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誅殺

第十六章:誅殺

樊城的道路兩旁,茶肆酒鋪林立,南來北往的人流絡繹不絕。

熙熙攘攘的人群,總會帶來些特別的話題,今日酒肆最大的談資便是襄陽蔡家出了位驢公子。

上首一名老者,在眾人的圍觀下,更是將故事說的有模有樣。話說那驢公子本姓蔡,乃襄陽城富貴人,突然就在昨日於樊城外的大道上驢叫不止。

傳說乃是受荊楚的巫族妖邪所惑,以至於被那老驢精上身。

酒肆下有商販,有旅客,聽那老翁說的有鼻子有眼,雖然不甚相信,但也各自心裡多了幾分小心。人群中,一名坐在拐角獨自飲著茶水的青年,似乎對這個故事並不感興趣,因為他的目光總是頻頻往江面上看。

每逢碼頭有舟船靠岸,他都要分神仔細去觀察,眼看太陽已經西下,到了晚間,舟渡便不會再行。

見他雖是不動,但飲水的頻率逐漸增加,對面原本只聽著熱鬧的少年忽然注意到他,悄然邁步走來,少年循著青年的目光看看,卻什麼也不曾瞧見。

「這位大兄莫非是在等襄陽的來人?」少年唇紅齒白,倒是讓人不排斥。

青年看他一眼,沒有多說,依舊盯著舟船,而這艘船上人下來后,青年忽然笑了笑,撇眼少年,「你若是無事,有件事想托你相助。」

稍微遲疑,少年不答反問,「何事?」

「你也瞧見那老翁在酒肆內已經說道有兩個時辰,來回就是那些事。大傢伙也沒個清醒的,他說甚便是什麼嗎?左右他說的是此處大道上昨日發生的事,若是質疑他的言語,如何不能讓他眼下在道左尋個人問問?」

少年聽罷眸光微亮,饒有興緻的打量青年一眼,嘴角也掛起笑容,「聽他這般來回顛倒的說,我早便有些不耐。這主意倒是有些意思。」

說著少年徑直上前,對著那位正在滔滔不絕的老者發起難來。

原本只有一處聲音的酒肆瞬間也變得哄鬧起來,總有些好事的人,喜歡煽風點火,人群中也覺著聽得無趣的,迅速蠱惑起其鄰座,唆使老者去道上自證清白。

此處酒肆的喧鬧,自然也引起道路上不少人的注意,正趕上舟船下客,一時間道路上竟圍的全是人。

迫於無奈,老者為了以後能繼續在酒肆賺取營生,只得硬著頭皮去道上問詢。

而他一走,自然連帶眾人全部跟著出去,如此動靜顯然也吸引其道中路人的注意。於是大夥都圍過來,將老者圈在中央,又聽他在那囫圇說會話。末了才提起昨日這大道上,發生的驢叫逸聞。

聽他述說,不論知道還是不知道昨日情況的人都跟著樂呵起來。頓時大道上洋溢起快活的氣氛。

不過,人群中剛從舟船上下來的一名青年卻是面色已經陰沉的要滴出水來。猛然扒拉起身前的眾人,青年不管不顧的撞進人群中央,惡狠狠的盯著老翁。

「老東西,是誰讓你在此地胡言亂語的!」

盯著來人,老者也是記憶迷糊,總覺得在哪見過此人,「我所說的正是昨日發生的人,那蔡家的驢公子的確當街便嘶叫起來。」

「我去恁的!」抬腳直接將老者踹倒在地,蔡勛怒目圓睜,「那人正是乃翁!」手指老者,蔡勛怒叱,「若再讓乃翁聽到你在此處風言風語,小心我宰了你!」

當場圍觀眾人紛紛退避,儼然是被蔡勛這瘋狂的舉動驚嚇到。

那老者少說有近六十的高齡,卻被這蔡家子不顧尊老,一腳踹翻在地。如此暴行,儼然已經超出當下大漢子民對正常人的認知。

而此時,蔡勛腰間掛著寶劍,又見眾人只盯著他看,似乎還心有怨懟。

連日來的怒火從心底燒起,「噌」的一聲抽出利劍,橫掃劈砍,「都給乃翁讓開!」眾人愈發退讓,而議論聲也愈發嘈雜。

正在蔡勛焦躁時,忽然瞧見人群外一青年拄著腰刀就靜靜站在那裡。瞬間,他眼眸噴火,當即大喝一聲,「豎子!你竟然還敢回來!」

原以為已經拿不住梁甫的蔡勛,此時當真是又氣又喜,提著利劍就朝他衝過去。

昨日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這豎子欺辱,今日他提利劍前來,就是要將這個賊卒子擊殺,以震懾在族中聲望愈高的蔡和。

利劍在手,蔡勛所過之處,人皆避讓。數息,他便已經立在梁甫面前。

「豎子,我還以為你膽小跑了,只後悔沒抓住你。沒曾想,你竟是自己送上門來。」拎著劍,蔡勛陰鷙冷笑。

「妖邪,昨日我已經將你驅逐出去,沒想到你竟然還敢附身!」盯著蔡勛,梁甫大聲說道。

而原本周圍還想湊過去看熱鬧的人群,忽然迅速散開很遠,就連方才被踹倒在地的老翁,此時也一瘸一拐躲進酒肆內。

「我就說吧,這驢妖定是又附身了!」

「希望這位壯士能制服妖邪。」

面露冷笑,蔡勛今日必須要將這賊卒子當場擊殺,方才能解昨日仇恨。屆時,謠言不攻自破。

對面,梁甫此時也不多話,手輕輕拿住刀柄,盯著蔡勛,等待時機。

利劍在手,蔡勛豈會膽怯,當場挺劍直接刺了上去。

「砰!」

一聲脆響,蔡勛手中利劍直接飛出,而後眼前刀光一閃,頸脖一陣刺痛,鮮血噴涌而出。

當場身死!

片刻安靜后,大道上瞬間爆發起熱烈的歡呼聲,紛紛慶賀梁甫為大家斬殺妖邪。

突然,不知從何處竄出一頭老驢,正是昨日那頭,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梁甫。此時他還哪有二話,當場上前將老驢一併殺死。

至此,近兩日襄樊盛行的妖邪之說旋即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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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中,戰亂連年,州郡異象頻出。有襄陽蔡家子,本為富貴人,忽一日作驢鳴於道中,路人大驚,爭相避讓。幸遇大將軍甫,乃越眾,獨身痛毆之,妖邪遂去,其人還復如常。翌日,此子與城外忽復癲狂,傷人無數,百姓爭逃。當此時,甫乃至,宛若神靈,不避凶邪,惡鬥妖物數十合,斬殺之。自此荊襄安寧,時人稱其神。時過境遷,真偽難尋,其中詳略,皆自樊城鄉里一亭父。--《搜神記.荊襄異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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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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