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奧古斯都曰殺殺殺

他們有的人試圖衝到大門口呼叫守衛；有的人跪地祈求不要傷害自己；有的無力地癱坐在地，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息著。

扎雷克此時已經懵了——他走上人生巔峰的希望，紅法師，就這麼死了？

「不！」扎雷克眼睛血紅，他狠狠地衝上前，掄起拳頭，想要干翻這個女人。

「咚！」隨著一聲巨響，扎雷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抓住手臂和衣領，一個過肩摔重重砸在地上。

劇烈的撞擊讓扎雷克的內臟錯位。他倒在地上一邊吐著鮮血與組織碎塊，一邊有氣無力地哀嚎著。

一隻腳重重踩在扎雷克的肚皮上，黑裙女人絲毫不在意他吐出的鮮血沾染到她的衣裙上。

她淡笑地著看著周圍的貴族們，緩緩開口道「好了，沒必要這麼熱烈的歡迎我。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影。現在我們要開始玩一個遊戲。」

她看向大門的方向，已經逃出去的貴族們此時突然更加哭爹喊娘地跑了回來，而在他們身後，一個渾身纏繞著血紅火焰的高大黑色鎧甲護衛緩緩的向大門走來——他正是吉尤姆。

他手中的長劍上滿是鮮血——那是其他護衛的鮮血。

吉尤姆如同門神一般，停在了大門口，冷冷地掃視著大廳內的貴族們。

「好了，現在試圖提前離場的玩家已經被請回來了，那麼我們開始講述遊戲規則吧。」影面帶微笑地拍了拍雙手。

「遊戲規則很簡單，就叫贖罪——你們都是有罪之人，因為你們的罪孽，所以你們沒有資格活著離開這裡。」

「贖罪的方法呢，一般有兩種，一是行善，二是除惡，現在你們想行善自然是晚了，那麼只剩下一條路了——」

她溫和一笑，但是這個笑容讓周圍的貴族全都如墜冰窟。

「殺吧！只有沾滿了惡人之血，才能洗凈你們自身的罪孽！」

「哦對了，如果一個小時內還沒有決出最後的結果，那麼你們都會……」

影默默把腳從扎雷克身上拿開，隨後站到一旁。吉尤姆則隔空一指還在地上苟延殘喘的扎雷克，後者身上頓時被血紅火焰籠罩。

「殺了我吧！我錯了！給我一個痛快！啊啊啊啊啊！！！」怒火是對身心的雙重摺磨，這種酷刑般的劇痛讓扎雷克只求速死。

看到扎雷克凄慘的模樣，貴族們都明白了——這個女人是瘋子，只有按照她的遊戲規則來，才能有一線生機。

但是他們看了看周圍的其他人，這些人就算不都是至親好友，但由於貴族圈長期以來的來往，大家都沾親帶故。

讓他們自相殘殺，他們真的下得了手嗎？

「你……」瑪琳夫人震驚地看著捅進她腰間的餐刀，而下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丈夫——斯塔林子爵。

這彷彿成為了一個信號，瞬間大廳內亂成一團。貴族們咒罵著，互相攻擊著……廝殺聲、哀求聲、尖叫聲、嚎哭聲，共同組成了這宛若地獄交響曲的恐怖樂章。

「不，求求您了，是我幫助你們進來的，饒了我吧，求求您了。」田納西伯爵跪地哀求著——正是這個女人和那個怪物在路上劫持了自己，還偽裝成他的女伴和護衛參加了這次宴會。

影默默看著他——這裡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通過法令的手段做出違反道德底線的事情，披著文明之皮，行野蠻之事。

對於這些剝削人民的蟲豸，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傢伙，奧古斯都曰殺殺殺！

沒有絲毫憐憫，影一腳把這個肥豬踢進了正在廝殺的人群中，看著他被捲入這場遊戲中。

不知過了多久，大廳內已經一片狼藉，食物與酒水混雜著人類的組織與血液鋪在地面上。濃烈的油脂與臟器氣味瀰漫在空氣中，讓人本能地反胃。

此時，還站立著的身影，只剩下了斯塔林子爵。

他捂著自己腹部致命的傷口，顫抖著走到影身邊，開口道「我能……活著離開這裡了嗎。」

影看都沒看他，走到門口吉尤姆身邊，在他耳邊說了什麼，接著便出門離開，消失在了黑夜的暗影中。

吉尤姆看著大廳內掙扎想走出來的斯塔林子爵，默默地點燃了大門及附近的區域，然後便嘶啞著開口「你當然可以離開……前提是你能離開。」隨後也轉身從大門離開，無視了斯塔林子爵絕望的怒吼。

火焰在扎克雷城堡上燃燒著，躍動著，明亮而又奪目。

如果此時從上方俯瞰剛鐸大陸，那麼一定會有人感嘆——

「看！和風平原上燃起了一顆火星！」

…………

許久后，火光散盡，原本因舉辦宴會而翻新的華麗城堡，現在已經變成殘垣廢墟。

影緩緩走到廢墟中央，讓隨行的吉尤姆挪開了沉重的碎牆瓦礫。隨著一層層的瓦礫被清理，一個詭異的紅色法陣出現在了他們眼中，陣陣血腥味從其中不斷散出。

組成這個法陣的符文一共有一百個，這些符文在不斷扭曲蠕動著，仔細看去，竟有些類似人類的臉孔。

吉尤姆看到這個法陣的同時，一股源自血脈的聯息從其中一個符文上傳出。

吉尤姆凄厲地哀嚎一聲，覆蓋著黑色甲胄的高大身軀跪倒在地，頭盔抵著地表的廢墟，右手不停地捶擊著地面，濺起陣陣塵埃，宣洩著他內心無盡的痛苦。

影繞過吉尤姆，向前走至法陣中心，那裡正擺放著一根猩紅的蠟燭。她彎下腰，用一把小刀劃開了自己的左手手掌，將自己紫色的血液滴在蠟燭上。

隨著血液被蠟燭吸收，這個法陣散發出詭異的紅芒，那些符文如同活過來一般，如同蠕動的蟲蛇一般爬到了蠟燭上，成為其表面的一部分。當這個過程結束后，這根蠟燭變成紫紅色，上面蠕動著人臉一樣的詭異符文。

「這個邪惡的儀式魔法用一百個少女的靈魂為原料發動，再以一場殘酷的廝殺結束，最終形成了這根【詛咒之燭】，而你女兒的靈魂就在其中。」

影一邊催動了其右手小指上的【復春戒指】，通過其產生的綠色光束癒合了左手的傷口，一邊對身後吉尤姆解釋。

「我該怎麼做才能釋放我的女兒和那些無辜女孩的靈魂解脫。」吉尤姆嘶啞地開口道。

一個惡靈想讓其他人的靈魂得到解脫，這可真是地獄笑話——影沒有表現出異常，直接回頭，把一根紅蠟燭交給了低著頭跪在地上的吉尤姆。

「用你的火焰點燃它吧，怒火是詛咒的產物，但也能解除其他詛咒。」影淡笑著說。

低頭看了看手裡邪異的紅色蠟燭，吉尤姆還能感受到有一道源於血脈的氣息牽動著自己。

他很想一直留著這種氣息——就彷彿女兒還陪伴著自己。

但聯想到女兒和其他女孩痛苦的面孔，吉尤姆沉默了一會，黑色的手甲上燃起血紅的火焰。

隨著紅色蠟燭逐漸化為飛灰，一股黑氣猛地從中鑽出，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後便消散了。

在黑氣消散的那一刻，吉尤姆感到那種聯繫被切斷了。這種從此就失去女兒的感覺，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諸多玩家都認為吉尤姆是個恐怖的boss，可有幾個人知道他原本只是一個深愛著女兒的老卡農呢？

如今他完成了復仇，也凈化了詛咒之燭，那麼這個惡靈又該何去何從？

「其實，這個世界上還有無數和你一樣被壓迫的人，在腐朽貴族的壓榨下，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你之前發過誓要摧毀這一切不公的罪魁禍首，而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這一切的元兇便是——滋養著貴族派系的議會。」

影語重心長地開口，「議會給予了貴族可以在他們領土上肆意徵收稅款的權力，這便是導致你的家庭崩潰的罪魁禍首。」

「加入我的偉大事業吧，讓我們去拯救那些陷入黑暗的人們吧。」影向跪在地上的吉尤姆伸出手。

吉尤姆抬起頭，看著面帶微笑的影，那深邃的紫色龍瞳深深地映在了他的心中。

這個人喚醒了自己的神智，還以最酣暢淋漓的方式幫他復仇，最終還給予了他女兒解脫。況且消滅不公，本就是化作復仇之魂的吉尤姆的執念之一，於情於理，吉尤姆都決定獻出自己的忠誠。

於是他伸出黑甲大手，和影的纖細小手相握。

「我還一直沒問您的名字……大人。」吉尤姆低沉地開口。

「影……奧古斯都之影。」

…………

將黑騎士之甲與黑騎之劍贈予了吉尤姆，影隨即告訴了他該如何在這裡建立革命根據地。

「雖然你很強，但是我們的事業需要廣大人民的參與。現在這裡周邊的貴族都團滅了，短時間可能不會有人注意到，但時間一久其餘貴族必然會發現不對，會有更強大的貴族來接管這裡。」影語重心長地開口。

「你先一開始在這邊宣傳一下我們的革命宗旨——反抗壓迫，追求自由！雖然一開始可能不會有多少加入，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的力量將如滾雪球一般迅速壯大，尤其是有貴族接管之後。屆時他們自發組成反抗力量，而你只需要負責斬首強者就行。」

影十分自信地開口，這讓吉尤姆有些摸不著頭腦，彷彿她事先看到了結局一樣。

於是吉尤姆疑惑地開口「為什麼他們會後續大量加入我們呢？」

影微微一笑「因為他們需要一段時間來感受自由的生活……而自由之後的壓迫，將會遭受最激烈的反抗。人啊，只要經歷過自由，就會全力地反抗剝削。」

最後叮囑了吉尤姆一些重要的事情后，影從空間戒指裡面拿出來了一張空間傳送魔法捲軸。

這種捲軸只有剛鐸失落文明才會製作，現在用一個少一個，屬於有價無市的消耗品。

但對於手裡握著整個明斯克拉帝國國庫的凡賽爾來說，鈔能力是他最不缺的東西了。

隨著腦海里一串坐標的確立，影立刻催動了魔法捲軸，伴隨著耀眼的銀光，影消失在了原地，前往了下一個地方。

……………………

龍息宮內，凡賽爾從戒指裡面拿出了那根紫紅色的詭異符文蠟燭。

沒錯，吉尤姆銷毀的是另一根詛咒之燭，而非這根蠟燭。

至於為什麼吉尤姆最後感覺聯繫被切斷了，只是因為影在同時把蠟燭用空間傳送對戒傳給了凡賽爾。

你問為什麼凡賽爾要欺騙吉尤姆，暗中奪取這根蠟燭。

因為這可是一根強大的【神孽之燭】！

【名稱：神孽之燭】

【等階：平凡（三階）】

【描述：剛鐸古老的邪惡儀式的產物，將其點燃後會散發出奇異的香味，聞到這股香味的生物都會變得畸形而強大，且絕對效忠於神孽之燭煉製時加入鮮血的人。】

那個被一張捲軸擊殺的紅法師，後期可是一個大boss。他將會通過量產神孽之燭，製造恐怖的神孽天災，最後席捲整片剛鐸大陸。

雖然凡賽爾知道如何製作神孽之燭，但可惜的是那個陣法必須由巫妖布置。

除非他能找到巫妖手下，不然量產神孽之燭便是痴人說夢。

因此，這個可能是唯一的神孽之燭就顯得十分珍貴。

「我幫助吉尤姆報仇了，那這根蠟燭就當作我的報酬吧。」凡賽爾微笑著看著這根蠟燭。

上面的符文面孔似乎充斥著對他的憤怒，不斷張嘴，似乎在向他怒吼。

淡笑著收起這根蠟燭，凡賽爾此刻心情大好——不僅收服了吉尤姆，還拿到了神孽之燭。這兩個劇情中的超大副本事件，就這麼被自己巧妙地解決了。

這波啊，是雙贏，指他自己贏兩次。

「接下來，就是去東海找到那件神器，然後順手打入地下世界，看能不能滲透東海羅蘭大公的情報網路了。」

坎貝爾家族佔據著富饒東部沿海地區，家族資產富可敵國。東海密集的商路如蜘蛛網一般連接著東部和其他地區，而這些商路基本都有著坎貝爾家族的影子。貿易網某種程度上等於情報網，這位大公可以說暗地裡知曉著剛鐸大陸的每一個風吹草動。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在人族內亂明斯克拉覆滅這樣的大事件中卻沒有任何的參與感，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事情。

考慮到這個世界會自行完善設定，凡賽爾覺得有必要去關注東海的情報網，這或許會成為破局的關鍵。

凡賽爾微笑地看著牆上的剛鐸地圖，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突然他臉色一變，開始齜牙咧嘴起來「嘶，禱癮犯了，趕緊去神殿祈禱。這坑爹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