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危機四伏
小隱縮頭縮腦提心弔膽地走進古宅,見紅狼正坐在桌前擺弄一堆衣物,旁邊放著一頂花白假髮,還有一個進香用的羅漢袋,忍不住問道:「紅姐,你這是要化裝成老太太去洪福寺進香拜佛?」
紅狼轉過身來驚奇地問道:「咦,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洪福寺?」
機會來了。
小隱湊過去一臉諂笑道:「瞧桌上這堆東西,還用得著問?洪福寺是西陽城最大的寺廟,香火鼎盛,門庭若市,自然是進香的首選。洪福寺更有名的是方丈大師瞭然大和尚,不僅佛法高深,武功更是一絕,江湖風雲榜上位列第九,真正頂尖的高手啊!」
紅狼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真不少。那你知不知道文清宴這個人?」
「文清宴?」小隱道,「當然知道。他是西陽府刺史,文治武功,大得人心,旗下的文家軍鎮守西戎國邊境二十多年,戰無不勝,堪稱邊疆守護神啊,八年前聖上特封他為忠勇大將軍。紅姐為什麼問起他?難道……他是我們這次出獵的獵物?」
紅狼連連搖頭:「不知道,我還沒收到有關獵物的任何消息。」
小隱不無焦慮地道:「文清宴大將軍殺不得,他是西南邊境的定海神針,若他死了,邊疆可能守不住,老百姓受罪,國家也要遭殃啊!」
紅狼笑道:「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憂國憂民起來了,呵呵。我們不過一介殺手,管那麼多幹嘛!多看多記,少說不問!」
忽然逼視小隱質問道:「對啦,你剛才上哪去了?」
小隱心頭一震,該來的還是來了,不由縮一縮脖子,蹙眉抓頭,驀地靈光一現,脫口而出道:「解手去了呀,嘿嘿,解手,解手,走得遠了點……嘿嘿。」
紅狼道:「你別亂來啊,你要違規受罰,沒得讓我也受牽連。」隨即轉過了頭繼續擺弄祭品。
小隱大喜過望,剛剛怕得要死,沒想到這麼輕鬆就矇混過關了,不覺對自己大加讚賞,怎麼突然就想到了那麼高明的理由呢?
不服不行,嘿嘿。
且說曹參軍這幾天整天提心弔膽,坐卧不安,儘管調來了大批親兵護衛將軍府,懸著的心始終放不下來。
終於熬到了七月十四,瞭然方丈說會派德森和德林過來保護將軍,有他們倆在,安保力量大大加強,大將軍的安全便有了進一步的保障。
他一大早便在將軍府大門口翹首以待,豈料等了大半日,連兩人的影子也沒見著,心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壓力驟增。
不會出什麼岔子了吧?
轉而一想,德森和德林已獲瞭然真傳,身手了得,此前來暗殺大將軍的幾批殺手都被他們倆輕鬆料理了。八成是有什麼急事耽擱了。
瞭然方丈既然答應了,他們一準會來的。
過了午後,仍不見人來,便派了一名叫張也的得力親信快馬加鞭去洪福寺找瞭然方丈問問情況。
自從他得到刺殺的消息,便調來了兩百名親兵,里裡外外把將軍府圍了個水泄不通,日夜輪班巡邏守衛。他放心不下,裡外轉了一個大圈,對負責守衛的將官又逐一叮囑了一遍,隨後便在門前來回踱步,焦急地等待張也的消息。
過了近一個時辰,張也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了,帶來了他最不願意聽見的消息:德森和德林不知去哪了,好像失蹤了,音訊全無。更糟糕的是,瞭然大法師突然病倒,陷入昏迷,寺院眾僧已經在準備後事。
曹參軍頓如挨了兩記炸雷,一記比一記重,整個人都麻木了,半晌說不出話來。一緩過氣來,驚叫一聲「大將軍」,拔腿狂奔直衝將軍的書房。
文清宴正在書房裡看書,見曹參軍面色蠟白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心中不悅,一丟手中書,責備道:「曹四,你也老大不小啦,大陣仗也沒少見,啥事用得著如此驚慌,一點沒軍人的樣子!」
曹參軍氣喘吁吁地道:「大……大將軍,不好啦,瞭然大和尚病倒了。」
「哦?」文清宴一怔,「方丈大師生病了?大師是得道高僧,絕世高手,前幾天見他身體還棒棒的呢,病的重嗎?什麼時候的事?」
「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說病得很重,寺廟已經在準備後事了。」
「什麼?」文清宴霍地從座位上站立起來,「那麼嚴重?備馬,我們趕緊上山去看他!」
曹參軍擋在門口道:「這……大將軍,現在已過戌時,太晚了,外面黑燈瞎火的,上山的路也不好走,不能去啊,而且……」
文清宴望了一眼窗外,天早已大黑。「我倒是忘記了時辰,還是明天一早去吧,我想以大師的身子骨,不可能出大問題。上山用的祭品和貢品都準備妥當了吧?」
曹參軍道:「回稟將軍,一切早已備妥,但是……」
「對啦,蘭兒怎麼樣啦?明天還能上山嗎?」
「小姐她好得差不多了,那位叫小英的神秘姑娘確有一套,郎中也來看過,說她處理得極妥,稱她是位高手,給的解毒丹堪稱解毒聖葯,。」
文清宴點頭道:「好,好,沒事就好,下次再見她好好謝謝人家。退下吧。」言畢,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書本繼續看書。
文清宴看了一回書,注意到曹參軍依舊站在書房門口,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不覺奇道:「曹四,你還有事?」
曹參軍忽然跪了下來,俯伏在地,哀懇道:「大將軍,屬下有一個不情之請,懇請將軍答應!」
文清宴知他又想勸自己放棄明日祭祀之行,並不拿正眼瞧他,冷冷地道:「既然不情,不說也罷!」
曹參軍惶恐道:「大將軍,請聽屬下一言,明日萬萬不能去洪福寺,請大將軍更改行程!」
文清宴皺起眉頭不悅道:「你啰里啰嗦多少遍了,我說去就是去!我堂堂大將軍難道還怕幾個江湖小毛賊,笑話!再說方丈大師身體有恙,我不去看他,簡直豈有此理!這事不要再提啦,退下吧!」
曹參軍道:「現在的局勢越來越明顯,小姐被蛇咬,德森和德林失蹤,方丈大師病倒,靈山四傑也毫無音訊,這一切的背後很可能有高手在操弄啊,大將軍,他們的目標就是你!明日洪福寺香客盈門,人山人海,安保的難度很大,必給殺手可乘之機,太危險了,大將軍,曹四懇求將軍更改行程,明日萬萬不可去洪福寺!」
「胡說八道!」文清宴將書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怒道,「幾個江湖毛賊就讓你嚇破膽了,搞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要像你這麼怕死,啥事都別做了,整日躲在家裡做縮頭烏龜好啦。我文清宴金戈鐵馬,戎馬一生,怕過誰啦!真像你說的那樣,我明天偏偏要上山去看看,到底誰這麼大膽敢謀害將軍我!好啦,到此為止,退下!」
文清宴怒了,語氣非常嚴厲。曹參軍知道再勸無益,只得唯諾退出書房。剛走了沒幾步,捕頭楊越迎面急匆匆趕來,見到曹參軍急道:「形勢不對,明日萬萬不能讓將軍去洪福寺啊!」
曹參軍沮喪地嘆了口氣:「我勸說了不知幾遍了,每次都挨一頓臭罵。不去是不可能的啦,還是想想明日怎麼辦吧。」
「這……」楊越猛嘆一口氣,道,「問題是現在將軍身邊一個高手都沒了,我們手下的兵擋擋普通人可以,來了頂尖高手根本派不上用場啊!對啦,靈山四傑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嗎?」
曹參軍搖頭道:「沒有沒有,我估計他們不會出現了,搞不好也出事了。」
「我的天!這不明擺著的嗎?大將軍怎麼就不相信呢?」
「唉!」曹參軍唉聲嘆氣,「相信了將軍也是要去的……」
楊越道:「實在不行,我索性明天一早帶部隊封了浮煙山,不讓任何人上山進洪福寺,那樣定可保得將軍平安!」
曹參軍道:「這個辦法我早想過,也跟將軍提過,將軍是萬萬不同意的。將軍最為痛恨的是飛揚跋扈,仗勢擾民。沒有可能,想都別想!」
沉默片刻,楊越忽叫道:「有啦,去找小姐說呀!將軍最是疼愛小姐。文小姐冰雪聰明,說不定有辦法說服大將軍呢。」
曹參軍沉吟道:「試試吧。你去大門口等我,我馬上去找文小姐,再晚可能要歇息了。」
他快步走向文心蘭住的房間,見裡面燈還亮著,心頭一喜,忙跑過去敲門。開門的是阿喜,曹參軍壓低聲音問道:「小姐睡下了嗎?我有急事要同小姐說。」
阿喜道:「還沒,坐在那兒擺弄手帕一整天了。」
「手帕?什麼手帕?」
阿喜抿嘴一笑道:「你自己過去看吧。」
文心蘭坐在小方桌前呆看著面前一方淡黃色的手帕出神,連曹參軍走近了也沒發現。曹參軍故意咳嗽了兩聲,文心蘭回過神來,趕忙把手帕收了起來,神情顯得極不自然。
「曹叔叔,你怎麼來了?」
曹參軍作個揖,微笑道:「小姐是收到哪位公子哥的錦帕了嗎?」
手帕質地上乘,一望便知是富貴公子用的,手帕的一角綉著「青青」兩個字。
文心蘭轉過了臉去,俏臉一紅,嬌嗔道:「沒有沒有,曹叔叔,你取笑我!」
曹參軍忙陪笑道:「不敢不敢。這麼晚來打攪小姐,實在是萬般無奈,可事情大過天,還是想來找小姐試試。」
文心蘭道:「我知道了,你來是想讓我幫你勸我爹明天不要去洪福寺的吧?」
「正是正是,小姐就是聰明。」
「可惜你白來一趟了,我爹決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我想勸也勸不動。」
曹參軍急道:「可是,小姐,現在的形勢危機四伏如同累卵啊!」
文心蘭道:「那是你的事了,你可以隨意調動那麼多兵馬,難道還保護不了我爹的安全?」
曹參軍欲言又止,猛嘆一氣,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