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歹毒
沈小樓不想等，謝過關心她的鄰居，也出了大雜院，悄悄跟在那兩個官差的身後。
她也不做什麼，就這麼遠遠地跟著。
而那兩個官差，也不知怎麼了，走一步摔一跤，走一步摔一跤，明明平整的地，他們卻無端地摔倒。明明身旁那麼多人，別人都沒事，只有他們兩個摔跤。摔得姿勢還挺標準：雙膝跪地，頭也碰地。
街上的行人紛紛側目，震驚。這兩人瞧著也不像有什麼毛病，怎麼走路總摔跤？目光落在他們腰間的刀上……難道是報應？他們像躲瘟神似的遠遠避開，卻還捨不得離去，實在是這件事太稀罕了，都想看完回去好跟親戚朋友吹噓。
兩個官差摔得人都懵了，無論他們怎麼小心，哪怕站著不動，該摔還是會摔，兩人心中大駭，「武哥，邪了門了，是不是有……」
「鬼」字還沒出來就被高個官差喝止了，「大白天的，哪來的那玩意？你別自己嚇自己了。」
「武哥，可是我……我真的害怕……」聲音帶著顫抖，「武哥，我娘說了，舉頭三尺有神明，人不能做虧心事，我就說這事不能幹，你偏不信。你看，報應來了吧。武哥，這銀子我不要了，我一點都沒花，給你，還給你。」
高個官差氣得低聲喝罵，「閉嘴，你個蠢貨！你知不知這是在大街上？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幹了什麼嗎？」
「那也比沒命強。本來這事我就不想干，是你硬拉我來的，剛才也是你在抓人，我可沒動手。」他掏出銀子一股腦塞武哥手裡，然後撒腿就跑。
咦，怪了，居然沒摔跤。
這人一口氣跑出十來步，自己都覺得奇怪。他看看自己的胳膊，又看看自己的腿，原地蹦了兩下，又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真的沒有再摔跤。
可把他高興壞了，他看了看身後仍在不停摔跤的武哥，好心提醒，「武哥，這真是報應。老天爺都見不得你收陳家的銀子幫他們害人，你趕緊把銀子還回去，向那個姑娘賠罪吧。」
好傢夥，這一嗓子那叫一個響亮，街上的行人全聽到了，看向摔跤官差的眼神都透著鄙夷和唾棄，還有人朝他吐口水，扔東西，唾罵，「活該！」
高個官差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看著跑遠的同僚心裡直罵：蠢貨！十分後悔找了這樣一個人。
沈小樓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的，樂得她拍手大笑。果然，不怕神一樣的隊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不過那個矮個官差憨憨笨笨的，還怪可愛呢，那就放他一回吧。
至於這個高個子……還是繼續摔著吧。
沈小樓跟在看熱鬧的人群里，看著他一路摔跤進了衙門。哦，是凄凄慘慘爬進衙門的。
為什麼是去衙門而不是回家呢？因為這人心裡也發毛啊！衙門乃浩然正氣最足的地方，一切邪祟都不敢進來。
後續的事沈小樓就不管了，因為她知道這個人的差事大概率是要丟了。
沈小樓看了一眼衙門外頭擺放的石獅子，這是鎮宅神獸，據說不同的地方擺放的石獅子是不一樣的，沈小樓不大懂，她只覺得這兩頭大獅子威風凜凜的，特神氣。
陳家本來的打算是，由官差出面抓人，但並不帶回衙門，而是半道上交給陳家。
等著接人的陳家打手沒接到人，只等來了報信的人，「……沒得手，被那丫頭識破了。」
一行人回去向主子回稟，陳父自然生氣，不過他可比他兒子狠毒多了，「既然抓不來，那就不用抓了。」
當晚他就派人去大雜院放火，為了防備沈小樓逃出來，他不僅讓人把沈小樓住的屋子點了，其他幾家的屋子也全都給點了。
這火要是燒起來，不光沈小樓住的大雜院，附近的鄰居全都得遭殃。再嚴重些，這一條街都能燒完。
那得死傷多少人啊！要不怎麼說陳父歹毒呢。
陳父派的人正往沈小樓屋上潑酒呢，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他們身後，把人打暈了。他沒管倒在地上的人，抱起他們帶來的酒罈子去了陳家……
當晚，陳家宅院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映照下，那個鬼魅的身影有一張極其年輕的臉……
他靜靜地站在暗處，面無表情，無論是燃燒的大火，還是亂糟糟呼喊著救火的人們，似乎都影響不到他。
他折身回到大雜院，扛起地上的人，扔在陳家院牆外，想了想又尋了一壇酒潑在他們身上……
第二天一早，沈小樓剛起來就有鄰居跑來神秘地跟她八卦，「沈姑娘，你知道嗎？昨天夜裡陳家走水了，燒得乾乾淨淨。」
「陳家？哪個陳家？」沈小樓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能有哪個陳家？被你揍過的那個陳家？」
「真的？」還有這好事！
沈小樓精神一振，連忙問：「怎麼就走水了呢？人呢？人燒死了嗎？」希望全家死光光。
「聽說是從廚房燒起來的，肯定是燒火的人不經心，現在天這麼干，一點火星就能燒起來了。」
「不對吧，我怎麼聽說是被仇家尋仇呢？說是陳家老爺年輕時跟人結了死仇，對方在外頭有個兒子躲過一劫，這不人家兒子長大來找陳老爺報仇了，趁著夜黑風高，一把火把陳家給點了。」另一鄰居湊過來。
「不是說火是陳老爺的小妾放的嗎？他那小妾本有心上人，被陳老爺瞧中搶進府里，還把人心上人給害了，小妾也不想活了，索性一把火把陳家給點了，跟仇人同歸於盡，乖乖，這性子真烈！」又一鄰居也湊了過來。
眨眼間三個版本的故事就出現了，傳言果然厲害。沈小樓嘴角抽了抽，「人怎麼樣？」提醒她們歪樓了。
三人一齊搖頭，「這倒不清楚，反正火挺大的，官府都出面了，好多官差圍著，不讓靠近。」
沈小樓點點頭，早飯也不吃了，興緻勃勃地去瞧這個熱鬧。
到了陳家，果然看到不少官差的身影，陳家頗為氣派的大宅子此刻正滿目瘡痍，倒塌的房屋，燒得烏黑的牆壁和房梁，有的地方還冒著煙呢，可見火勢之大。
沈小樓一眼就看到主院是重災區，嘖嘖，果然看熱鬧還得是現場，太帶感了，她險些都笑出來。
雖然官差不讓靠近，但圍觀的人還是不少，有住得近知道情況多的正眉飛色舞向其他人講述，沈小樓也聽了一耳朵，「……哎呦，你們是沒看見，老慘了，陳家一家四口燒死了仨，就剩下個傻子了。陳老爺燒得都沒人形了，抬出來的時候我瞅了一眼……不能想，不能想，我夜裡肯定得做噩夢。」
有人反駁，「陳家哪是四口？不是還有閨女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那幾個閨女都不是陳夫人生的，陳夫人能待見嗎？拿她們當丫鬟使呢。著火的時候兩個丫頭正被罰跪呢，在院子里睡著了，這不就逃過一劫嗎？人自然跟人生母親，一發現著火就先去救人家生母了。哎，你們說這是不是報應？」
「當然是報應了，要不然好好的怎麼會走水？還不是……」壓低聲音，「……壞事做多了。」
沈小樓在心裡點頭，對，對，太對了！
雖然沒聽到走水的原因，但沈小樓已經很滿意了。
陳老爺死了，陳夫人死了，陳大少爺也死了，只剩一個傻子二少爺和兩個妾，兩個庶女，不會再有人找她和張家的麻煩了。
危機就這麼解除了，怎麼這般戲劇性呢？
沈小樓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張家是回來還是不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