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盛名之下!!陰險狡詐
「怎麼樣,叫兄弟們做準備?!」典韋湊了過來,詢問張韓的意見,這一段路,不算很長,若是不管不顧,一炷香時間就走沒影了。
而若是奔襲而去,數百步之內便可橫穿其軍。
戰馬奔襲二百步要多久,一旦催馬狂奔起來,在戰馬上的騎士只會覺得瞬息而至,而後便是洪流激撞般的廝殺。
張韓看了一會兒,卻眼睛一亮,抬手道:「先等等。」
「等什麼?」
典韋眨了眨眼,不解的問道,又拖上了?還是肚子里有什麼壞水要冒出來?
幾人伏在山坡上又看了一會兒,等待文丑兵馬從山道里出來之後,居然又在道路上逐漸緩慢下來,最終直接停在了半道上。
張韓嘴角上揚,並未轉頭,還是觀察著遠處的狀況,喃喃道:「文和先生除了告訴你在此設伏可以擾亂文丑兵士的防備之心,還說了別的嗎?」
「沒了,」典韋茫然的搖了搖頭。
張韓朝著遠處努了努嘴,那裡有一條小溪,很窄小,水流並不大,就像是路邊的河溝一般。
而後嘴一咧,樂道:「在這裡設伏,自山林走出后,兵馬勞頓困苦,又有傷員在陣中,說不定會停下來取水,休憩一番。」
「你想啊,好不容易提心弔膽的走完了容易被伏擊的地方,都已到視野開闊的平緩地勢了,停下來取水怎麼了?」
「你看!」張韓一指,果然有騎兵稍加呼喝,朝著溪水那邊去,馬背上還拿了不少水袋。
典韋隨著手指方向看去,原本在兩翼護衛軍陣的騎兵,居然都翻身下馬來在原地休息。
果然已經完全鬆懈下來,看來度過了山林那些易於伏兵的地點之後,這些袁軍的確短暫的放下了戒備。
張韓拍了拍典韋手臂,急切的道:「傳令下去,做好準備之後,隨我衝鋒,奔襲文丑所在。」
「誒!」
典韋鄭重點頭,馬上轉身前去傳令,張韓則是從坡上下來,思索了這數百步的距離,衝鋒時根本看不清人。
想到這,他眉頭一皺,心中有些糾結,要如何能第一時間找到文丑所在呢?
方才在坡上遠眺,也只能看到騎將所在,但分辨不出何人是文丑,一眼望去基本上模糊一點全是黑點,只能分辨那些黑點粗,有些則是頗為細小。
這就犯難了,如果第一時間不能找到文丑,其實亂軍叢中要不停歇的直衝他所在,也不是那麼容易。
若他是個將領,打起來宿衛一圍就好找到地方了,可文丑是先鋒猛將,他肯定第一時間就上馬猛衝……
張韓摸著下巴,左顧右盼思索之時,忽然看到了在一旁待命而無所事事的紀伯驍。
張韓眼睛一亮,想起了以前在徐州大戰張遼時的某件事,一時間又忍不住氣抖冷了一下,忙招手道:「伯驍,你過來。」
「君侯有何吩咐?」
紀伯驍忽然被叫到,一臉迷茫的到近前來,抱拳行禮。
「給我卸甲。」
張韓沉聲而言,目光堅定得可怕,紀伯驍愣了愣,雖然不知是何意,但還是依言和旁邊的衛士一起,從側後方給張韓取下了扣子,解開甲胄。
這時候,張韓凝神看著紀伯驍,輕盈的伸出手在他肩膀上一拍,點頭道:「我給你一個任務,你去斬殺文丑,為我取他的項上人頭來!」
「啊?我!」紀伯驍人都懵了,眼睛瞪得圓圓的,但是裡面卻沒有光采。
他暫時想不到君侯是出於什麼考慮,會對他說出這麼一句話。
我去斬殺文丑嗎?
這黑袍騎里,有君侯、典大兄、趙兄弟、高將軍、黃老將軍,那為什麼會是我呢?
難道,我就是軍中的最佳第六人?君侯一直以此來培養我?!
「君,君侯可是在說笑?真讓我去斬殺文丑?」
「沒有說笑,你不要懷疑自己的能力,你可曾聽聞匹夫一怒,血濺三步的說法?」
「我聽說過,」紀伯驍此時只有更多的迷茫,「以前有不少人都在您面前說來著,不是被你按在地上揍嗎?」
張韓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這麼說的話好像也對。
「伯驍,你只管去便是,能立下次此功績,日後我才好在主公面前為你請功,可加官進爵,若得了爵位,以後他們見到你,還要叫你一聲君侯,你且想想,豈不是夙來的心愿得以達成。」
「君,君侯?」紀伯驍的眼神一變,已經有了些許動容,雙手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
這個稱呼,熟悉卻又很陌生……熟悉是因為我每日都在這般稱呼,陌生是因為,這樣的稱謂,有朝一日也能落到我紀大目的頭上。
不,我紀伯驍,當做大丈夫,必要立此功。
「君侯,末將領命!!」
張韓聽完,滿意的點頭,又忽然湊近了些,神秘莫測的道:「你記得,等你領軍殺出去,露頭被發現時候,只管大聲喊『我乃青亭侯張韓,無能小兒文丑前來受死』,知道了嗎?」
說著,張韓和另一名衛士又忙活起來,動手將自己的銀白戰甲穿在紀伯驍的身上。
這個場景,讓紀伯驍受寵若驚,當下不自覺的大聲喊道:「君侯,怎能勞您親自為我穿甲!」
因為聲音很大,所以其他人的目光自然也都看了過來,神情之中滿是疑惑不解,甚至還有點羨慕。
你說什麼!?
君侯親自為你披甲?還是讓你披銀白鎧甲,整個黑袍騎,只有這麼一副啊。
你吼這麼大聲,不是因為驚訝吧!?這是恨不得誰都轉頭過來看呀。
「君侯,這,這使不得!」
張韓一邊忙活著,一邊叫他閉嘴,不多時將自己穿著的甲胄捆縛好,又把長槍鄭重其事的交給了他,此時又囑託道:「記住,一定要喊出來。」
「如此文丑必然會迎向你,欲與你廝殺,這時便是取功之時!」
「我明白了,君侯放心!」
紀伯驍猛然抱拳,轉身騎上戰馬準備衝鋒。
張韓又叫來了趙雲,「子龍,你護衛在他身旁,不可真的令他與文丑交戰,文丑武藝與顏良無二,而且其勇猛恐怕更在其上。」
「好,但是君侯,為何要如此安排?」趙雲這表情狐疑之中帶著沉思,「末將知道是擾亂文丑之耳目,可這般叫喊,難道就能吸引他的注意嗎?」
「可以,顏良和文丑相交莫逆,我斬殺顏良之後,將屍首就地掩埋,而頭顱則是送去黎陽城外耀武揚威,文丑對我恨之入骨,此刻又遭我軍襲擊,氣血一頂,一定會不顧一切與我血戰廝殺。」
「懂了!」趙雲眼中放光,頓時抱拳,對張韓的說法深為贊同,敬佩不已。
「走,準備突襲!」張韓換了一副黑色的鎧甲,將頭盔戴上,黑袍騎的頭盔是圓頂鐵盔帽,有兩寸左右的帽檐,尖端是墨色須線編製的穗,平日騎馬時扛槍在肩上,壓低帽檐擋光線時,頗有嚴肅壓抑的氣度。
張韓騎上絕影,同樣都是黑色的戰馬,在騎兵之中也不會太過鮮艷,好在是帶了絕影出來,讓赤兔在營里氣抖冷。
否則的話,還得再換一匹黑馬。
此刻,文丑兵馬取水回來,正前後傳著水袋,準備清涼一番后,馬上繼續啟程。
正在寂靜無聲、死氣沉沉的等待時,忽然聽見了遠處的震動聲。
有人一看地上沙礫跳動,馬上觸電般爬起身來朝遠處張望,還沒看到人影就已經一句「敵襲脫口而出」,他四周的兄弟豈能不受影響。
所有人瞬間接連而起,四處張望,打量遠處,果然看見了一銀家長槍的猛漢在前,他身後黑壓壓的是一大片袍服捲動的黑甲騎兵。
其勢宛如風沙黑雲,席捲而來,又似天幕自天邊升起,快速狂奔。
「黑袍騎!!」人群中,有人一眼認出了這支兵馬,同時也想到了黑袍騎的傳說,他們總出現在敵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軍情無法刺探、先機難以預料。
宛如鬼魂一般,在你心中防備最弱的時候出現,狠狠地來上一到。
顏良將軍,便是死於黑袍騎之下。
此刻,一個門板般高大的壯漢持雙手長刀緩緩起身,他鬍鬚虯髯,目露精光,深刻的皺紋隨著眉頭鎖起、雙眸凝視而聚攏。
「黑袍騎,來得正好……準備迎敵!」
文丑心裡頗為期待,口中立刻下達了命令,雙眸如一頭黑虎鎖定獵物般,狠狠地看向前方為首的那名驍將。
「盾兵在後,來不及結陣!!」
這時有人慌亂的大喊了一聲,引得文丑回頭怒視,他身形高大,在軍中幾乎是高人一頭。
這鶴立雞群的壓迫感,讓所有人都不敢胡亂開口,文丑快速道:「持盾兵馬立刻整頓在後,為二防線,弓箭手上前,待我騎兵衝殺時,為我射止前方兵馬!」
「唯!」
「遵命!」
在文丑翻身上馬的時候,整個軍陣都活了過來,數百名弓箭手馬上小跑到前方列陣,張弓搭箭準備。
文丑上了戰馬後,大刀舉起一樣,怒吼一聲,先行拍馬向前,他所行過處,自然有騎兵衝出來緊隨其後,彷彿是小溪匯聚於一條大河,很快滾滾向前。
而後,列陣的弓箭手中傳來一聲怒喝,崩弦之聲不斷響起,箭矢飛向半空中緩緩落下。
斜射的箭雨飛射之下,其實黑袍騎並不在他們的範圍之內,但鋪設的箭雨可以驚嚇馬屁,停住敵軍狂奔衝鋒的步伐。
文丑身經百戰,這些年和公孫瓚血戰,應對的一直是享譽幽州,乃至整個北疆的白馬義從。
怎能不清楚如何對付騎兵。
一輪箭雨下,果然將黑袍騎的速度壓了下來。
這時文丑聽到了一句粗重、破了嗓音的大喝。
「吾乃!青亭侯張韓!!無能鼠輩文丑受死!!」
「吾乃張韓!送你去見你那廢人兄弟顏良!」
「文丑快來受死!」
「好膽!」文丑一聽此話,拉住韁繩壓低了身形,不斷催馬狂奔,速度也猛然跑了起來。
這數百步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不過是十數個呼吸而已,一輪箭矢過後兩軍已然接近,似兩道洪流即將激撞!
文丑卻面色鐵青,黑著臉,死死的頂著前方那身著銀家銀袍,絡腮鬍須,雙目頗大的楞漢。
這個形象,和傳說中張韓的模樣,有些出入,因為和英俊沾不上邊,倒是有幾分邊塞武人的粗獷。
電光火石之間,文丑哪裡還能思考這麼多,他似離弦之箭從奔流里又復加速,狂風吹得他的鬚髮向後直直飄起,眼中彷彿已經沒有了別的人,只有張韓賊將!
「喝啊!!」剎那間,文丑猛然揮動長刀,似慢實快,待到紀伯驍反應過來時,已經到了眼前。
他居然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要抵擋!
「壞!」
紀伯驍心裡暗道不好,可是眼睛看見了,手上的氣力卻使不出來,好似被人狠狠按住了雙臂一般。
完了完了!
這個瞬間,雞皮疙瘩從頭頂一直傳到了後背,他感覺全身發寒,竟然楞在當場。
等終於能動的時候,那大刀的刀鋒都吹拂到了鼻尖,只差分毫就要斬斷他的頭顱。
當!!
噗!!
電光火石之間,兩道聲音接連響起,一把盤蛇雕紋的精巧長槍射來,點開了在眼前的大刀。
而有是一刀寒芒閃過,已精準的割開了文丑的脖子。
此時文丑下意識捂住了脖頸,但是熱流噴涌,根本就阻擋不住,他想要回頭看看怎麼回事,可是力氣卻在不斷變弱,眼皮變得無比沉重,唯有腳下戰馬還在狂奔,激烈的狂風讓他得了微微涼意。
奔跑時的彌留之際,卻聽得左側傳來了大笑聲,「哈哈,這文丑真好騙,說是張韓他就信。」
「文丑已被我斬殺,大漢青亭侯張韓在此!誰敢來戰!?」
「常山趙子龍在此!誰敢來戰!」
「陳留典韋!」
「南陽黃忠……」
「噗!!」
文丑聽完,明白此意之後,竟然強行提起了怒意,雙目血紅,放開噴出的脖頸傷口,大吼著向前廝殺,又殺了五秒。
斬翻兩三黑袍騎之後,這才無力的倒在地上,噗通一聲,被戰馬奔騰踩踏了身體,很快就骨骼塌陷,不能動彈。
此時,他座下戰馬依舊還在奔走,已經染了一身墨點般的血。
黑袍騎殺入人群之中后,第一波激撞的騎兵很快被撞開,他們繼而沖向了遠處的弓箭手與步卒,文丑的騎兵見到主將被一刀斬殺,嚇得肝膽俱裂不敢再戰,向黎陽方向奔逃。
於是此戰很快結束,張韓下令讓高順領黑袍騎去追,他則是在這裡繼續游斗獵殺餘下殘部。
大勢已去時,文丑的兵馬很難組織起防禦,唯有一支步卒還在持盾抵抗,將盾立起圍住周遭,從縫隙里深處長矛,抵擋騎兵沖陣,竟然支撐了大半個時辰。
張韓解決了奔逃之部后,又縱馬回來,在遠處看這被圍住的數百人,一時眼有異色,對左側的典韋笑道:「這人臨危不亂,能指揮兵士列陣抵擋,看樣子又可以撿到一樁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