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報仇
「我只是來樊城趕早市的,我真的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漢子努力踢蹬著腳,雖然臉上寫滿了惶恐,但他依舊聲稱自己並不是在跟蹤。
也不與他廢話,梁甫將他拖到河邊后,一把將其擲在地上,當場龔仲、張大兩人欺身上去,將其四肢死死拿住。
面對著冰冷的河水,漢子艱難的滾動喉結,剛想再否認便被按在水裡,咕嘟咕嘟冒泡。
奮力晃動手臂,漢子拚命掙扎,然而梁甫卻是不為所動,每次到漢子快要力竭時,他又將他提上來。如此往複數次,只頻頻以窒息來突破其心理防線,終於漢子崩潰服軟。
「咳咳...咳...」大口喘著氣,漢子如同看魔鬼一樣看著梁甫,「我說...是蔡勛蔡公子讓我來追蹤你們的。」
原本想要繼續動手的梁甫也默默停了下來,看著漢子通紅的眼睛,「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用更狠的刑罰。龔仲將他綁起來,張大在他腿上破個口子,我要.......」
「不要!不要....」漢子連聲呼喚,「我說的都是真的。那蔡勛的好事被你們毀壞,又受家族懲罰,地位大不如前。而今襄樊坊間也在傳他被蠢驢附身的笑談,為了出這口氣。他要我來追蹤你們,然後尋處隱蔽地,安排人把你們解決掉,替他那頭驢出氣!」
「入他娘的!」龔仲當場怒踹漢子,「蔡勛那廝蠢驢附身,如何要拿我等抵命!」
蔡勛高高在上的姿態,儼然觸動龔仲的神經,此刻他暴怒不止。而漢子也成出氣筒,只能蜷縮著求饒。
直到龔仲撒完氣,默不作聲的眾人才將目光聚過來。
「大郎,按我說,咱們現在就折返回襄陽,埋伏在要害地方,把那蔡勛給做掉!」龔仲憤憤。
說來其實也合理,《公羊傳》有仇必報的遊俠風氣,在大漢很是流行。
「不可!」當場張大連忙否決,「且不說蔡勛那廝此時還不敢出來,只說我等身為兵卒,一沒時間去耗,二來這事後還得左將軍去擔責。」
龔仲當場就要駁斥張大,卻被梁甫抬手攔下,看眼地上的漢子,「蔡勛是襄陽大族,我們眼下鬥不過他,先回新野,以後有的是機會弄他。」
「反正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龔仲心中不平,也跟著望眼地上的漢子,「不如我宰了此人再走?」
瘋狂搖頭,漢子連忙望向梁甫滿是哀求。梁甫嘆口氣,「殺他也是無用。」說著又踢一腳漢子,「回去給蔡勛帶句話,讓他洗乾淨脖子等著。」而後再抬頭,「我們先去喝口熱湯,那蔡勛不敢追來。」
隨後梁甫竟當真催促著幾人離去。龔仲雖不情願,但還是被張大推搡著離開。待他們走後,漢子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喘口氣。忽然見龔仲又折返回來,當場嚇得他磕頭如搗蒜,哭喊饒命。
而龔仲只是彎腰撈起剛才遺落的錢帶,見他這副模樣,到底是忍不住啐了口,而後才轉身離開。
抹掉臉上的唾沫,漢子眼睜睜看著金餅被搶還遭人侮辱,眼中的害怕也逐漸演變成怨恨。怨由心生,再想到幾人還沒走遠,他立即爬起來往襄陽去。
那邊,梁甫領著幾人卻是一路悶頭往北趕。
直到抵達來時的那處亭舍,梁甫才輕舒一口氣,而後吩咐大夥進去歇腳。
將梁甫幾人引入亭舍,亭父連忙奉上茶水,欣慰笑道:「原以為幾位軍使往返襄樊少說也得三五日,沒想到這麼快便回來了。」
「你怕是早便盼我們歸來了吧。」端起碗喝一口,梁甫笑道,「亭父難道不想拿回你那頭驢的錢?」
「嗐!」搖頭曬笑,亭父也是喟嘆,「後來的事,我都曉得。沒成想我養了那麼久的老驢,居然是妖邪物。難怪那蔡家子一見到她便愛不釋手,原來是遭妖邪附體。我如今也算想明白,那老驢或許本便不應該歸我。」
亭父坐在那裡自我安慰著,而梁甫卻從腰間拿出個袋子,輕輕放到榻上。「老亭父,既是允諾過你,又豈能言而無信呢,你家老驢的錢,我給你討回來了。」
「真的?」瞪大眼睛,亭父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一朵花,連忙拿過錢袋,裡面竟赫然有一塊金餅。
「這也太多了吧。」亭父錯愕不及。
「無妨。」梁甫笑答,「你只管留下伱家老驢的錢,若有餘錢替我們尋幾匹快馬來。」見亭父連連點頭,梁甫又笑,「如此你且先去辦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與我幾位同伴說。」
待亭父走後,屋舍內只剩下樑甫與龔仲等四人,此時他也收斂笑容,正色開口。
「其實我也曉得,先前在樊城時,龔仲說去殺那蔡勛,幾位沒有吭聲,應該心裡都是有氣的。但我還是攔下了他,因為有些事情,我們要有始有終。既是奉命來襄陽,便該有人全須全尾的回去復命;而既是答應了亭父替他討回錢財,便該有人來了結此事。」
將衣襟里的信件拿出來放在榻案上,「這便是那夜,襄陽城內的先生冒著風險,讓我帶回來的信件。如今我放在此處,希望你們替我將這份託付給帶回去。」
「大郎這是要作甚麼去?」龔仲察覺不對,立即發問。
伸手按向榻上的斬馬刀,梁甫輕笑起來,「我雖只隆中一樵夫,但也曉得,大丈夫立於世間,有恩需還,有仇也該報!那蔡勛雖出身蔡家,但仇怨已經結下,再留他不得。」
握刀而起,梁甫昂然朗聲,「蔡勛既想殺我袍澤,我去殺他有何不可!」
話落,屋內眾人紛紛起身,各自大驚。
「大郎,若要殺他,大夥一起去,如何能讓你隻身赴險?俺龔仲陪你去!」
環視眾人,梁甫展顏笑答,「諸位好意,我心領了。此事人多反而會引起騷動。除他,我自有辦法。」
先前梁甫還在琢磨來襄陽一趟,不能什麼也不留下。如今恰好借這廝的腦袋,在襄樊立個名。
「你等只需在亭舍等我,入夜後,我便歸來!」
說罷,梁甫提刀昂首踏步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