地道：「餓，想吃這個。」

飛龍杖上盤著的那條金龍嚇了一跳，飛快地游到了杖身的角落裡，縮在一角，瑟瑟發抖。

那大師兄哈哈大笑：「唐僧，你是凡人，如何能吃龍魂。」

「誰說我是凡人？」女娃娃抬眼認真地道，「我可是要去西天取經的和尚，是要成正果的。」

「對，對對對，」大師兄笑道，「你確實不是凡人。不過這個可不能給你吃。」

女娃娃此刻偷杖未果，偷襲也不成，心情惡劣，冷笑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這就是你們靈吉派的待客之道？我就吃這個，其他的我都不吃。」

「哎，這可不行。」大師兄有些急了，「不吃東西，這餓瘦了怎麼辦？」

女娃娃：……她此刻方反應過來，這妖怪怎麼總提胖瘦的事，敢情是想吃唐僧肉啊。

不是，這唐僧肉長生不老只是個幌子。西行路上的妖怪，各個都喊著吃唐僧肉，其實各個都是只抓不吃，只等著孫悟空來救。

而眼前這個妖怪，他是真想吃啊。

莫不是個傻子？

「可我就要吃這個。」女娃娃揉了揉眼睛，紅了眼，「除了這個我什麼都不想吃。不給我吃這個，我就餓死算了。」

這怎麼能行？大師兄也急了。這唐僧現在已經瘦得不夠塞牙縫了，再餓死了，豈不是真的只剩骨頭燉湯了？

「這龍魂不能給你吃，不過你想吃龍的話，我倒想起附近有一條龍，我去給你抓來。」

女娃娃：？？？

你說的不會是我徒弟小龍吧？你將我徒弟抓來給我吃，你是不是腦子有點不正常？

然而那大師兄沒等女娃娃反應，就站了起來，大步走出了房門，在院中捲風而去，竟是連句交代都沒有。

院中的小妖們不明所以，一回頭，只見那女娃娃聖僧立在房門前，朝他們微微一笑，一邊合上房門一邊道：「你家大師兄將這屋子讓給我睡覺了，你們都去其他地方玩耍吧。」說完便房門緊閉，再無聲息。

院中的小妖們面面相覷。這唐僧什麼時候來了大王的房間？他們怎麼都沒瞧見？剛才大王急匆匆地走了，又是幹什麼去了？

然而此刻那房門已經關上，小妖們滿腹疑問也無從解答。

「大王竟然將房間讓給了唐僧？」

「許是這房間風水好，適合養肥？」

「那咱們走吧，讓那唐僧睡飽了，好長肉。」

「好好好，走了走了，去山下耍。」

女娃娃在房門內，聽到那院中的小妖們真的走了乾淨，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這才再回頭來，看著那面向牆壁的佛像，嘆道：「靈吉啊靈吉，你丟了道場，失了法器，這是無顏見人了，才面壁嗎？」

嘴上說著，腳下卻已經跳上供桌，將那佛像檢視了一番，沒發現什麼異常，又去敲那牆壁，也沒發現什麼想象中的密室。

女娃娃皺著眉，摸了摸下巴，回身看著那佛像。見那佛像一手執杖，一手拿寶珠，腳踩飛龍，面目慈悲，眼望著……正北方。

難道這佛像面壁，不是指牆壁有密室，而是指示方向？

女娃娃在這正堂之內又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線索，便只好放棄，轉身大搖大擺地出了這正堂。

那群原本站崗的小妖，此刻都在四處玩耍，這禪院中真的是沒有什麼人。一直走到了快到自己的住處時，才遇到了匆匆趕來的那個小妖小翠。

那小翠一見女娃娃，就疾步走了過來，急急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之前你不是說想睡覺嗎？」

女娃娃淡淡地瞥了一眼小翠，沒有理她，徑自往前走道：「餓了，睡不著。就去找你大師兄了。」

小翠：……這麼積極地上趕著被吃的凡人，她是真沒見過。

「餓了？我不是將一大盤燒雞放在你的房間里了嗎？我剛才去看，你一點都沒動呢。」

女娃娃冷笑道：「那種尋常東西，我怎麼會吃？」

小翠奇道：「那你要吃什麼？」

女娃娃微微一笑，卻不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小翠問道：「你有妖丹了嗎？」

小翠搖頭：「我剛成精不久，哪來的妖丹？」

女娃娃若無其事地道：「我倒是聽說好多妖怪吃了那丹藥，就長出了妖丹，你怎麼沒長出來？」

「什麼丹藥能長妖丹？」小翠嗤笑一聲。

這時，兩人已經走回了女娃娃之前的住處。小翠上前推開房門，將女娃娃推了進去，「吃了丹藥就能一步登天，那都是江湖騙子用來騙錢的。你看上去挺聰明，居然信這個。」

女娃娃：……

房門閉合，這一次，小翠叫了兩個小妖，守在了房門口。

女娃娃站在房間里，若有所思。

那觀音禪院救出的兔精女子，曾說過，她是偶然在河邊撿了一顆丹藥吃了，才長出了妖丹。

山風妖王衝破天罰長出新的金丹也和丹藥有關。

在得知黃風嶺突然出現大量妖怪時，女娃娃就疑心這又是什麼丹藥搞出來的。誰知那小蛇精卻說沒吃什麼丹藥。

那麼她口中的機緣，又是指什麼？

黃風怪本是靈吉菩薩看守的罪妖，卻得了靈吉菩薩的本命法器，還佔了菩薩的道場，那妖怪哪來的本事？還有那日將自己臭暈了的淡黃色煙霧到底是什麼？

正暗想間，忽聽外面又起喧囂。

「大王回來了，大王回來了！」

「什麼大王，叫大師兄！」

「大師兄，大師兄，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休要廢話！」

女娃娃從門縫向外看去，果見那大師兄一臉陰沉地站在院中，卻是灰頭土臉，不但身上的衣服也有破損，臉上還掛了彩。

女娃娃心中一樂，這是去抓小龍沒抓到，而且看樣子還沒討到什麼好。

女娃娃心中發笑，手上卻推門出去，露出一臉失望的神情：「我的龍肉呢？」

那大師兄沒好氣地道：「沒抓到。」

女娃娃又失望，又吃驚地道：「怎麼會？究竟什麼龍這麼厲害，連師兄都打不過？」

「哪裡是那龍厲害，是龍身邊……」那大師兄看了看女娃娃，心想險些將你徒弟幾個字說了出來。頓了頓方道，「這附近河裡有條水龍，本來沒什麼本事，但是身邊忽然來了兩個親戚，卻是有點手段，很是麻煩。

我本有極厲害的風術，但若吹走了那條龍，再想找到卻難了，就沒用法術。這才讓那條龍給跑了。」

女娃娃心中一樂。不用那三昧神風，一個孫悟空加一個妖王，打你還不是壓著打。更何況小龍補刀的技術也不錯。

心裡發笑，臉上卻失望地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就再餓一頓吧，也不知還能不能撐到明天。」說完，便搖搖晃晃虛弱進門。

那大師兄急道：「等等，你真的除了龍肉，其他的都不吃？就沒個替代的嗎？」

「不然你以為我收條龍做徒弟，是為什麼？」女娃娃有氣無力地靠在門扇上，回身道，「那就是我日常的口糧啊。你看那小龍表面上無恙，其實衣服下都是傷疤。我咬的。」

「竟然是這樣？」那大師兄吃驚地道。

周圍的小妖也吃驚地張大了嘴，低聲議論紛紛。

「這凡人居然養條龍做口糧？」

「天天吃龍肉的凡人？真奢侈啊。」

「你們不覺得那條龍很可憐嗎？每天都要被自己的師父咬一口。」

「是啊是啊，是有點可憐。」

那群小妖一時看唐僧這個凡人的眼神，便有點畏懼起來。

那大師兄愣愣地問：「那龍是你的口糧，那孫猴子呢？」

「也是口糧。」

「那妖王？」

「一樣。」

大師兄的嘴張得可以放下個雞蛋，忽然想到，這唐僧日常吃龍，吃猴子，吃妖王。自己要是吃了這個唐僧，豈不是等於也吃了龍肉，孫猴子，和妖王？

老天，那豈不是大補？

這下，那妖怪更堅定了，要好好養肥唐僧的決心。絕不能讓她餓死了。

「聖僧，龍暫時沒有，要不你用其他的替代一下？」

「用什麼替代？」女娃娃回頭，眼睛在那大師兄身上瞟了一眼。

大師兄打了個寒顫。這唐僧不會想咬我吧，不好不好，她若吃我的肉，完了我再吃她的肉，這不就成了間接我吃了我自己。沒道理沒道理。

但總不能讓唐僧餓著。

這時，大師兄的眼睛忽然看到了那站在一旁的小翠，眼睛一亮。

「蛇呢？蛇也能化龍，聖僧要不你就將就一下？」

說著大師兄一把將那小翠抓了過來，往前一推，推到女娃娃面前，討好地笑道：「雖說這蛇還沒化龍，但是她機靈，天賦也不錯。若是好好修鍊，將來必定化龍，聖僧就當提前吃了嫩肉，將就一下吧。」

那小翠驟然被大師兄猛地捏住脖子，疼得眼一翻，差點化出了原形。又被大師兄推到那唐僧面前，口口聲聲說什麼擋口糧，心中又急又氣，兩手一抬，化出利爪，就朝女娃娃抓去。

那妖怪大師兄冷笑一聲，鬆了那小翠的脖頸，兩隻手抓住小翠的雙臂，反向一扭，只聽咔嚓兩聲，竟是將那小翠的兩隻胳膊都扭斷了。

又一腳踹出，將那小翠踹得慘叫一聲，跌在地上，口吐鮮血。

「好了，莫將她打死了。」女娃娃在連忙道，「我一天也吃不完這麼多，讓她活著，才好日日吃新鮮的。」

那大師兄見唐僧鬆口，願意用蛇肉代替龍肉，哪還有不答應的。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那你就將她放在你房裡，慢慢吃。你放心，她現在被我打斷了脊骨，逃不掉的。」

那大師兄解決了唐僧的口糧問題，心情舒暢，大笑兩聲，便走了。

小妖們看著那個此刻躺在唐僧腳下的蛇精，又看看那女娃娃，眼中都露出畏懼之色，生怕留在這裡，也被這唐僧當了口糧，立時也一鬨而散。

女娃娃看著這轉眼間就空無一人的院子，嘆了口氣。

慢悠悠地往嘴裡塞了一個肉條，低頭看著那小翠道：「現在怎麼辦？」

那小翠被那妖怪重傷，五臟六腑都移了位，此刻出氣多進氣少，恨恨地瞪了女娃娃一眼：「你，你殺了我吧！」

「都說了，死的不新鮮，不好吃。活著的時候每天咬一口，才好吃呢。」

「你，你，你……」小翠想說你怎麼比妖精還可怕。但是畢竟傷重不支，兩眼翻白，昏了過去。

女娃娃搖了搖頭，伸手將那小翠拖進了房裡，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