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回京，截人
承輝帝也知道，徹底杜絕漂沒是不可能的，國家養士這一條決定了，底層士兵在官員的眼裡不算人，就是些牛馬，要是能吃草就最好了。
為難寧克的目的，還是敲打一下，這個戶部尚書上任后，倒是清理了一些舊人，提拔上來的人並沒有比舊人清廉。
更關鍵的是被弄走的人，多半是當初張庭恩提拔任用的。
在承輝帝心目中，張庭恩與寧克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回到戶部的寧克，把親信下屬們叫來大發雷霆，遼東的餉銀按時發放，通州大營的餉銀，你們扣著不發，陛下震怒，你們去跟陛下解釋。
下屬們也很委屈，給遼東方面及時發餉銀的目的，是為了安撫當地的官兵，這是內閣的既定策略。前段時間四川的事情花了很多銀子，國庫里沒銀子，你讓下面的人怎麼安排？
寧克則反問下屬們，你們的俸祿耽誤過么？漂沒分銀子的時候，少拿一兩肯么？
也就是在私下裡關門談話，才沒有鬧大，不過陛下因為通州大營餉銀拖延的事情表示對戶部不滿的消息，倒是傳出去了。
很快下面達成了一條共識，陛下是希望及時發餉銀的，都怪戶部那幫人。
通州大營欠三個月的餉銀，此前只補發一個月，寧克嚴令之下，又補了兩個月，但漂沒還是存在，只不過這次只有兩成，很良心了。
賈璉人在山海關，京城有用的消息，基本都能及時收到。所以，戶部乾的事情，賈璉知道了也假裝不知道。
山海關的情況比較複雜，鎮守府麾下兩個副將，十個參將，按照編製戰兵滿員三萬。
統製為京營特有的編製，邊軍延續的是明朝的那一套編製。看著有點亂，所以，有的統制掛一個總兵銜。
賈璉經過仔細的調研，發現山海關鎮守麾下，真正意義上的戰兵，不過一萬出頭。這些就是所謂的家丁。
玄理離開后，賈璉下令把這些家丁打散了，分別安排到十個參將的麾下。至於吃空餉的事情，賈璉說過一次后，沒有再提。
在山海關期間，賈璉抓的最嚴格的就是訓練，各部別管是不是滿員，總之訓練一定要抓好。
訓練最大的麻煩來自經費，花費最多的經費是火藥。山海關這邊的軍隊，裝備了大量的火繩槍以及火炮，平時看著沒問題，真的拉出來訓練，慘不忍睹。火銃兵還好點，火炮射擊簡直就是災難。打一炮居然需要三分鐘的時間，甚至更多。
賈璉把負責火炮的副將叫來問話：「平時不訓練么？」
「鎮守不批火藥，拿什麼來訓練？」這位副將倒是很耿直的反問。
「你上奏退休吧，本都督簽字批准。」賈璉非常的直接，這位副將頓時傻眼了，再三哀求，賈璉也沒改變決定。
副將自然是不服的，去找李馳幫忙說話，李馳任憑他把頭磕破了，也沒出門見他一面。
這段時間，李馳也想清楚了，身為閣臣在山海關沒壓住玄理，還需要賈璉來處理問題，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陛下要是仁厚呢，大概是放出去做總督，陛下要是正常處置，多半是降職做個巡撫。更要命的是，遼東以前是有巡撫的，東平王坐鎮遼東後上奏罷了不對付的巡撫，後來沒設了。
現在的東平王盤踞關外，如果陛下給他安個遼東巡撫的職務，他也只能留在這裡，至於巡撫的權利，能管一下遼南就不錯了。
運氣不好的話，還有更糟糕的事情等著他，比如說提前退休。
總而言之，李馳現在就沒想過回京城的事情，能回去賈璉就帶來旨意了，何必還要繼續等。
求告無門的副將，只能捏著鼻子上了退休報告，賈璉立刻蓋了鎮守使的大印，派人送往京城兵部。
經過這麼一個事情后，山海關各部陽奉陰違的情況大為改觀，賈璉每日帶著親隨去各部視察訓練成果，倒是沒提空餉的事情，不然更折磨人。
一段時間的整頓后，山海關駐軍的訓練強度從十日一操（做樣子對付），進步到三日一操。
訓練這種事情的開銷無疑會增大很多，但怎麼說呢，只要將令們不小氣，遼東這邊吃的真不缺，邊上就是草原，買點肉很方便。
至於說餓著肚子訓練這種事情，還真沒哪個傻逼將令這麼干。真這麼干，別說賈璉動手，下面的官兵都能打黑槍。
說實話，賈璉對於現狀並不滿意，但也沒強求。從整個九邊看，十日一操是常態，五日一操是良將，三日一操是強軍。
大哥別笑二哥，關外的東平鐵騎也就是五日一操的強度。
賈璉還幹了一件事情，就是發餉銀的時候親自到場，讓人拿花名冊點名，挨個上前領，並強調士兵令的餉銀是陛下給的，是朝廷給的。
這個事情給下面的將令折騰的不輕，以前隨意剋扣的情況沒了，就算不是足餉，士兵們也很開心。
但是將令們不開心了，賈璉在山海關，沒人敢動歪念頭，搞什麼把發下去的餉銀收回的操作。
賈璉還真希望有人這麼干，如此，賈璉就可以再殺一隻雞。
有賈璉盯著，各部陸續把士兵人數補上了一些，算算能有個兩萬戰兵的樣子，還是編製不足。
但賈璉也沒有盯著不放！
大周是募兵制，邊軍的餉銀是每個月五兩銀子，按照山海關各部滿員三萬人的標準，每個月最少十五萬兩。
放大到全國呢，每個月是多少開銷，國庫沒那麼多錢，很多事情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
多虧了承輝帝搞了改革，情況才有所好轉，不然按照以前，更加糟糕。
在山海關的賈璉非常的自律，日常不是在軍營里，就是在知府衙門內，也不去住鎮守府。
山海關的秋風越發的涼了，時間來到了十月十五日，賈璉總算是等到了朝廷派來的鎮守使劉方，同行的還有一位宣旨的內侍，向李馳宣讀了皇帝的聖旨。正如李馳事先預想的那樣，他這個內閣大臣被降職了，出任遼東巡撫。處罰的原因就四個字，處置不力。
在承輝帝看來，這就算是給李馳留足面子了，身為閣臣，做過總督，能力上應該是上馬帶兵，下馬理政。別說什麼文官出身的屁話，文官不都這樣么？認為自己無所不能。以閣臣的身份，壓不住一個山海關鎮守使，就是最大的無能。
接了聖旨的李馳，只能跪地謝恩了，這還算好的，還有機會回京，畢竟他才五十歲。身體好，再干二十年是可以的。
李馳表示讓出鎮守府，另外尋一處地方住下，也沒敢要求賈璉搬出知府衙門。
劉方倒是個識趣的，立刻表示，鎮守府地方夠大，李馳不必搬出去，左右他的隨員也不多。
不虧是對文官比較親近的武將！
面對賈璉時，劉方也很客氣，晚宴上稱讚賈璉在張家口打的好，當時嘉峪關方向氣氛也很緊張，賈璉獲勝后，來自西、北兩個方向的壓力都消失了。當時嘉峪關防線兵力不足，主動收縮防禦，集中力量守住嘉峪關。為此，地方上還是遭受到了一些損失。
劉方還提到了因為談判不順利，察哈爾部的使者還在京城的事情。
沒談成的原因，劉方解釋他也不知道，總之鴻臚寺那邊沒一個明確的說法。
賈璉也沒多問，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了交接，根據旨意，賈璉在劉方正式上任后，可以率部回京了，此前通州大營已經先一步回京。
因為足夠仔細，交接花了兩天的時間，賈璉這才率部回京。
這次神機營沒那麼趕了，日行六十里，依舊是沿途絕不擾民，不進城鎮村寨，野外紮營。
前後走了八天的時間，回到京城時，已經是十月底了。
照例，神機營回營駐紮，賈璉入宮交差，承輝帝見了賈璉很是感慨：「賈卿瘦了，也黑了一些。」
賈璉倒是沒覺得有啥變化，這段時間修身養性，身體素質強化了很多。不過嘴上還是順著皇帝道：「臣也不想的！」
承輝帝見他一臉吃癟的樣子，想到這傢伙能偷懶就偷懶，忍不住哈哈大笑。笑過之後，承輝帝又有點無奈，其實賈璉不在京城，承輝帝總覺得心裡沒底，有一種底牌打出去的不安。於是忍不住慚愧的拉著賈璉的手道：「愛卿回來就好，你不在京城，朕晚上都睡不安。」
賈璉……。
承輝帝看他無語，又一陣哈哈大笑：「好了，回家去吧！這次朕准你想啥時候上班，就啥時候上班。」
賈璉叩謝皇恩，出門去兵部辦理手續，然後才回家。
賈母再次帶著全家開中門迎接，見面第一句話：「賈府中門，自你祖父之後，打開的機會不多，因為乖孫之故，中門開的次數恢復了。」
這話的意思，賈府因為賈璉的緣故，漸漸的回到了昔日的風光。
賈璉謙虛了兩句后，沒見著賈赦，男丁這邊只有賈蓉，寶玉沒出現，賈環跟著趙姨娘走了。
「二叔辛苦了，且休息一日，回頭小侄為您接風洗塵。」賈蓉還沒正式出任族長，需待年底祭祖的時候，走個流程完成交接。但實際上，賈蓉已經掌握了族長的權利，賈家幾個老東西為了各自的子侄，得罪不起為他撐腰的賈璉，不敢跟賈蓉別苗頭。
大權在握的賈蓉，找到了人生樂趣！對賈璉更是言聽計從，拜服不已。
賈璉謝過賈蓉后，看向女眷那邊，王熙鳳挺著肚子表示我驕傲，秦可卿眼神躲閃，一直在偷看。尤氏，眼神複雜。
回家的路上賈璉才知道，承輝帝又派人來賞了一些物件，王熙鳳的五品誥命加到四品，皇后也派人給閨女送了好些東西，順便給賈母賜服一套。
總之服氣倆就一個意思，表達恩寵。賈璉立功了，賞賜后宅。至於為何不是賞賜賈赦，無從得知。
皇後跟前的孫太監來的時候還表示，過年時，王熙鳳不方便，可以不必進宮。
這種出風頭的事情，王熙鳳怎麼肯錯過，再三表示身體沒問題，一定要去。
連續多日行軍，賈璉是真的累了，回到賈璉洗澡之後先睡覺，晚飯都沒吃。
一覺起來已經是次日午後了，睡的久了，渾身發酸，起身方便梳洗，在院內活動。
襲人殷勤的在一旁伺候，可惜爭不過香菱，這丫頭親自動手給賈璉洗臉，不答應還不高興。
一邊洗還一邊嘀咕，二爺晒黑了。
襲人在一旁擺桌子時說話：「二爺，二奶奶說了，您別過去了，回頭她還難受。」
賈璉聽出了言下之意，點點頭：「下午去一趟林府。」
這段時間沒有林如海的消息，賈璉還是有點不託底，畢竟林如海是他最重要的盟友了。
至於黛玉嘛，賈璉還真沒太多的想法。
「對了，你叫我二爺，叫寶玉啥？」賈璉突然想起這個。
襲人笑道：「如今賈府上下都知道，您是二爺，夫人是二奶奶，寶玉是寶二爺。」
弄明白之後，賈璉也不關心這個，下面的人都這樣，看著趨炎附勢，何嘗不是為了生存呢？
吩咐下去備馬，在府內行走時，遇見賴大家的，身邊跟著一個小姑娘。
賴大家的趕緊拉著小姑娘過來見禮，賈璉站住受著，見那小姑娘的面相不錯，隨口一問：「她是誰家的？」
賴大家的趕緊解釋：「廚子吳貴的表妹，常來府里，老太太喜歡她，要收在跟前。」
賈璉一愣，多渾蟲的表妹，這不就是晴雯么？那還客氣什麼？
「不錯！挺好的！」賈璉看似隨口贊了一句，但大家的牢記在心，正愁沒巴結賈璉的機會呢。
說完賈璉就走了，如果賈母還安排給寶玉，賈璉就動手去搶。哼哼！
賴大家的領著晴雯去了賈母跟前，提到剛才遇見賈璉時，開口贊了晴雯的話。
賈母聽了立刻表示：「既然璉哥兒看中了，那便送她過去，鳳丫頭那邊我來說。」
晴雯稀里糊塗的跟著去了，挎著個小包袱，倒是不膽怯，畢竟做丫鬟嘛，在哪不是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