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我氣運好著呢!
第245章我氣運好著呢!
「插標賣首……破磚爛瓦……雲長的口氣倒是不小。」
韓浩聽聞登時笑了笑,不知如何評價,但乍看周圍的將士,聽到關羽話的,也都自然而然有了幾分氣勢凝聚。
這倒是一個細微之處的變化,關羽的話,頗為振奮人心。
在軍中,能有這種氣質的人,大多都很容易牽動軍士的情緒,若是再能有所斬獲,令其所言不是空話狂言,則更能讓人信服。
只需一戰,其氣勢就能冠絕三軍,軍心大漲,深得人心。
「雲長之語,可謂狂言,既觀陣如此,可敢率軍衝鋒?」
韓浩和其餘將軍都看向關羽,生怕他這時候說出一句不敢。
當然,關羽並不是張韓,應該不會說出這種跳脫的話。
「有何不敢?」關羽冷著臉立於馬上,抓住韁繩拍馬向前,回首向後大喝下令,身後騎兵步卒一同隨行而出。
在眾將注視之下,自高坡之處衝鋒而下,向顏良陣中去。
廝殺之聲驟然宛如疾風驟雨,戰場之上塵沙揚起,交兵之地血流成河,戰馬亂奔,已殺得難分難捨。
這番氣勢身姿,也的確令人敬仰,關羽馬上交戰之時,不光是兇猛勇武,而且因他身高臂長,美髯飄動,揮動斬馬刀時都是行雲流水,極為自然。
馬蹄滾滾之中,塵土飛揚,關羽奔至山坡下,看敵軍兩翼騎兵並無動作,於是舉刀向東面一指,朗聲道:「隨我入東陣,擊其右翼。」
不到片刻,刀光亮起,閃轉騰挪,墨綠色的人影突破重圍殺出,敵軍將領莫不能擋,只有長矛兵在四周圍住,不斷叫喝來驚嚇他的戰馬,但卻也是被沖得七零八落。
命令一下,寒鐵騎軍的長刀兵直衝右翼騎兵,顏良兵馬自然是變陣而來,左側的步卒和騎兵就好像是坍圮的沙土,向前方移動。
「此番說不定真能大勝。」
的確。
到得此刻,關羽已攪亂了顏良大軍的所有布局,便剛好是可以觀出破綻之時。
「韓浩,領軍出擊,橫擊其步卒,不可讓他們形成包夾之勢。」
「唯!」韓浩抱拳得令,立刻拍馬前去,待他走後,夏侯惇又再次靜下來遠遠地觀察。
「太守,該立下決斷,不可讓雲長孤軍深入。」
這時候,忽然有人驚呼了一聲,眾人遠遠望去,見關羽那墨綠色的標誌性顏色,已經撞入了一片漆黑的鐵鎧軍陣之內,和敵方的幾名副將糾纏。
而關羽縱馬前行的速度根本不減,更是愈發顯得遊刃有餘。
此大軍交戰,不可盡出其兵,立時進入血戰階段,如是敵軍還有後手,或者埋伏了別處突襲的奇兵,那想要抽身出來就太難了。
夏侯惇在馬上隱約可以聽見這些言論,默默點頭,他心中自然明白此前關羽的用意,這是為了讓軍士提振信心。
若是他只剩這些人,或者說只憑藉這麼一點人就把整個東郡攪得天翻地覆,那顏良以及其麾下兵馬,似乎也並不一般。
「何等威風!」
「敵人恐有暗兵埋伏,不宜如此,」夏侯惇謹慎的看了看戰陣,覺得顏良的兵馬似乎比料想之中要少。
這時,關羽已經衝破了右翼騎兵,殺向了深處,也和顏良首次碰面,在不遠處相互疾沖。
企圖左翼包抄,此時片刻間,關羽已經率軍先行撞了進去,斬馬刀極速揮動間彷彿有青光流轉,剎那衝破三四人圍堵,斬殺數人,破開了敵軍騎兵之勢。
「不好,隨我去右翼,左翼包抄,步卒不可亂,傳旗令,嚴陣推進!」
眾人本來就關注戰場,看到這一幕更是忍不住伸直了脖子去看,只見兩道身影飛速靠近,沒有太多詭譎的招式,四平八穩的揮動長刀相對而撞。
雙方兵馬一旦在戰場上殺紅了眼,想拉估計都拉不住。
「關將軍的確勇猛!」
曹軍這邊,在山坡上的幾位將軍遠遠觀望,此刻見大戰已起,湊到了夏侯惇身前,遙遙一指道:「敵軍欲前後包抄,太守何不出兵,抵擋其勢。」
砰!
一刀之後,各自錯開身位,又殺向了彼此身後的兵馬之中。
「並未決出勝負嗎?」
「關將軍被丞相如此看重,恩寵有加,果然是有過人之處,其勢真如天神也。」
「看,已交戰在一起了!」
那時候若是想要再命令軍士退出戰場來聽從調遣,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看到這一幕,站在前列的曹軍已經發出了歡呼,軍心大振。
狠狠地壓制住了衝鋒,顏良見他此人勇猛,自然不敢有所保留,只一次猛衝就殺進騎兵之中。
而他衝鋒之後,卻也的確達到了這種效果,再過不久,待軍士們戰意高漲,就可立即分派出兵。
「不愧是將敵陣視作破磚爛瓦之人!」
剎那間,顏良加入后,騎兵振奮不已,不敢後退,叫喊著奮勇向前,又前赴後繼的猛壓了過去。
顏良大聲下令,拍馬而去,同時中軍前列的旗令兵立刻劃出了並不複雜的幾道動作,此時位於中間的步卒持盾向前,整齊列隊,逼近交戰之地。
「並不是,我看顏良的戰甲雖然沉重,但似乎身形動搖了一下!」
「嚯……」
一舉一動都頗具儀態,自然是容易惹人關注。
自己的騎兵,竟然攔不住這身姿高大的紅臉將軍。
夏侯惇眯著眼,心裡想著耳邊聽見的這句話,方才顏良的身形的確是搖了搖,似乎不穩。
他心神一定,雙目瞭然的看向戰局,久未大戰,現在可謂比任何時候都看得清晰明了。
「左右,待韓都尉擊至追兵時,全軍進發,直奔中軍。」夏侯惇當機立斷,下了命令。
「遵令!」
四周將士面色一正,各部將領也約束下屬,四周很快就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是全神貫注的看著戰場之上的動靜。
韓浩后領的騎兵已衝下了坡度不高的山坎,一路賓士向平地戰場,坡上幾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這一幕,緊張的看著兩邊戰局。
待韓浩兵馬撞入顏良左翼騎兵的時候,將領們忽而奔馬而走,旗幟翻飛,無數道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
「隨我沖!」
「沖啊!!」
「不畏生死!隨某廝殺!」
「斬殺顏良,擊退援軍!」
「啊啊啊!!」
一群人喊殺打腳之下,戰馬奔騰之聲一陣高過一陣,隨著大風吹拂而殺向戰場。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顏良正殺得興起,眼前血紅一片,滿是霧水,忽然聽見了喊殺聲,猛然抬頭看向遠處:「何來的兵馬?!」
這一看,便是心中一緊。
「夏侯惇,已全進出動。」
「立刻派人告知后軍,依計行事!!」
顏良情急之下,抓住左邊一名親衛,大喝了一聲說道。
那人得了命令立刻調轉馬頭,直往後走,前去傳令,不多時就見到幾名騎兵向後揮動小旗。
此刻,顏良憤恨的回頭看了一眼如同猛虎入羊群的關羽。
好個勇猛關雲長,當初討董時傳出來的名聲還真不是虛的。
此人勇猛,不是數合可斬之敵,不應在此耗費過多精力。
顏良心有此想,立刻轉而帶兵沖向了中軍,當他的身影穿梭在戰場各處的時候,整個軍陣也會受此激勵,每有兵士見他到來,都會更加奮勇殺敵,以圖表現。
無形之中,顏良的存在便是這支軍隊的主心骨。
不多時,他就殺到了韓浩所在,韓浩手中是一把長槍,正挑落了兩名騎將,橫掃擋開捅到身前的長矛。
而猝不及防間,一道黑影忽而模糊了他的視線,韓浩心道不好,環於嘴邊的鬍鬚猛然顫動,憑藉本能的橫舉長槍雙手遞出,心中卻毫無把握。
當!
一聲悶響,韓浩只覺得雙臂發麻,長槍立時被打到了胸口,狠撞於身體之上,差一點身形不穩掉下馬來。
好在他多年習武,精通多種武藝,善於馬術,生死之間又有一種意念支撐,拉住韁繩拖拽戰馬,依次來穩住重心。
同時也催動戰馬向右掉頭而行,好不容易穩住了之後,再去看那人,身著黑色的鎧甲,面有稜角,氣勢不凡,手持大刀彷彿更為高大,微微回頭來看了他一眼,雙目如豹,面色黝黑,一看便是常年戰場廝殺的猛將。
韓浩心裡一沉,自然馬上認出此人定當是顏良。
主將已到陣前,若是稍有不慎,則可能今日命隕於此。
恰在此刻,遠處的平地山後,忽然出現了旗令兵馬,但見那山間塵埃飛起,動靜嘈雜,好似有無數人在嘶吼。
眾人心中一慌,不自覺的向那個方向看去,一時露出了空蕩。
只聽得顏良立於馬上,高舉長刀,大喝道:「夏侯惇已中計!立刻纏住曹軍,待我大軍一到,將他們全滅於此!!」
「吼!!」
「殺!!!」
袁軍忽然振奮,瘋狂的廝殺上來,那些原本因兵馬數量較少而被圍住的人猛然間暴起,以命搏命的纏鬥上來,此態便是不肯放過任何一人。
顏良一刀未果,也沒有再和韓浩繼續糾纏,而是持續穿入陣中再殺,隨行在他身後的數百騎兵已成氣勢,不到幾個呼吸,已經砍出了一片空蕩。
遠處的夏侯惇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如此變化,雖在他的意料之中,卻還是沒想到有兩處伏兵。
左右到身前來輕聲道:「太守,聽聞顏良並非一人駐防黎陽,而是他在前,文丑在後。」
「袁紹的兩位大將,都做先鋒到此,這些兵馬很可能是文丑的部曲,據聞此人也是驍勇善戰,有顯赫戰功之人。」
「嗯……」
夏侯惇心裡一顫,若是如此糾纏下去,勝負不知,但損傷各半,也可能會被文丑大軍衝散,毀了根本,若是濮陽有失,整個東郡都有危險。
這個險,冒不得。
夏侯惇在東郡駐守多年,堪稱曹操北面的壁壘,他一生雖說冒進較多,但到這幾年固守以來,早已逐漸養成了守成的性子。
如此費力不討好的一仗,並沒有必要堅持。
在不知情形的狀況下,最好不要去強行血戰。
「下令鳴金,」夏侯惇腮幫子鼓了幾下,略作掙扎,還是選擇了撤軍。
這白馬渡口,有的是機會來拿,現在戰局的狀況也不算好,不需要血戰到底。
「叮!叮!叮叮叮!!」
一聲又一聲清脆急促的金鳴響起,聽聞的將士連忙勒住韁繩,向後不解的看去。
但也就只是迷茫這一瞬間,很快就聽從了命令,調轉身形而回。
關羽又揮刀斬殺了幾人之後,眯著眼回頭而望,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他已覺得心中不悅。
殺得正酣,有勝之機,便是人力可圖的境況,如何這般就撤軍而回,如此對士氣的打擊也不小。
他當然是也知道遠處或許有敵援軍到來,但卻沒有如何擔憂。
只是,軍令如山,即便他並非曹操一路培養而來的親衛部將,也不能不聽,否則傳出去,為難的還是自家大兄,對自己的名聲也不好。
「撤軍!」關羽鼻子里喘出一股粗氣,臉色發寒,面沉如水,帶著兵馬又脫離了戰場,命令先鋒騎兵斷後,緩緩撤離。
約莫一炷香后,兩軍都已退到遠處,顏良在原地駐留了一會兒,帶兵歸營,這一戰到此便就此作罷。
……
回到軍營之後,顏良卻是坐立不安。
今日這一計,乃是他深知不敵,兵馬不足,若是夏侯惇鐵了心的要和他大戰,可能會玉石俱焚。
到時候不光現在所得的優勢要讓出,自己的兄弟也可能會在戰場上打光。
夏侯惇並非庸才,這一點他很明白,也得到了張郃的反覆囑託。
此人雖說沒有顯赫的戰績,名聲也不如曹營別的將領,但他能得曹操信任,六七年來,一直守住這濮陽重地,足以說明其能力。
而現在,雖然用一個小巧的疑兵之計嚇退了夏侯惇,但不代表他反應不過來,等回去之後,夏侯惇仔細思索,也許就會捲土重來。
白馬渡,或許不好守了。
必須要撤軍。
顏良在深夜召集了各部屬下,準備回軍三十里后,渡河而過,守一條寬大的河流,毀掉橋樑后,抵抗曹軍,等待袁紹親自到來。
與此同時,已經摸到黎陽後方的張韓,和典韋在一處山中埋伏,他們兵馬不多,就數百人。
選的地方卻狹窄陰毒,乃是渡河之地。
已經守了一夜了,毛都沒等到。
「君侯,若是守不到人,不就白等了?」
「守不到,回去全部罰跑圈!」張韓自信滿滿的道,「你信我,穩中!我氣運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