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不喊一句蒸,此計沒有靈魂!
張韓剛回到營帳里,還沒來得及和典韋說幾句話,郭嘉就到了。
聽到通報的時候,張韓下意識的和典韋頗為呆愣的對視一眼。
齊齊發出了「呵呵」的笑聲,「哈,看來是還有所變化?!」
說完張韓臉色又一凜,看向手裡的果籃,喃喃道:「卧槽,剛才我在極度忿怒的情況下,拿了個果籃,不會是來要回去吧?」
「很有可能,丞相那人小心眼的,」典韋翁聲附和道。
說罷兩人把果籃藏在了坐榻后,才把郭嘉請進來,結果他一進來,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幾次要開口,最後都變成「吃了嗎」之類的問候。
話也說得毫無意義,和沒說也差不了太多。
張韓狐疑之下,不確定的問道:「可是,主公還有什麼事來找我?!」
郭嘉咂了咂嘴,正色道:「是,還有一些賞賜,方才沒說,我說的那些什麼偏愛的話,就是逗你玩的。」
「其實主公確實對你很偏愛,你一走,他就對此次立功之績讚不絕口。」
「還說,全軍將士現在士氣高漲,期待那十萬支箭的承諾,一旦達成,甚至能將丞相奉若神明,這都是伯常之功勞。」
是,這話倒是不錯,張韓心裡嘀咕起來,他裝的逼,都是我想去裝的,只是他讓我別這麼干,然後自己去幹了,就很淦。
但是,話又說回來,曹老闆肯承認這一點,感覺他的臉皮也不是那麼厚,對我還是挺好的。
他甚至坦然告訴了我奉孝兄,準備給我點打賞……
「那,給多少?」張韓關切的問道,「可以走私底下。」
「明面上就那五百金就行,我對外絕對不說,私底下封口費有多少?」
這,他問這話的時候居然表情還很真誠?
「百斤黃金,百匹蜀錦,一批絕世寶馬,還可讓你隨意選千斤銀、鐵、木材,用於製作兵刃,丞相說你現在不是喜歡工造打鐵嗎?他已給伯常備好了許多精鐵。」
「哦……這……」張韓登時心中一暖,神態不斷動容,一時間竟然感覺有點恍惚。
怎麼忽然間對我這麼好!?
難道說,我剛才稍微發了下火氣他一下,產生作用了?!
那我這是氣功呀。
以後恐怕還得多發。
「好,那我就收下了,」張韓感動不已,暢然舒了口氣,鄭重其事的答應了下來,「岳父待我恩重如山,還特意讓奉孝兄長來告知,我這心,暖和!」
「哈哈,好說好說,」郭嘉大笑幾聲,又拍了拍張韓的手臂,輕聲道:「伯常能這麼想,愚兄也就放心了,方才主公還問我,是否玩笑太過,我當場回應讓他放心,伯常乃是心懷寬廣之人,怎麼會因此動怒,暗生嫌隙呢?」
這麼簡單?!郭嘉自己都不敢相信,本來還以為請張韓再去主帳,可能會費一番功夫,最少都要被他啰嗦幾句。
沒想到,幾句話還糊弄過去了,讓張韓能先入為主的以為主公擔心他心中失落而暗中重賞。
挺好的,還得是伯常,但凡換一位剛正不阿、不慕榮利的人,現在可能還在慪氣了。
一般人不上這個當,只有伯常順著桿直接往上爬。
「奉孝兄長懂我!」郭嘉的話說完,引得張韓臉色大喜,略顯激動道:「這就是我的本質,金錢於我如浮雲,區區錢財享樂,我實在看不上眼。」
「但是,主公的態度卻很重要!」張韓一臉意氣,而後回想起了什麼,忙道:「哦,丞相可還有什麼事要告知的?」
「嗯,倒是的確還有,」郭嘉收起了表情,淡然道:「主公還說了,接下來戰事依舊會對峙很久,現在我們只是安定了軍心,如果要徹底解決此問題,仍然還需搗毀那些望樓箭塔。」
「如此,就需要工造之事,伯常當年司秘密工造,得了不少精良軍備,也許會有辦法,主公想讓你暗中留意。」
「哈哈哈!!」張韓胸脯一拍,忙道:「放心,包在我身上,我知一種霹靂戰車,以投石車改良,只需推及到近前,只要在射程範圍之內,一次投石打擊,就可以摧毀整個箭塔。」
「當真?!」郭嘉聽得心裡一激靈,但是表面上還是很淡定,盯著張韓一眼不眨。
「自然是真的。」張韓自信滿滿。
「走,隨我立刻去見主公!」郭嘉一把抓過張韓的手腕,直往外而走,兩人興緻勃勃的朝著主營又走去。
……
主帳。
「伯常你看,這是劉子揚獻上的霹靂車圖紙。」
「我不看!」張韓把臉別向了別處,被氣到無法呼吸。
這霹靂車,怎麼劉曄已經獻上了!?計策也獻上了!?
那我來幹什麼的!?我感覺一直活在劉曄的陰影里,這戰車工造本來就應該是我親自獻上的功績,可惜晚了一步。
我還叭叭在那誇呢,沒想到被擺了一道。
張韓閉上雙眼,緩緩看向頂上,一臉悵然若失,整個人都是麻的。
郭奉孝方才來我營中,假意試探,我卻如此興奮,上了鉤之後,接受了他的好處,又主動跟隨來主帳為主公出謀劃策。
現在若是反悔,好像已經不趕趟了,會顯得我張韓是個心眼極小的人,傳出去對名聲不好。
有可能,還會被人誤以為是個貪圖賞賜,喜好錢財的人。
「哎呀,你過來看。」曹操眉頭皺了一下,張韓咋舌之後把頭轉了過來,看了一眼手上的設計圖。
劉曄這時來展顏笑道:「伯常君侯,這是依照你工造營的獨輪車製作,其上是你所推行的槓桿之理,用繩繃緊,解繩即刻釋力。」
「若是繩索不便,或許也可改用竹竿,竹竿有很強的韌勁。」
「確實,」張韓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曹操,問道:「主公,既然圖紙已經有了,那又還需要我做什麼?」
「需要工匠。」
曹操背著手,和善的盯著他,目不轉睛,本來是嚴肅的面龐,在忽然間神色動容了一下,展露笑容,道:「你的黑袍騎,當初在工造之中,應當出了很多精於此道的匠人。」
「讓他們趕製霹靂車,趕在袁紹的高櫓完全建成時,一舉擊潰。」
「在此之前,我會繼續襲擾。」
張韓聞言,登時明白了叫自己來的意義所在,懷了,我黑袍騎不去衝鋒陷陣,反而成工匠了。
「主公,真是,慧眼如炬、心細如髮,可令眾將士各司其職,豈有不勝之理。」
「哼。」
曹操輕輕地的出了口氣,自信滿滿的點頭,「去吧,戰若勝,定記大功一件。」
哼哼,袁本初。
……
翌日清晨,還是大霧。
曹軍照常去突襲,喊殺聲不斷,彷彿四面八方均是敵人,而袁紹則是派出了幾百名目力不錯的甲士,埋伏在河邊觀看。
待箭矢如雨鋪設過去之後,旗幟依舊不斷倒塌,喊聲漸漸微弱,同樣是持續不斷的箭雨攻勢,在不濃霧稍稍散去些許之後,袁軍甲士看清了來「突襲」的人。
是草人。
草人、草船,或者說是舟楫之上以繩索推來的草人。
那些箭矢射在草人上,被曹軍拾起又拿走,有個人看得真切,氣得連忙跑回去告知不要再射。
但他一人的聲音非常微小,幾乎就沒有人聽見,望樓上那些箭矢仍然還是取之不盡一般,絲毫不節省的不斷飛射。
有些壯士還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力,射三支箭!!!
有的則是連珠快射,動作之快讓人側目而視,暗暗驚呼。
生怕比人慢了一步,這一早上過去,等濃霧散開,曹軍退去時,才完全發現端倪。
這時候,袁紹聽到了彙報,登時氣血上涌,喉嚨瘀堵,感覺呼吸不太順暢。
整張臉,一下就熱了起來,伴隨著一些腫脹感,眼眸胡亂瞟著,看了很多地方,但實際上一眼都沒看進心裡。
懵了。
「曹賊,曹賊這是在以草人,收我射去的箭矢?!」
「混賬!」
「曹阿瞞,以此奸計羞辱於我?!」
你這麼窮嗎?
你自己沒有能力製作箭矢嗎?撿我的去用,就不怕拉炸了弓弩!?
這是他娘的什麼計策?!
小計爾!他還是這麼喜歡弄這些無聊的把戲!
「曹阿瞞,以此欺辱於我,下次江上再有大霧瀰漫,提前準備火箭射之,我看他能拿多少草人、舟楫來換!!」
袁紹下令之後,當天軍令傳遍前軍,軍中射得最歡的那些壯勇之士被一頓臭罵。
射箭的時候就數他們炫技的最歡,還一次射三支箭,給人家三倍的快樂,生怕曹軍箭矢不夠用,那個人直接被罵得狗血淋頭。
這一夜之後,全軍在望樓上準備了火油存放,以及引火的裝備,每隔幾步都有,同時也準備了快船在岸邊藏起來,一旦開戰便會趁此時機,渡河廝殺,將前來施計的曹軍斬殺殆盡。
如此過了一日,曹軍果然再來,這一次江上大霧更加濃密,袁紹親自到陣前來看,下令大射火箭,點燃草人。
藏在河岸邊的舟楫、大竹筏承載了千員精銳甲士,待箭雨一停,遠處起火之後,猛然沖向對岸。
在大霧之中登岸尋找敵軍,走得百丈之地,兩岸忽然飛射大量的箭矢,有人高呼一聲「袁軍中計了,射箭」,耳邊便接連響起「奪奪」之聲,更遠處還有戰馬嘶鳴。
馬蹄聲如同滾雷而來,把袁紹先鋒軍士嚇得魂不守舍,不知敵人在何處,等到張韓引兵殺到,河岸邊船隻混亂,回撤不及,被黑袍騎在馬上張弓搭箭精準點射。
整個河岸亂成了一團,張韓看戰局乾脆利落的結束,拉著典韋、趙雲去河岸邊。
「需阻擋袁軍救援,他們兵馬太多,不會就此罷手,第一批兵送過河岸后,恐會源源不斷輸送兵馬,若是如此,大戰可能一觸即發!」
「隨我去河岸邊,橫向奔走,騎射河中,阻撓敵進軍之路!」
「唯!」
在場將士哪個不是身經百戰,又懂得兵法之人,哦,典韋可能不是。
但知其理,明白不得不防,故此奮力沖向河邊,一到達,張韓就傻眼了。
在河邊笑個不停,他遠遠的看見河岸上船隻起火,連成了一片,現在還未燒完,火勢卻也不算小,雖說在河上起火遲早會被水澆滅,但仍需一炷香,乃至半個時辰。
袁軍竟然被阻撓在後,不能大肆渡河,除非是立刻強行以兵馬相疊,橫趟過來,可若是如此,那就是黑袍騎遊獵的靶子,不知要死多少人。
這局勢居然還僵住了。
袁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派來的一千先鋒精銳被人當韭菜割草一般,一茬茬的倒下。
張韓根本不留情面,也沒有收容俘虜的想法,為了速戰速決,直接手起刀落,他連長槍都不用,以雙手直刀斬敵,潰不成軍的袁紹先鋒莫能當之。
此刻,張韓在混戰之中忽然想起了什麼。
他在這河岸邊看了一兩日了,總覺得冥冥之中缺點什麼,現在殺著殺著,他靈光一閃,哈哈大笑。
「我知道缺什麼靈魂了!哈哈,典韋!」
「啊?」
典韋在遠處砍了一人首級,回頭滿臉嫌棄的找張韓,吼道:「俺在呢!干!!什麼!」
「跟我去喊!」張韓一拉馬頭,黑色的影子宛如流光飄動,踏入了河裡,掀起一片白色漣漪。
張韓朝著對岸的營寨放聲大喊:「謝袁將軍送箭送甲!!」
「哈哈哈!!」
典韋跟著跑來的時候聽到了這句話,樂得直接開懷大笑,也跟著大吼起來,「謝袁將軍送箭送甲!!!」
這一嗓子吼出去,整個黑袍騎都聽到了,同時高聲而喝,山呼海嘯傳了過去,波波浪潮都打在袁紹的心裡,隨著濃霧散去,張韓帶著清一水的黑袍騎在河邊淺處來回奔走,大聲譏諷。
氣得袁紹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雙手捏緊了扶欄,前傾上身探出頭去,雙目圓瞪死死盯著遠處黑色的身影。
黑袍騎之中唯一的銀甲、銀袍,身騎一匹黑色駿馬的長刀將軍,他扛著刀的樣子,無比囂張。
在馬上笑得是前俯後仰。
「放箭!放箭!!」袁紹拍打著扶欄不斷大喊,「給我射殺那銀袍之人!」
「主公,此時橫風,箭矢很難射過去,且前方高櫓還未建成,蛇過去也是浪費箭矢。」
「射箭!射!!我定要殺了此人!!」
「不愧是天下仲氏!豪氣!袁氏正在蒸蒸日上哦!」遠處又傳來悠然拖曳的懶散聲,而張韓在高呼幾聲后,其餘的精騎已將敵人差不多殺得乾淨,準備齊刷刷離去。
袁紹在高樓上看得真切,卻無可奈何,並指朝張韓離去的方向一指,左顧右看道:「那是何人!?可有人識得!?」
「那是張韓!他化成灰我都認識!」身旁立刻有一名顏良原部將大聲回答,「回將軍,此人穿著、兵刃、坐騎我絕不會忘!」
「哦,那天騎的不是這匹馬,」他頓了頓又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