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驚天騙局的構想
第89章驚天騙局的構想
「不可說,不可說,不可說!」賈璉連著三個不可說,張廷恩扭頭四處張望,尋找一件趁手的兵器時,賈璉趕緊往回找補:「我說,我說還不行么?」
「算你識相!」張廷恩滿意的點點頭,賈璉發現他的笑容意外的慈祥,覺得不正常,回頭一看,原來是師娘張吳氏進來了,看見丫鬟手裡捧著的葯,賈璉心裡冒出一句台詞【大郎,該喝葯了。】
呸呸呸!趕緊擦掉這段台詞!
賈璉以諂媚的笑容問候:「師娘好,哎呀,自打師娘來以後,老師的氣色好多了。要說會照顧人,還是得師娘這樣的貼心人啊。」
張廷恩感覺到賈璉在背刺他,但是他沒有證據,只能是原地尬笑。張吳氏看賈璉的眼神更慈愛了,笑的很開心:「你這位老師是個不知道愛惜身子的,喝葯都不自覺。」
夫妻二人很有默契,張吳氏把葯端到跟前,張廷恩接過後捏著鼻子仰面開喝,做兩口喝下午,苦的眉頭出現【川】字,張吳氏一顆蜜餞塞嘴裡,這才笑著轉身:「你們聊!」
書房裡再次剩下師徒二人時,張廷恩表情猙獰的要開口,賈璉及時出言打斷:「老師,剛才說到如何騙,學生有個初步的意向,您身體不好,要不下回說?」
已經準備惡語相向的張廷恩,被這番話給噎回去了,最終還是忍不住:「豎子,說吧!」
【豎子】這個詞已經非常溫和了,賈璉表示在接受範圍內。
「學生是這麼想的,可以分兩步同時走。一者,可讓人在《京師民聲報》上刊文,核心內容就一個,歐羅巴遠在萬里之外,海上風浪險惡,船隻隨時傾覆,為何歐羅巴人還要冒死不遠萬里來到大周貿易,錢多的沒地方花么?以此為展開,詳細介紹歐羅巴人開啟大航海時代的具體經過和發現新大陸的金山銀山,並以白銀為貨幣,從大周採購貨物銷往歐羅巴,獲得暴利幾何。學生以為,此文必能引發轟動。」
賈璉不緊不慢的說著,力求說的清楚明白,以免出現誤解。
「怎麼,伱還懂這個?」張廷恩好奇的問一句,畢竟大周朝以天朝上國自居,看誰都是蠻夷。你別看現在羅斯帝國在搞東搞西,歐羅巴人也在沿海搞事情,在大周的眼裡,都是芥蘚之疾,隨便擦點外用藥就能好的那種。
總而言之,根本沒有把歐羅巴放在眼裡。
賈璉穿越都兩年了,怎麼不知道本朝人的心態呢?所以沒有刻意去糾正的意思,反而順著這個邏輯線繼續:「嗨,不是好奇么?就去了解了一下。我接著說?」
張廷恩點點頭表示認可所謂的以暴利誘之,賈璉繼續:「二者,尋一個歐羅巴的破落戶,安排人進行培訓,講一個關於大海上金山銀山的故事。這個破落戶出身歐洲貴族,只因家道中落,冒險出海尋找金山,開始運氣不錯,順利的在大洋深處的島上找到了金山,奈何時運不濟,前來本朝採購貨物的途中,遭遇風暴,船隻傾覆,抱著一塊木板漂浮海上,為本朝漁民所救。在本朝寧波港留連期間,此人發現本朝物華天寶,民風善良,驚為天堂。後方知,寧波不過是天堂國度區區一小城市罷了。此人心道,天堂的主人一定是世界上最高貴的人,所以決定,向這個國度主人獻禮,禮物是他發現的金山和銀山。」
講故事嘛,那不就是往大里吹么?就好像早起電影票房宣傳一樣,明明是一億零一元,換一個說法就是票房不足兩億。就這還是厚道的,遇見更敢吹的,直接說不足三億。
張廷恩聽到此時已經麻了,腦子都僵住了,這學生還能不能要,這樣的彌天大謊張口就來。問題是,他真能騙到銀子么?這才是關鍵啊!
「嗯,你繼續!」張廷恩覺得,只要能騙到銀子,不要多,有個三五百萬兩就豁出去。
「接下來自然是讓內務府出面,敲鑼打鼓把人送到京城咯。金山銀山都在大海深處的島嶼上嘛,想去挖金子銀子,自然是要有船的。造也好,買也罷,都是要銀子的。朝廷沒銀子,而且風險很大,陛下自然是要表示遲疑的。這時候呢,您這位戶部閣老兼戶部尚書,就得站出來說話了。花小錢辦大事,朝廷拿出百萬兩銀子,組織船隊,到時候每年只要跑一趟,拉回來的就是四五百萬兩銀子。然後陛下繼續猶豫,到時候肯定有人跳出來唱反調,老師就跟他們吵,吵架的內容在報紙上連載,不管有的沒的,先吵上半個月再說。」
賈璉正在口沫橫飛的時候,殊不知門外的帘子后,有人正在渾身微微發抖。
因為攤丁入畝的事情,張廷恩受了委屈,承輝帝心裡惦記這個事情呢,今後再有新政要執行的話,還指望這個股肱之臣去做開路先鋒。這不抽空來看看張愛卿,不曾想走到帘子後面,聽到賈璉在講一個關於如何騙錢的故事,這不得先聽為快啊?
可是越聽越上頭,能不能騙到錢且不說,單單這個故事本身就自豪感拉滿。洋鬼子口中的天堂,不過是大周朝的一個小城市。錢不錢的朕不在乎,就是享受這該死的自豪感。
「繼續啊?」書房裡的張廷恩在催更,【繼續啊】,帘子後面的承輝帝在催更。
「沒法繼續了,故事到這裡,後續走向已經無法靠想象來講明白,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事情都會發生,能做的就是因勢利導。最終目的就是組成一個風險自負的船隊,以這個船隊的名義來發行債券,然後再進一步的人為的推高債券的交易價格。這麼說吧,以債券籌集一百萬兩銀子,船隊出發了,銀子還沒回來,今天有人卻要用兩倍的價格收購這個債券,明天有人出價更高要買債券。總之就是不斷的抬高價格。」
賈璉說的非常輕鬆,這種套路歷史上太多了,荷蘭的鬱金香,上海的橡膠風潮,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蘭花,這些都是非常初級的操作,騙的都是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覺得自己是氣運之子的蠢貨。至少是在巨大的利益衝擊下,腦子昏頭的蠢貨。
「亂子呢?這麼搞的亂子,如何收場?」張廷恩已經彷彿看見了很多人在家裡的樑上掛著,身體在輕輕搖擺的場景。
「亂子,能有什麼亂子?這個局窮人玩不起,玩的就是頗有家資的人。真到一地雞毛的時候,少不了放高利貸的逼死人,朝廷還能藉此機會,打擊一波放高利貸的,再刮一點銀子。」
聽到此處,張廷恩連連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衝擊太強烈了,先緩一緩。
帘子後面的承輝帝也知道差不多了,扶著身邊的裘世安,才能站穩。萬萬沒想到啊,賈璉這廝年不過十五,心腸竟然如此的狠毒,想出此等絕戶計。只是不知道為何,覺得可行性很高,還特么的非常動心呢?不是朕貪婪,實在是那些被騙的人利欲熏心啊。
不行,這事情朕不能當著沒聽到,不能放任這廝繼續野蠻生長了,那可都是朕的銀子啊。
想到此處,承輝帝渾身充滿力量,甩開裘世安的手,掀開帘子衝進書房,大聲喝道:「豎子,你可知一旦事發,京師商賈哀嚎,百葉凋敝,民怨沸騰。又有多少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妻女無生計可托,只能賣入娼門,苟且偷生。」
賈璉被嚇一跳,是誰在偷聽呢?仔細一看,心頭狠狠的一顫,先是一陣慌亂,隨後很快就明白了,這位要弄死自己,不跟玩似的,沒必要義正詞嚴的訓斥。直接拿人,裝麻袋挖個坑活埋就是了,保證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覺,官也不會去查。
絕對不能慫,這個時候的慫,搞不好就是催命符。
念及於此,賈璉依舊一臉輕鬆的微笑,沖承輝帝一個抱手長揖:「給貴人請安!您別激動!每個人都有欲-望,一個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就算不被人騙錢,也會走上其他的歧途,又因欲-望瘋狂者,最終被自己的欲-望埋葬。再說了,這也不過在下一個小小的想法,這不是還沒去做么?隨便說說的,有啥可激動的呢?」
承輝帝【我特么的能不激動么?按照你的搞法,一百萬能搞成五百萬,二百萬能搞成一千萬,那都是可以想象到的,沒準還能超出想象呢?】
「上回聽你說水師的事情,為何你對海外的事情念念不忘呢?還能想出如此狠毒的法子?我觀你年幼,又走的科舉之路,不可誤入歧途啊。」承輝帝也覺得自己失態了趕緊找補。
「嗨,這不是讀書之餘,閑的沒事瞎想的么?依我之見,天朝地大物博,南北流通帶來了發達的商業。奈何天朝金銀銅的產量都不高,導致民間貨幣不足,只能拿辛辛苦苦生產出來的好東西,去換不能吃不能喝的金銀。前朝張居正搞一條鞭法,確定了白銀為合法的流通貨幣,將貨幣的發行權拱手讓人民間囤積了大量白銀的士紳商賈。這些人有了錢,無非就是個人享樂,再者就是埋在地下,絲毫不會將金銀用在正途,不利於國計民生,既然如何,為何不將白銀弄過來,用在正經的地方呢?」
賈璉振振有詞的為自己辯護,也談不上胡說八道,是有相當多的道理的。
「豎子,張江陵變法,改善了萬曆朝吏治,充實國庫,哪裡是你這個黃口小兒可以胡說八道的?」承輝帝氣不打一處來,張居正在他眼裡,絕對是一代名臣。
「結果呢?下場呢?」賈璉也不是說上頭,就是覺得有必要掰扯一下,你不是隱瞞身份么,那正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我先把態度擺出來,給將來的事情打預防針。
面對賈璉嚴肅且稚嫩的面孔,承輝帝覺得有點荒唐,我跟他有什麼好爭執的呢?
「大膽!」身邊的裘世安表示不能忍,尖嗓子跳出來,氣的渾身發抖的要動手抽人。
承輝帝頓時就恢復冷靜了,扭頭冷冷的看一眼裘世安:「出去!」
「爺!」裘世安哭腔說話,承輝帝的眼神又冷了一分時,這才趕緊躬身道:「小的告退。」
這時候張廷恩也緩過來了,也沒坐在椅子上,扶著椅子站著旁聽有一會了。
「賈璉,就事論事,不要胡言亂語。」張廷恩及時的提醒一句,免得少年熱血的賈璉,對著承輝帝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來。
承輝帝也瞪了張廷恩一眼道:「你也閉嘴,聽他說,讓他說。私下裡說話都要藏著掖著,人前說話,不得全是騙鬼的假話?」
賈璉也不是傻大膽,自然知道很多事情其實也就那樣,只要能搞到錢,大周朝賣官鬻爵都不是啥新鮮事,我大清還搞出了議罪銀,後來為滅太平天國,開徵厘金。
這麼說吧,為了國家的財政,國家這個暴力機器,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還是那句話,所有問題最終的表現方式都是經濟問題,沒錢?都要亡國了,哪裡顧得上那麼許多。
「該說的都說了,也就是一番無端的臆想,真的去做,沒那個能力。」賈璉已經在鳴金收兵了,凡事過猶不及嘛。把態度做出來,觀點亮出來,足矣!
「嘿嘿!現在不說也行,回去后把你講的那些關於歐羅巴大航海的緣由,寫幾篇介紹歐羅巴的文章,刊登在《京師民聲報》上頭。」承輝帝不是心血來潮,而是覺得,將來也許真的用的上呢?賈璉有一個觀點,承輝帝是認可的,萬裏海疆不能有海無防。
如果真的能搞到大錢,也不是不能大興水師。畢竟大周朝的現狀擺在這的,對內挖掘潛力的後果,還真的就是再苦一苦百姓,老百姓是淳樸,活不下去那也是要造反的。
別人不知道,承輝帝還不清楚么?自家的太祖,那就是造反起家的。
「您吩咐了,按說不能不寫,這不是秋闈將至,在下要準備考試啊。」
幹活可以,不能白乾。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這段話是自嘲。
承輝帝把臉一沉,這也是你能討價還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