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對不起，凡賽爾大帝，到死也沒讓你使出全力
凡賽爾坐在書桌前，拿出人皮面具，開始仔細端詳起來。
人皮面具薄如蟬翼，通體蒼白，色澤光潤，捧在手中能感到絲絲涼意，有點類似於地球上的玉石質感。
他兩隻手分別抓住面具的兩端，稍微用力扯了扯，發現它雖然柔軟，但極為堅韌。
「描述裡面說，讓我留下一縷靈魂在這張面具裡面，該怎麼留呢？」凡賽爾看著這張面具，開始思考起來。
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他緩緩把這張面具戴在了臉上。
面具十分柔軟，戴上的瞬間就和臉部完美貼合起來，陣陣清涼從面具上散出，令人神清氣爽，感覺十分舒適。
但舒適只有一瞬間，突然，凡賽爾感覺面具上傳來吸力。
這種吸力針對靈魂，而且越來越強，凡賽爾感覺靈魂深處那撕裂的痛苦，讓他忍不住捂著臉試圖摘下面具。
可面具無法摘下，隨著吸力加大，撕裂之痛越來越強烈。
終於達到了某個臨界點時，凡賽爾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缺少了一塊，撕裂的痛苦頓時消失，臉上的面具也掉落在了桌面上。
凡賽爾就這麼昏死了過去。
……………………
漫步在彌散著乳白色迷霧的昏暗地界中，凡賽爾眼神獃滯地看著前方。
他不記得自己何時來到了這裡，他只知道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不過有多久？十分鐘？十小時？十天？……還是更久？
時間的概念被徹底模糊，詭異的力量限制了凡賽爾的思考，讓他一邊貪婪地吸食著白色霧氣，一邊不知疲憊地前進著。
隨著時間不斷流逝，凡賽爾吸入的白霧越來越少，直到再無白霧能夠被其吸收，凡賽爾也就此停在了原地，不再前進。
「能達到這種程度嗎？還不錯，勉強可以成為本座的眷屬……」不知來源的聲音在周圍回蕩著，使得凡賽爾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隨著聲音的回蕩，周圍的霧氣開始涌動起來。它們快速地旋轉著彙集起來，最終百川歸一，在凡賽爾前方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慘白豎眼。
豎眼中央有著三個正在不斷滾動的眼瞳。這三個眼瞳瞳色分別為乳白色，淺灰色，淡紫色，其上有著繁雜的紋路，如同血管般充沛在眼瞳表面。
眼瞳滾動了一會後，逐漸停下，隨後緩緩移動，直至三個眼瞳全都注視著凡賽爾。
耀眼的強光從慘白豎眼上迸發，一道三色光柱照耀在凡賽爾的額頭上。
一種靈魂上的灼燒感讓凡賽爾痛苦地哀嚎著，他癱倒在地，抱著頭抽搐起來。
……………………
凡賽爾慘叫著從桌上醒來了，他下意識地要抱頭打滾，但是突然發現那種灼燒的痛苦消失了。
「只是夢嗎……不過這夢也太真實了一點吧。」
不過很快他發現，消失的不只是靈魂灼燒感，還有昨天靈魂分割后的虛弱感。
不止於此，他能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的靈魂變得無比凝實強大，就連感官都敏銳了幾倍……他彷彿得到了升華。
「那隻豎眼……」凡賽爾回憶夢中的內容，卻發現自己只記得看見慘白豎眼之後的事情。
他意識到了什麼，於是對自己使用了鑒定。
【姓名：凡賽爾·奧古斯都】
【性別：雄性】
【生命層次：平凡（三階）】
【身份：明斯特拉帝國皇帝，靈魂之神的神眷者，猩紅暴君】
鑒定結果一出，凡賽爾人都懵了——他怎麼就三階了？這個神眷者身份又是什麼情況？
冷靜下來思考之後，凡賽爾逐漸明白了大致情況——他在夢中見到的慘白豎眼哪怕不是靈魂之神本體，也是祂的代行者。
很可能是自己掌控了那張靈魂之神的人皮面具后引起了這位神祇的關注。
而他的靈魂增強與生命層次提升，則是自己成為神眷者后的福利。
這份福利可以算是厚禮了，三階代表他此時的戰力至少相當於遊戲的71級，而劇情中四族的戰力天花板也只有95級。
此刻的凡賽爾正式步入了剛鐸大陸最強者的行列，可以做到個人勇武改寫戰爭結局了。
哪怕他最終沒有成功阻止明斯克拉的分崩離析，他也能保全自己的性命，逃往安全之地。
「不過神眷者到底代表著什麼？這個設定遊戲裡面沒有啊。」凡賽爾發現了一個自己不知道的設定，還和神有關，讓他有些不安。
《神息之地》中的神靈，在神戰後都陷入了半沉睡狀態，雖然依然可以回應虔誠教徒的，但絕不會出現眼前這種主動找上門的情況。
況且——靈魂之神這個名號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劇情，根本沒有涉及。
一個突然出現，神秘莫測，還十分主動與凡人互動的神，聽上去簡直就是……
「邪神……」凡賽爾小聲吐槽了一下。這時他的額頭中央突然傳來一陣瘙癢，他伸手摸去，卻沒有感受到什麼。
「對了，那道光。」想起來夢中照在自己額頭上的三色光柱，凡賽爾連忙找到一面鏡子查看起來。
鏡子中，凡賽爾那張英武不凡，威嚴沉穩的臉上，一道淺淺的慘白紋路出現在了額頭中央，不過由於奧古斯都家族膚色白皙，所以這道紋路並不明顯。
凡賽爾嘗試各種辦法來催動這個紋路，卻沒有得到任何反饋。它彷彿只是一個印記而已。
「或許我該去問問戰神教會，他們或許知道神眷者的含義……我也許還能旁敲側擊一下這道印記是什麼。」想到這裡，凡賽爾立刻走出寢宮，準備動身前往隕龍城的戰神教堂。
……………………
帝國南疆，霍爾平原，通往綠森城的大路上，一輛由兩隻白色靈鹿拉著的小巧木製馬車在飛快而又平穩的前進著。
白色靈鹿是橡樹之森特有的魔獸，是三級魔物中的強者。
魔物包含了魔獸，惡靈，魔法起源造物和先天魔法生物。其按照戰力強度被分為十個等級，一級魔物對應遊戲中1-10級，其餘以此類推。
白色靈鹿這種三級魔物，其戰力已經和人類的精英相當，即使戰勝它們都很困難，更別說馴服了。
而馬車側壁上的鹿首盾徽，便說明了靈鹿的由來——作為橡木之森的佔有者，卡文迪許家族早在三百年前就成功馴服了這種魔物，並且培養出了家族私兵靈鹿騎士團。
家族私兵是每個貴族的底牌，在貴族議會取代圓桌議會後被允許建立。不同家族的私兵都有獨特的戰鬥方式，他們只效忠自己的領主，不歸屬於帝國。原本私兵的規模是有限制的，但在幾個相關的法令被議會調整后，便對此不設限了，但大部分家族私兵人數還是不會超過千人……除了北原大公霍華德家族的暴熊軍團，那是有著超過萬人的巨大規模。
馬車中，路易大公閉目而坐，周圍環境中的魔力被馬車特殊的附魔材質提純后，變為了較為純凈的木屬性魔力，被其汲取。
生命層次和生物的魔法迴路有關。生物需要魔法迴路才可以使用魔法，魔法迴路越強就可以儲存越多的魔力，還可使用更強的魔法或用更強的技能強化身體。
每個生物在出生的時候就會有不同的魔法迴路最初規模，也被稱為天賦。魔法迴路可以通過魔力共振來雕刻延伸，從而變強，這種過程也被稱為修鍊。但修鍊需要最基本的天賦，如果最初的魔法迴路規模不夠，甚至無法通過魔力共振來雕刻延伸。
這種通過周圍環境魔力來牽引自身魔力實現魔力共振的方法，是一種效率低下的修鍊方法。
但是對於沒有強大先天魔力迴路且丟失了遠古文明的人族來說，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緩慢提升自己的生命層次了。
突然，路易大公眉頭一皺，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回頭看向中土地區的方向，心念一動，只見一道綠芒穿過了車壁鑽入了他的眉心中。
昨夜凡賽爾寢宮內的聲音回蕩在路易大公的腦海中。他聽到了凡賽爾粗暴地趕走了侍女僕人，聽到凡賽爾一個人在宮內徘徊了一會，聽到了石像鬼的奇特聲波……最後，他聽到了凡賽爾平淡的聲音「這些都不是朕想要的」。隨後，綠芒破碎成一個個光粒，逐漸消散了。
路易大公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中是無法掩飾的驚愕與難以置信，他的表情驚疑不定，最後變得有些扭曲起來。
凡賽爾打破了精靈給自己的竊聽銀杯，為什麼？他發現了這個銀杯的竊聽魔咒？他在和誰說話？他說自己不想要珠寶財富？……他真的是凡賽爾嗎？
這個竊聽之杯是卡文迪許家族和精靈達成協議后，精靈給予的一件古代遺物，有著吸引，隱藏與竊聽三重魔咒。
卡文迪許家族一直通過這個銀杯獲悉皇帝的各種信息，然後利用這些信息最大化地擴充自己的勢力。
凡賽爾登基以來二十多年的時間裡都被竊聽著，但卻絲毫沒有察覺，為何如今突然發現了這個銀杯。
事實上，凡賽爾並沒有發現，他甚至都沒有對這個銀杯使用鑒定能力。
他只是想要找一個物品向理查德展現自己的「真心」的時候恰巧選擇了這個銀杯，這麼巧的事情，肯定只是巧合而已。
之前凡賽爾突然強行停止貴族議會，已經讓這個生性多疑的老狐狸發現了不對勁。如今竊聽銀杯的異變，更是讓路易大公確信——凡賽爾有著大問題！
在登基的二十多年來，凡賽爾一直是一個暴虐貪婪的昏君。他喜愛財寶，荒淫無度，每天晚上在寢宮不是欣賞財富，就是和女人歡愉。
但是自從三天前開始，他就不再同女人上床和清點財寶，昨天晚上傳來的信息中，他更是直接趕走了侍女僕人們。
而且，雖然他日常舉止還是令人難以揣摩和理解，但是也沒有做出什麼殘忍荒謬的舉動。
要知道，之前凡賽爾可是為了擴建皇宮，一把火燒了周圍的大量民居。還有一次精靈萊恩帝國的使者前來商議兩族貿易之事，兩邊和諧交談了大部分貿易協定內容后，凡賽爾突然表示想聽聽純正的精靈肋骨做成樂器是什麼音色，隨後便把可憐的精靈外交官做成了八音琴……凡賽爾的行為，荒謬到正常人都會認為有人在刻意抹黑人類帝國的皇帝。
一般來說，性格上發生巨大改變，很可能是惡靈奪舍。
但首先凡賽爾本身實力強悍，還有著克制惡靈的紅龍血脈，尋常惡靈根本無法奪舍
其次，惡靈奪舍是會讓原本善良的人變得邪惡，原本溫和的人變得暴戾，如今的凡賽爾很明顯是反過來了。
「除非是卡德摩斯化作的惡靈。」但很快路易大公搖搖頭，自己否決了這種可能——卡德摩斯的靈魂在他的最後一戰中與他的身體共同破滅了。
排除了惡靈奪舍的可能，那麼只剩下一種猜測——凡賽爾一直在藏拙！
在凡賽爾出生時，貴族議會就已經把控了大半個帝國。
奧古斯都家族不知為何，一直人數稀少，歷代單傳。所以，年幼的凡賽爾就一直被貴族議會刻意引導著，成為一個利於他們繼續掌控帝國的傀儡。他的性格，很大一部分都是後天影響而成的。
但如今凡賽爾的突變，似乎說明了貴族議會自以為是的引導根本沒有起到作用，他的暴君行徑很可能只是他的偽裝。那麼他想偽裝什麼呢？
「朕想要的根本不是這些」，配合上這句話，路易大公覺得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凡賽爾想要把帝國從貴族議會手中奪回。他想要的是，成為明斯特拉真正的主人。
他打破銀杯前的那句話，既是宣告，也是挑釁！
「偽裝了這麼久，看來他肯定做好了準備。我或許應該提醒一下那三個傢伙。」
路易大公想到這裡，眼神逐漸冰冷起來。
不管事實到底是什麼，凡賽爾的舉止已經證明他不是一個容易操控的工具。
他把右手抬起，激活了小指上的一枚魔法通訊戒指，下達了幾道命令。隨後想了想，又將左手上的一個綠色手環取下，握在手中捏成了碎片。
做完這些，他閉上了眼睛，再次汲取魔力修鍊起來。其盤坐的墊子周圍散落的手環碎片，如燃燭之蠟般悄然消融了。
……………………
皇家浴池內，凡賽爾正悠閑地泡在血紅色的水池中。
因為水中摻雜了大量地龍龍髓，因此這個池子也被稱為龍血池。尋常人常年浸泡后可以使身體二次發育，變得更加高大強壯。龍血者浸泡后可以激活自身的血脈之力，使身體更加接近巨龍的強度。
不過由於素材太過昂貴，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天天浸泡，所以凡賽爾很遺憾不能天天享受這麼舒服的事情。
「前往神殿前要沐浴更衣，正好順道舒舒服服泡個澡。」感受著血脈激活之後自己身體各處傳來微微酥麻的刺激感，凡賽爾感覺像是在做全身spa一樣舒服。
隨著水中龍髓的藥效逐漸被吸收，池水變得澄清起來，那種舒暢的酥麻感也持續減弱，直至消失。
泡完澡的凡賽爾從池子中站起，他如花崗岩般堅實的肌肉身軀上沾染著水漬，讓其本就雄壯的身軀更顯得偉岸。胸口胸毛極為濃郁，使得他看上去如同一隻人形魔獸。
裹上浴巾后，凡賽爾準備搖鈴讓侍女進來為他束衣。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鈴鐺時，一種無由來的不安讓他停住了。
他神色一凜，轉頭看向緊閉的大門，並且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感官上。
很快，嗅覺第一個發現不對——陣陣腥甜的氣息從門縫中傳進來，門外有血！
靈魂增強后，凡賽爾的感官變得無比敏銳，集中注意力下完全可以做到隔著一扇大門在水汽和龍髓氣味的干擾下捕捉到血腥味。
察覺到了不對勁后，凡賽爾立刻開始思考「我這是遇到刺客了？凡賽爾這麼招人恨的嗎？」
門外之前沒有大規模戰鬥的聲音，不可能是打進來的，那麼人數應該不多，最多兩人。
能夠殺掉門外的四個侍女而不讓凡賽爾察覺，說明實力不低，且不排除侍女中有卧底的情況。
「如果我是刺客，在殺掉侍女之後，凡賽爾搖鈴發現無人進來，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會直接憤怒地衝出大門，那麼一個理想的伏擊位置，就是大門兩側的視角盲區。」
想到了刺客可能的伏擊位置，凡賽爾踮著腳悄悄走到大門兩側的牆壁上，輕輕地貼牆聆聽著。
不出意料，在大門右側的牆壁後面，凡賽爾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心跳聲。
「知道了位置，但是如果我貿然出去，肯定還是會被刺客威脅到。敢於在龍息宮內刺殺我，手上就算沒有神器也會有魔法寶具，說不定上面還淬了什麼麻煩的毒。」凡塞爾放棄了直接開門正面硬剛的想法。
「不能正面冒險，那就背後偷襲。呵呵，正好嘗試一下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凡賽爾想起了自己飛紙成刀的壯舉以及如今自己三階的實力，想出了一個大膽的方法。
凡賽爾深吸一口氣，兩腳分叉站開。隨著右腳的後撤，右臂手肘抬起，側腰轉動，三角肌收縮，開始積蓄力量。
隨著口中氣息的猛烈吐出，凡賽爾眼睛怒睜，右腳根一旋，原本如上弦之弩一般緊繃的腰部肌肉瞬間發力扭轉，帶動手臂，手肘伸直，將右拳狠狠送出。
不僅如此，凡賽爾還追加了魔力，使用了戰士職業的【高階力量強化】。
就這樣，一記集中了凡賽爾全身力量的拳頭，狠狠砸在了面前的牆壁上。
被神術與法陣加持的摻雜了秘銀的牆壁，原本可以防禦50級存在的全力攻擊，現在如豆腐般破碎開來，被砸出一個大洞。伴隨著驚天的巨響，猛烈的拳風如同利刃一般率先刮向一臉震驚的刺客。
不過刺客很明顯經驗豐富，她下意識地快速地兩手交叉，護在了面前，其右手上一個綠色的手環上發出一面碧綠的光盾，試圖抵擋這恐怖的一擊。
隨著拳頭與光盾接觸，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響起，刺客如同一個破麻袋一樣被狠狠地轟了出去，重重地砸在走廊的一根立柱上，口吐鮮血。
在失去意識前，她用最後的力氣咬開了臼齒上隱藏的一顆毒囊。
伴隨著最後的幾下抽搐，其嘴角溢出紫血，瞳孔放大，徹底死去了。
凡賽爾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右手，又看了看被轟出半個人大小的窟窿的皇宮牆壁，心裡有些失望——他還沒熱完身呢，這就結束了？這刺客也太孱弱了，一點也不盡興。
「最後我感到有個什麼東西抵著我的拳頭，不然我完全可以一拳打爆她的腦袋的。」
凡賽爾透過窟窿只看到了三個被抹脖子的侍女，又看見那鑲嵌在柱子裡面的窈窕身姿，明白了刺客是一個潛伏已久的侍女。
「肯定是貴族議會的那幫傢伙安插的棋子，不過他們突然刺殺我是幹什麼？上次終止議會刺激到他們了？」凡賽爾百思不得其解。
「護駕！」聽到巨大動靜的護衛此刻才姍姍來遲。
他們一窩蜂地衝進來，然後就看見三個被抹了脖子的侍女和一個嵌在柱子里的口吐紫血的侍女。
以及站在破了一個大洞的牆壁後面，只在下半身裹了一條浴巾的滿臉黑線的凡賽爾。
「你們進來順便帶條褲子給我啊。」凡賽爾在心中瘋狂吐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