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如何在大周朝合法的割韭菜
第88章如何在大周朝合法的割韭菜
「變化真大啊!」庭院中的賈璉,掃了一眼四周,發出感慨。
「二爺,哪有變化啊?」小安在一旁好奇的問,眼神清澈愚蠢。
「你不懂,算了,無知對你來說是一種好事。」賈璉真不是開嘲諷,而是不敢解釋。
因為,前方出現了師娘!
師娘姓吳,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比起賈家這種靠軍功起家的,B格不知道高多少。人家往前論幾百年,能追溯到宋朝當宰相的祖宗。
關於變化,賈璉只能說物是人非。師娘來了以後,這屋裡的很多人都發生了變化,內侍肯定都回宮裡去了,原本又四個宮女,以前每次來都能看見一兩個,現在也都看不到了。內侍可以退回去,宮女肯定是不行的,估計是師娘安排好了。
這個事情賈璉可不敢亂說,師娘一看就是秀外慧中,綿里藏針的管家高手。
「學生賈璉,見過師娘,問師娘安。」賈璉動作迅捷的上前,禮數周全,目不斜視。
師娘張吳氏笑容慈和,眼神里全是欣賞,身邊的丫鬟叫作環兒,眼神頗為大膽,可見日常在家,也是得到師娘寵愛的。
「別客氣了,聽你老師講,伱定親了,真實可惜了。」張吳氏頗為遺憾的表示。
「談不上可惜不可惜,勛貴子弟,生下來享受多少錦衣玉食,都是要還回去的。」
一句話聽的張吳氏微微嘆息道:「你倒是個少年老陳的性子,進去吧,在書房呢。」
賈璉不敢多留,匆匆入內,書房內張廷恩正在躺椅上閉目養神,邊上有丫鬟在捶腿。
見此場景,賈璉進來后垂手肅立,沒有打擾。心裡默默的給老師畫像,嘖嘖嘖,也是個會享受的,這丫鬟以前也沒見過,應該是師娘帶來的,老師是有一個兒子的,竟然沒有隨著師娘一起過來,這是留在老家讀書么?
丫鬟見了賈璉趕緊放下身前的腿,起身時臉上竟然有泛紅,微微欠身以示道福。嗯,這是那幾個宮女的替代品么?
張廷恩也感受到了動靜,睜眼一看賈璉進來了,也不免咳嗽兩聲,掩飾尷尬。
丫鬟趕緊扶著張廷恩起來,無聲的退下了,張廷恩這才找回一點師道尊嚴,背著手轉了一圈,醞釀了一番才開口:「《揭帖論》寫的不錯,隨後的運作可謂巧妙,成功的引導了輿論風向。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有這個本事。」
「老師,不是我,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啊。報上那個叫【胡言夢語】的人與我無關啊。」賈璉堅定不移的否定,【胡言夢語】,只能是三皇子李亨。
嗯,《揭帖論》的作者,筆名【胡言夢語】,也是《京師民聲報》的專欄評論員。
「好吧,算我冤枉你了。知道崇文門加稅怎能來的么?」張廷恩炯炯目光鄙視賈璉問。
「這我上哪知道啊?要不,您說說?」賈璉陪著笑臉,知道老師不會無端發問。
張廷恩這才將內閣會議的過場簡單的說了說,賈璉聽罷不由撫掌嘆息:「好手段!」
「好在哪了?」張廷恩來了興緻,教學生就是這樣,遇見聰明的,悟性高的,自然是越教越開心,遇見蠢的,那真是越教越想死。
賈璉沒有立刻說話,因為之前的丫鬟進來了,奉上了茶水退下,賈璉等帘子落下后,這才上前低聲道:「學生曾聽說過這麼一個說法,如果想要給一個四面封閉的屋子開幾扇窗子,直接說開窗子,屋裡的人一定集體反對,如果說直接把屋頂掀掉,眾人反對時,表示要開窗子,屋內的眾人也就同意了。」
張廷恩聽罷,眼神欣慰的看著這個學生道:「不錯,你倒是深諳中庸之道。既然如此,為何你與勛貴子弟們的關係處不好呢?」
「嗨,這個啊!」賈璉本笑嘻嘻的說了個頭,一個急剎車,換一張嚴肅的臉:「不可說!」
張廷恩被氣笑了,抬手點了點他道:「滑頭,不過這是好事。你覺得,李如水的辦法,能不能解決眼下朝廷的財政困境?」
之前的問題賈璉不能回答,那是因為勛貴集團與皇帝的博弈最終失敗的結局。總不能先知先覺吧,只好硬著頭皮【不可說】。
現在這個問題,賈璉毫不猶豫的回答:「杯水車薪,我要是李山長,乾脆做絕一點。」
「哦,怎麼個做絕一點?賣官鬻爵?」張廷恩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賈璉笑了笑:「簡單,以後官員犯罪了,根據情節輕重,花銀子恕罪咯,畢竟無官不貪,就叫議罪銀好咯。」
張廷恩如同被一個雷直接劈在腦門上,目瞪口呆,手指微微在顫抖。之前開玩笑說賣官鬻爵,在張廷恩看來已經很過分了,賈璉更直接來個議罪銀,這口一開,這國家在完蛋的道路上就拿真就算是拉不住的脫韁野馬了。
道理很簡單,官員犯罪了,花錢恕罪,這做官的還有什麼可忌憚的?刮地三尺都算是青天大老爺了,敲骨吸髓的搜刮,那都是比較有底線的,把百姓搜刮到極致,在把皮包骨頭的身軀拿去賣個骨灰肥田之類的事情,做官也不是干不出來的。
收稅收到99年之後,這不是誇張,是歷史上真實發生的事情。
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個話不是亂講的,無論中外,在搜刮百姓上面,那都是毫不手軟的。普通的百姓,那也能算人?
國家沒錢了怎麼辦,兩個辦法,一個是朝著百分之一的人口下手,一個是再苦一苦百姓。你是官員,皇帝讓你搞錢的時候,你會做何選擇?
有人還吹和珅的議罪銀搞到了足夠的銀子,殊不知這是清朝爛根子的具體表現之一。
對於乾隆而言,和珅肯定是有功之臣,他搞來的銀子維持了國家機構的正常運轉。
站在一個普通百姓的角度看和珅,這也能算個人?
更可悲的是,明明自己是個苦B草民,卻偏要帶入權貴的角度看問題。
被雷的不輕的張廷恩呼吸急促,好一陣才緩了過來,看著賈璉面帶戲謔,忍不住抬手指著賈璉怒道:「此策一處,亡國不遠也。」
賈璉聽了卻絲毫不在意道:「那也未必,真到了沒米下鍋的時候,這辦法還是能續命的。飲鴆止渴,總比直接渴死要好點。」
張廷恩倒也沒繼續生氣,很快便收起了怒氣,因為他知道賈璉說的是真話。真到了朝廷財政枯竭的時候,可不就是什麼辦法都要用么?
貪官污吏能做出來的事情你都無法想象,和珅能弄出議罪銀,馮國璋連卸任時,池塘里的魚都要撈乾了賣錢。也就是官邸不能賣,真要能賣,你看馮國璋賣不賣。
什麼樣的官員張廷恩沒見過?所以才認為賈璉說的是真話,既然是真話,那就沒必要生氣。真話是不好聽,但總比假話被騙要強。
「何至於此?此策出了這門,不許再提。」張廷恩果斷的警告賈璉,這廝看似還算謙遜老實,實則骨子裡傲的不行,越接觸越發現,能入賈璉眼裡的人真不多。看起來,之前問他為何不與勛貴子弟處好關係,答案大概就是【一群蟲豸】,又或【嫌他們臟】之類。
「學生也就是隨便說說,李山長這個人啊,大概是想不出給奢侈品加稅這種辦法的,即便想到了,他也不會主動提出來。以前的李侍郎是個什麼人,學生不清楚。現在的李閣老,一門心思往上爬,不擇手段的往前沖,這點倒是誰都能看的出來。學生不得不提醒一句先生,前朝出過一個嚴嵩!」賈璉說著又開始笑嘻嘻了。
張廷恩聽到【嚴嵩】,陡然色變,低聲呵斥:「住嘴,當心禍從口出。」
「好好好,學生不說了。我一個權貴子弟,混吃等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奈何我真的害怕啊。老師,您能理解我每天睜開眼睛,腦子裡都是夢裡發生的賈府被抄家的景象么?」賈璉覺得有必要塑造一下人設,讓張廷恩理解自己。
「好了,我知道了。」張廷恩確實能理解賈璉,畢竟承輝帝是個啥性格,他知道一些。
「言歸正傳,既然奢侈品加稅,也就是崇文門稅卡加稅不能解決問題,難道要攤丁入畝?還要士紳一體納糧?」張廷恩一臉的嚴肅,看來是真的想討論這個問題,並且是有決心的。
「萬萬不可!」賈璉立刻表達了反對,這事情能做么?誰都能做,就是張廷恩不能做。誰讓張廷恩與賈璉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呢?
「為何不可,你仔細說說?」張廷恩對這個學生真是一點都不帶隱瞞的,以誠相待。
「當今大概是想做的,只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然則學生以為,即便當今去做了,最終也是個人去政亡的結果。原因很簡單,反對力量太強大了,除非把天下的士紳都打倒,重新分配土地,不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要把自己和子孫後代搭進去。當今做了,將來換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為了屁股下椅子坐的穩,第一件事情就是費掉該政。」
賈璉的話當然不是胡說八道,乾隆就是這麼乾的。難道乾隆不知道這麼乾的後果么?我也知道真相如何。但從皇帝的視角看問題,為了屁股下的龍椅,他肯定要先做點事情安撫天下權貴和士紳。皇帝這種東西,首先考慮的永遠是他屁股下的位子穩不穩當,既然反對的人那麼多,先廢掉唄。至於後果,頂多表示【相信後人智慧。】
「朝廷已經在寅吃卯糧了,要不是陛下縮減皇宮開支,從內帑撥款,西北平叛已經支撐不下去了。朝廷的開支一年比一年多,收入卻在年年減少,眼下就是這麼個局面,總是要解決問題的。為師身為戶部尚書,躲不開啊!」張廷恩未必就是在問策於下,無非是心裡憋的話,想找個人說說,說出來會好受一點,不說出來遲早要憋出病來。
承輝帝能不知道張廷恩啥情況么?為何要給他放病假呢?就是不想讓手裡這個得力幹將把身體憋壞了,回頭沒人幫著衝鋒陷陣。承輝帝野心很大,想做的事情很多。可是朝廷里就那麼一些官員,做官的人很多,做事的人很少,跟自己一條心又能做事的,更加要省著用。
「攤丁入畝引發的朝野物議,雖然被帶偏了,但記住的人很多,遲早要找老師算賬的。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除非此事老師在世時永久擱置。以學生之間,要搞銀子,就得盡量開源,先易后難。攤丁入畝和士紳一體納糧,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碰。」
賈璉態度非常堅定,絕對不能讓張廷恩陷入被圍攻的泥潭,絕對不能被這些事情牽連。
「你說的輕巧,開源節流,區區四個字,不說節流了,怎麼開源?」
面對張廷恩的問題,賈璉笑了笑:「學生就不舊話重提了!」
張廷恩皺起眉頭,想起以前賈璉說過的話,忍不住又問:「真的不能從內部解決問題?」
「不能,至少在本朝不能解決,如果非要強硬的去解決,結果不然是越解決,問題反而越嚴重,壓力越大,反彈越大。這個道理老師應該明白,總而言之,內部既然無法解決矛盾,那就向外尋找轉移矛盾的辦法。說穿了很簡單,先出去搶,還是不夠,就搶內部的。只不過,外部的銀子用暴力的手段加溫和的商貿手段去搶,內部的銀子,只能披上一層溫和的面紗,可以是搶,也可以是騙。」
聽到此處,張廷恩突然頓住,抬手打斷:「等等,騙?怎麼騙?」
如何騙……,呸,是如何在大周朝合法的割韭菜,這個問題,賈璉思考過無數種方案。
當然這事情呢,賈璉肯定是不會出面去做的。
「人要不貪心,那就不會被騙!具體怎麼騙,以暴利誘之。」賈璉說的很輕鬆,畢竟沒打算自己去做。張廷恩精神一震:「仔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