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希望

喬治仍舊拒絕道：

「我等會就要去灣區，和勇士總經理鮑勃-邁爾斯談一個球員的訓練營合同，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可以給你推薦幾個朋友……」

陳業早就料到他會拒絕自己的提議，不慌不忙道：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覺得我沒有潛力了，在火箭隊兩年，連輪換都進不去，最後更是被裁掉了，沒有價值，你不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對嗎？」

喬治一愣，沒想到陳業直接挑明了。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遮掩：

「每個球員都想打NBA，但想在NBA立足很難，不要來美國了，陳，你留在華夏才是最好的選擇。」

喬治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但陳業卻越發堅持：

「相信我，喬治，我已經變得不一樣了，這次我一定能在NBA立足。」

喬治眉頭緊皺，又看了眼時間，距離登機只剩5分鐘了。

他站起身來，拿起手提包，往登機口走去，口中說道：

「我馬上就要登機了，先不說了……」

「給我半個月的時間，到時候你來華夏一趟，也許你會改變主意。」

「我真的沒有時間。」

「你之前說過，你最大的目標就是簽下一個真正的球星，現在就是你最好的機會。」

「哈哈……」喬治輕笑一聲，「兩年前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但你失敗了，我也失敗了。」

「試一試吧，你不會有什麼損失，我來出所有費用，伱只需要親眼看一眼我的訓練。」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來美國？」

「因為我還要訓練，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路上。」

「……」喬治愣了一下，「這些還不足以說服我。」

「你還想過多久這種生活？來回奔波，收入微薄，要還助學貸款、房租、車貸，紐約的房子很貴吧？你還想再還十幾年助學貸款嗎？如果沒有奇迹，你還有多久才能等來一個球星？」

喬治沉默了。

陳業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子，扎進了喬治的心臟。

他在人群的包圍中中，走出登機口，像是隨波逐流的一條魚。

經紀人這個行當看似自由，但實則早就被一張利益織成的大網罩住。

這是一個贏家通吃的世界，頂級經紀人高高在上，以超級巨星為核心，輔以貫通各支球隊的人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中間是各大球星的家人、朋友，他們只靠一名球星，就能贏得各支球隊的尊重，不需要為別人服務。

剩下的才是喬治這樣的底層經紀人，有一些人脈，手裡球員可能還不少，但也是和他們一樣的底層球員，只能勉強糊口。

只有簽下一名球星，有了名氣，才能脫離底層經紀人的行列。

但喬治想盡各種辦法，都未能做到。

對於經紀人來說，球星就是最重要的資源。

那些頂級經紀人，怎麼可能任由別人搶走這些資源？

他們在NBA、NCAA、各大老牌籃球高中，都有自己的人脈，對任何一個顯露出天賦的年輕球員，都是用盡各種手段，線佔下再說。

雖然按照規定，NCAA球員不能接受有承諾的饋贈，不得簽約經紀人，否則將失去參加NCAA比賽的資格，但這條規定卻是形同虛設。

經紀人有的是辦法繞開規定，和年輕天才建立利益聯繫。

那些多是出身於貧民窟的年輕天才，也非常樂於早早賺錢養家，還能跟著一個大經紀人，提前規劃好未來的職業生涯，當然是求之不得。

不管是錢還是選秀承諾，都是喬治這種底層經紀人給不了的，他只能用一腔誠意打動那些天才。

但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誠意，若是碰觸了大經紀人的利益，喬治還會被警告，甚至失去自己的客戶。

大經紀人打一個電話，他的客戶就會被球隊裁掉。

而當他們得知原委后，都會立刻和喬治劃清界限，不然下一份工作更難找。

這也是喬治不敢再去接觸那些年輕天才的原因，而他作為一個法學碩士，精通的是合同、談判，但眼光卻只是一般，發掘不出來天賦被隱沒的球員，只能這麼渾渾噩噩地混著。

他缺少名氣，而名氣只能由球星客戶帶來。

陳業會是那個球星嗎？

他也才只有23歲，中鋒都是大器晚成，也許他的天賦只是被埋沒了呢？

喬治陷入了糾結。

但陳業的話卻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在無盡的昏沉中，給了他希望。

「陳，你為什麼讓我半個月後再去華夏？現在去不行嗎？」

「我還需要時間訓練。」

「為什麼？」

「我在增重，半個月後，你會看到一個全新的我，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天賦。」

「可是……」

「來吧，喬治，這樣的機會你不會有第二次，你只需要付出很少的成本，但收益卻可能完全超出你的預期，這種生意，你不想做？」陳業循循善誘。

喬治順著人群，登上飛機，找到自己的座位，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他在狹小的經濟艙座位上坐下，不幸的是，那個200餘斤的肥胖白人男子就坐在他旁邊，寬鬆的短褲下，露出一雙毛茸茸的肉腿，上面的肥肉呈現出一種久不見陽光的慘白色，泛著油光，挨著他的褲腿，來回摩擦。

喬治轉過頭去，他不想看到這噁心的一幕。

他想做出改變，不管是好是壞，但都比坐在這裡，挨著身邊這個噁心的胖子要強。

「陳，半個月後，我去華夏。」

陳業笑道：

「我會給你訂好機票，你可以直接住在我家。」

喬治卻是拒絕道：

「不用你出錢，告訴我地點，你去機場接我就行了。」

既然下了賭注，那就得願賭服輸。

陳業為了重返NBA，甘願放棄300萬年薪的合同，喬治也不介意再用掉幾千美元的積蓄。

他要做陳業的合作者，而不是一個跳板，平等的相處至關重要。

「好，稍後我會把地點發給你，一句話說不清楚。」

「可以，要起飛了，先這樣吧……」喬治猶豫了一下，「陳，好好訓練。」

「哈哈，放心吧，你絕對不會後悔的。」

在陳業爽朗的笑聲中，喬治掛斷了電話，廣播也正好響起：

「先生們、女士們，歡迎您選乘星空聯盟成員聯合航空公司UA5022航班前往舊金山，機門已經關閉，請您關閉手機等電子設備，並系好安全帶。現在為您播放安全須知錄像，請留意收看，我們機組全體成員將竭誠為您服務，祝您旅途愉快，謝謝……」

過了一會兒，飛機緩緩啟動，拐到長長的直道上，速度越來越快，直至一飛衝天。

喬治度過起飛時的些許眩暈感后，看著舷窗外一望無際的雪白雲層，和那顆似乎永遠不會熄滅的太陽，慢慢拉上外光遮陽簾，看著眼前一點點變暗，卻又透出渺茫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