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敲鑼打鼓送真神
我倒頭睡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腦子裡卻不斷回憶白天在火車上的事。
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那個女人怎麼能在我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拿走了我脖子上的吊墜。
過了沒一會兒,張陵川已經睡著了,可是那偷東西的賊到現在還沒有露面呢。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快睡著了,卻聽見一陣敲鑼打鼓刺耳的聲音傳來。
是誰家大半夜結婚迎新娘?
我翻了個身繼續睡。
然而,那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近,彷彿就在我們的旅館門口。
終於把我吵醒,我氣鼓鼓地起身想要出去罵人。
卻發現張陵川早就醒了,正斜靠在床上,搭著一條腿跟著那打鼓的節奏一下一下地晃了起來。
「老闆——」
他轉過頭,朝我噓了一聲。
我心覺得不對,忙下床跑到他身後:「外頭在幹什麼呢?我怎麼覺得不對勁。」
張陵川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這叫敲鑼打鼓送真神。」
「啥?啥玩意?送什麼真神?」聽了這話,我還以為外頭那幫人是在舉行什麼玄學儀式。
誰知道,張陵川跟我解釋說,這是盜門一種求和的方式。
盜門跟普通的小毛賊可不一樣。
他們有組織也有規矩。
若是偷了不該偷的東西,必得以江湖最高禮儀,敲鑼打鼓地把偷來的東西給人家送回去。
我揉了揉耳朵,不禁為其他旅客擔憂起來。
「他們這麼敲鑼打鼓,別人沒意見?」
張陵川冷笑:「這種小旅館,可不是給普通旅客提供住宿的地方。能住在這的,可都是行內人,對這見怪不怪。」
聽到這,我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剛在旅館前台登記的時候,那老闆沒要我們的證件,卻問了我們幾句奇怪的話。
原來,這是在套對方是不是行內人。
若是張陵川對不上那幾句黑話,老闆必定會跟我們說,這裡的房間都住滿了。
那幫人足足在外頭敲了十多分鐘,張陵川愣是一動也不動。
我問他:「若是他們這麼敲鑼打鼓,也沒能把真神送出去,會怎樣?」
張陵川突然回過頭,一臉獰笑地看著我:「那她會死得很慘。」
我嚇得忙往後倒,心裡有小小的震撼。
儘管我知道江湖中各種各樣的規矩要守,可我沒想到,這東西送不回來還得丟了命。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怎麼,你小子又動惻隱心了?」
我不甘示弱:「明明是你跟我說的,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張陵川愣了一下,幾秒鐘后,他才跟我說:「你倒是記性不錯。」
這時,門外的敲鑼打鼓聲音停了下來。
緊接著,是一個敲門聲。
「西北懸天一枝花,天下綠林是一家。」
「不知水浸龍王廟,還請法王高抬貴手,饒這盜門妙手一條命。」
我聽出了,這就是旅館老闆的聲音。
這黑話,我也能猜出個七八分的意思。
大概就是說,江湖八門都是一家。
那女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我們,還請我們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緊接著,又是一個中氣十足男人的聲音。
「既然法王不可饒恕你,按照門規,必得斷你一指,逐出盜門。」
女人的啜泣聲隔著門板傳來:「三娘寧可一死,絕不斷指!」
張陵川這才朝我瞥了瞥:「余百萬,去把門打開吧。」
「哎。」我自然是不想出什麼人命,當即一溜小跑上前,把旅館門給打開。
那女人被反手按得跪倒在地,看到我的一瞬,臉上羞赧地撇過一邊。
中年男子朝我抱拳示意:「師妹不懂事,多有得罪。」
說著,他便單膝下跪,雙手托著那塊玉吊墜:「物歸原主,還請法王息怒。」
我接過那枚玉墜戴回自己脖子上,然後走回張陵川身後。
兩人身後還有一位老頭子,他是這旅館的老闆。
見我們和氣地把事情處理了,說了幾句吉祥話,便離開了。
如今就剩下我們四人面面相覷,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走個什麼樣的流程。
那中年男人不敢起身,倒是朝張陵川拱手行禮,自報家門。
「我是盜門傳人燕十方,這位是我師妹空三娘。」
張陵川眉頭輕挑:「原來你們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雌雄雙盜。」
空三娘從鼻孔漏出一聲冷哼,似乎很不服氣。
她這舉動,卻被燕十方撇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
「三娘,不得無禮!」
燕十方呵斥完空三娘后,恭敬地對張陵川抱拳。
「法王,如今真神已送。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孝敬您的。」
說完,燕十方往門口放了一沓紅鈔票,看那厚的程度怕是也有個好幾萬。
江湖恩怨江湖了。
只要張陵川把錢收了,這事就算完了。
日後,也不能藉機找他們的麻煩。
誰料一直不吭聲的張陵川,卻輕笑了出來。
「你們偷的可是我的家傳古玉,區區幾萬塊錢就想讓這件事情翻篇?」
燕十方這時臉色也不好看,他深深呼出一口氣:「不知道法王你想怎麼解決?」
「文斗?亦或武鬥?」
張陵川搖了搖頭,隨即伸手指著空三娘。
「只要讓她陪我一天,這事就翻篇。」
燕十方還沒吭聲,空三娘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怒指張陵川。
「你這卑鄙無恥的下流胚子,叫你一聲法王你就真把自己當盤菜供起來了是吧。」
「姑奶奶我也不是好惹的!」
說著空三娘就想對我們動手,然而她手剛拿出來,卻突然不受控制地朝地上跪倒下去。
「啪——」地一聲發出了挺大的動靜。
這時,她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個詭異的淤痕。
就像是有人捏住了她的脖子一樣!
一個偷東西的賊,即便是手再快,也鬥不過能驅邪馭鬼的法王。
張陵川朝她身上瞥了一眼:「你放心,我對你,不感興趣。」
「我看中的不過是你這一身本領。」
「明天給我用一天,往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聽了這羞辱的話,空三娘的俏臉又紅又惱,半天坑不出一句話。
最終,還是燕十方做主答應:「成,明日一早,三娘聽你們差遣。」
「三娘,我們走。」
空三娘起身後,惡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后,才扭頭往外走。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些好奇地問張陵川:「老闆,你究竟使了什麼法子,讓他們這麼乖乖聽話。」
把門關上后,張陵川勾了勾手讓我湊近,他附在我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嚇得我差點魂不附體。
「老闆,你怎麼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