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鄧芝
鄧芝此人梁甫有印象,比較出名的就是他出使東吳,受孫權極大讚賞。
不過梁甫見費觀同樣面露異樣后,當場便直接詢問起來,「賓伯,可知曉此人?」
「鄧芝、鄧伯苗,為人正直,不善修飾顏色,算是鄧氏族中當代的才俊,我曾聽族兄伯仁提起過。」費觀面露憂慮,「眼下如果是此人要遷徙往西川的話,還真不太好勸說。」
「既然他向西遷必然是有原因,找出來緣由看能否解決呢?」
梁甫知道這鄧芝是個大器晚成的人,而這樣的人,前期多是懷才不遇的。
「文進與龔仲各自率本部麾下部曲,將鄧氏鄉寨外出的路都給堵上,逼他們出來談。」當場,梁甫直接下令。
「如此是否有些過於粗暴,會不會引起鄧氏族人的反抗?」面對梁甫忽然強硬的姿態,費觀有些擔憂。
而梁甫也給出了自己的判斷,「那鄧伯苗既然已經打算將族人遷徙到西川,便是做過思量。如今去與他委婉商談,以其正直的性格,自然不會輕易改變。倒不如直接先將他氣焰壓住,而後再與他對話。」
「正直的人,耿直起來確實旁人難以扭轉。」本身也有些剛直的費觀,也不曉得是在說自己,還是評價鄧芝。
梁甫這邊下令后,兩百部曲當場便封住了鄧鄉往外部的主幹道。
此事迅速在鄧鄉引起騷動,鄉里青壯被糾集起來,嗇夫、游繳以及三老紛紛被驚動。當然首先出面的是鄉里的游繳,是個健壯漢子,在十數人的簇擁下的,率先出來詢問。
「你們是誰的部下,此處乃鄧氏宗族鄉里,怎敢胡亂圍困?」
「我部乃新野東城典農都尉傅都尉麾下,接到告發,鄧鄉有人通敵,需要核實真假。」當場梁甫越眾出來,看著對面的青年,「你是何人?」
聽到新野典農都尉的名號,那青年先是眉梢微皺,隨即才冷聲回答,「我乃本鄉游繳,鄧弋。鄉寨若有賊人也該縣尉通知我來拿人,為何會要你們典農都尉的人來封鄉?」
「鄧游繳,實在是事情緊急。」朝鄧弋拱手,梁甫面露謙色,「消息也是剛剛得到,敢問鄧芝可是你們同鄉人?」
聽到梁甫報出鄧芝名號,那游繳臉色也變了變。
鄧芝乃鄧氏宗族嫡系,也就是正經的鄧禹後人。而且此人頗有學識,只因為人正直不善諂媚,所以不為州郡見用。
這幾日他確實正在鄉中聯絡有想法的族人,準備去西川避難,傳聞北邊的曹公即將打過來。
然而鄧氏族人在鄉里居住百餘年,早已經習慣,很難再主動進行大規模遷徙,所以往益州的事一直就拖著。
於是在這種人心浮動的情況下,前段時間鄉里還為此,與那什麼典農都尉派來的人起爭執造成了傷亡。
所以眼下鄉里對新野劉備的麾下很是戒備,猶豫間鄧弋身旁的嗇夫倒是先反問起來,「我乃本鄉的嗇夫,耕稅之事,該我去向縣君稟報。與你典農都尉諸位無關,且你先自證身份。」
將棨傳交給張南,讓他拿過去給游繳確認后,嗇夫扭頭不作聲。
「其實我本左將軍部曲,此番特意派遣來處理鄧鄉屯田事。我不想給諸位鄉民添麻煩。」看眼握著腰刀的鄧弋,梁甫明顯感覺到這鄉人對典農都尉有敵意,於是只能委婉勸說起來,「先讓我見見鄧芝如何?」
鄧弋捏著腰刀盯著梁甫,並不動作。倒是最年長的三老雖面色難看,但還是扭頭向嗇夫想要商議。
「劉豫州既以仁義行事,為何三番五次來滋擾我鄧鄉,當真欺我鄉中無人嗎!」忽然人群后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嚴整的短須青年,怒吒走出。
眼角微微抖了抖,梁甫曉得此人大概正是鄧芝,可他這句斷喝明顯就表明鄧鄉的抵抗是有內情的。
而鄧芝此人在鄧氏家族的地位顯然不低,此時游繳、三老等人都向他頷首致意,如此事情可就難辦了。
「伯苗兄,在下江夏費觀、費賓伯!」見他出來,如先前安排由費觀出面緩和氣氛。
聞言鄧芝明顯微愣,既是荊州大族,費觀能曉得新野鄧氏,他鄧芝又如何不知道鄳縣費氏。
於是鄧芝立即便詢問起來,「閣下與費伯仁是何關係?」
「伯仁乃我族兄,如今已經受益州牧邀請往西川去了。」
「你為何沒去?」面露瞭然,費家遷徙巴蜀的消息鄧芝是有耳聞的,此刻已經相信費觀的身份。
「當初族兄也曾邀我前去,只是我不想去空耗青春。」費觀盯著鄧芝,「如今天下變局皆在荊襄,我輩若能抓住機遇未嘗不能搏一番功名。」
目光在費觀與梁甫間掃視,鄧芝輕笑,「費君此番是來替你身旁這位屯田軍漢做說客的嗎?」
「伯苗,我明白你想引族人避難西川的心思。」見鄧芝一語點出,梁甫便直接出聲,「且先不說族人們本就都是些不願背井離鄉的實在人。目前天下紛亂,往益州道路必然艱險。且即便是你真到了益州,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鄧氏還如何振興?
而在荊州,你鄧氏素來有名。如方才賓伯所言,當下又是大爭之世。如何要委屈那滿腹才幹,屈居到西南偏僻地常年不得施展。而且話說回來,人這一生又能有幾次青壯年華。伱先前的避世之想,深以為當三思再行!」
認真來看梁甫,半晌,鄧芝終於嘆口氣,吩咐起身旁的鄧弋,「把刀兵收起來,讓他們進來罷。」
「伯苗,這....」扭頭看眼年長的嗇夫,鄧弋面露猶豫。
「你且照我說的做,我會讓此人給老嗇夫一個交代。」當下鄧芝再度嘆氣,「我已經在鄉中號召多日,讓大夥隨我去西川避難,你們又都不願走。
既然大家都不想遷徙,今歲那曹操又必然會殺來,那就必須要和這劉備的人把話說清楚。否則萬一被狂性大發的曹孟德,仿徐州舊事,再屠了新野城,鄧氏的百年基業就全毀了。」
說到這裡,一直冷著臉的嗇夫終於還是嘆口氣后扭過頭去。
見狀,鄧弋也揮手下令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