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功敗垂成
孝明帝搖了搖頭:「不,你快走吧。鄭儼他心狠手辣不會放過我們的,你現在懷有身孕,一旦朕發生不測,有你可以生下皇子,延續我大魏國祚,明白嗎。」
「不,皇上。」潘充華哭著說。
看著眼前這個正在失聲痛哭的小女孩,孝明帝覺得自己好心痛,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已經難已割捨了。目前,他們之間不僅僅是感情問題,因為在她身上可以寓蘊大魏國的未來的希望,已經超出借腹生子的範疇。現在他只有以命令的口吻讓她出宮了。他心中也期望日後能真的再與她相見。
一旁的李慶也已經雙眼濕潤,揮手示意,兩個紅衣宦官便上前架起潘充華強行拉走,
「陛下。」
看著被拖走揮著淚潘充華,孝明帝心中黯然:「充華,你知道嗎,朕是第一次期望自己能是一個布衣百姓,期望自己不是皇帝,能擁有百姓的正常情感,朕想說,朕是第一次真的喜歡上一個女子,那就是你。但是朕現在期望你能不愛我,這樣你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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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明帝忍住淚水站在高台上,靜靜的遙望著遠方,遙望著鱗次櫛比的紅瓦樓檐,望著高大雄厚的青磚城牆,這是歷史的見證,是一個半世紀以來北魏輝煌強盛的見證,多少帝王將相在這裡演繹了歷史的畫卷,而自己則終將化為歷史的塵埃。
「陛下,現在徐紇掌管京中人馬,今晚就宣召見他,藉此將他幹掉,倒時侍衛長立即率領侍衛攻入延禧宮,幹掉鄭儼,掌控整個局面。」
孝明帝點點頭:「事成之後,最關鍵的是要有爾朱榮的支持。朕答應立她為後,你立刻密信告知爾朱英娥,到時爾朱榮人馬入京,鄭儼羽翼必定紛紛賓服。」
現在已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孝明帝知道勝敗就在今晚了,今晚過後,或鳳凰涅磐,實現真正的君臨天下;或萬劫不復,玉碎九重。
***
靜月宮內。依舊明麗動人的爾朱英娥在打扮著自己,唯一不同的是,此時她的臉上多了幾分冷漠。恍若未聞地聽著秋銘念著密信。
秋銘念完了手中的通道:「娘娘,您打算怎麼做。」
爾朱英娥插上朱釵冷冷地一笑:「怎麼做,現在皇帝不過是要借我父親的力量來除掉胡太后而已。
秋銘:「娘娘,現在正是好機會啊。到時皇上一定會感激娘娘的,皇后之位。。。。。。」
「哼哼,不。」爾朱英娥搖搖頭,一臉憤恨。「為什麼我,為什麼要幫一個不愛我的男人。」
「娘娘,您。」
爾朱英娥道:「你將這書信交給另一個人。」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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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慌失措地鄭儼急匆匆地跑進了太後殿。「太后,太后,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慌張啊。」
胡太后理理髮髻從容地走了出來。
鄭儼慌張道:「太后不好了,現在小皇帝要殺我們啊。」
胡太后錯愕:「你說什麼?」
「太后,今個臣進宮得知,宮牆外埋伏了刀斧手,就等著要來殺您那。」
胡太后一驚:「什麼,他竟敢。」震怒之餘轉念一想,神色凝重:「看來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太后您怎麼辦。」
「是誰告訴你的。」
「太后您看。」說著遞上了那封密信。
胡太后拿著信看了一遍,冷笑道:「敢要我的命,好個逆子,既然他不義,那就休怪本宮不仁了。」
***
「報,皇上,鄭儼帶領大隊人馬殺進來了。」宮中回蕩著焦急地喊聲。
殿門口的黑甲侍衛們在拚死抵抗,見到大批綠甲軍士這樣堂而皇之衝進宮廷,當真驚駭之極。
侍衛長獨孤良城大聲斥責:「大膽,你們竟敢欺君犯上,帶刃入宮,是誰指使你來的。」
「是我。」
胡太后在中軍士的簇擁之下慢慢現身,鄭儼、徐紇等一眾人後立一旁。
獨孤良城驚愕:「太後娘娘,您!」
徐紇放聲道:「孝明帝元詡,昏庸無道,荒淫無度,任用奸佞,致使朝綱敗壞,海內紊亂。現太後娘娘順應天命,剷除暴君,爾等還不快快退下!」
獨孤良城直接破口罵道:「叛賊!住口。我今天就提皇上斬殺奸佞!」當即拔劍衝上,勢要與徐紇同歸於盡。徐紇趕忙後退揮手道:「給我殺!」
兩邊人馬霎時間廝殺混戰起來,適才肅然寂靜的宮廷此刻成了血流成河的慘烈戰場!鮮血四濺,刀刃橫飛。身著綠衣鎧甲的軍士不斷湧入,漸漸地哪些衣衫帶血的侍衛們,開始被沖的七零八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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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過道中,坐在轎子中的潘充華心跳越來越快,掀開轎簾喊道:「快停轎,快停轎!」
轎夫詫然停下,上前詢問:「娘娘,怎麼了。」
潘鶯吞吞吐吐道:「我,我下轎小解一下。」
***
混戰中,獨孤良城按住鮮血直流的右臂慢慢依靠牆壁,對著一個下屬道:「快,快告訴皇上,叛軍已經攻進來了,趕快保護皇上離開皇宮!」
「是。」下屬領命當即後退。
***
在空曠冷寂的過道中,一個挺著大肚子,身著綠衫的女子正在焦急地奔走著,神色驚恐焦慮,此人正是潘充華。她心中焦急萬分,此時的她想要見皇上最後一面,是最後一面。既是死,她也要與皇上死在一起。以報皇上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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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殿外,在太后以及鄭儼一眾及身披鎧甲的軍士注視下,孝明帝無奈地望了望太陽西下留下的落日餘暉,此時他的心境如餘暉般扼腕悲涼。孝明帝拿起了宦官跪地奉於身前的酒杯,仰脖飲下,此刻他心中千般無奈,都化為了這酒水,自登基以來,耳濡目染都是大魏王朝的衰落。
他本想挽救大魏,成為中興之主,沒想還是功敗垂成,祖宗基業,元氏江山,將何去何從?
在灰白牆板的宮殿走道中,到處是搏殺后的血肉與屍體,斷劍鎧甲,血流成河。
在安樂殿大堂,軍士林立,噹啷一聲,酒杯掉落,孝明帝捂著脖子眼中瞳孔放大,一陣抽搐。猶如別人正用繩索勒住自己的脖頸一般,痛苦掙扎,臉色漸漸紫青,終於在一陣抽搐之後,撲倒在地。
在遠處看著這一切的胡太后已經冷汗微冒,眼神閃爍,但她扔情迫著自己關注著孝明帝,彷彿再說:「不要怨我!」
而他的那個老姘頭鄭儼則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狡獪笑容,如今沒了皇上,誰還敢和自己作對,這天下豈不還是自己和胡太后的。
在這眾人緘默,視若未聞的氛圍下。
「皇上!」
一聲悲痛的叫喊傳來,胡太后一看,警示潘鶯悲痛的衝破護衛們的阻攔,對著孝明帝呼喊。
但見此刻潘充華,已經淚流滿面悲痛欲絕了。「皇上,皇上!不要啊皇上,太後娘娘!不要啊,皇上畢竟是您唯一的獨子啊。您怎麼能下得了手!虎毒不食子啊。」
「哼,今日他若不死那便是我死了。」
「不會的太後娘娘,皇上雖然恨你,但他從來都不曾想過要殺您那。」
孝明帝已經口吐鮮血,躺在地上,眼神茫然地看著回來了的潘充華。
「皇上!」
幾番急切的喊聲,孝明帝仿若未聞雙眼無神的躺在地上。
「皇上,皇上!」
胡太后則神色漠然,仿若未見。鄭儼則不時露出狡獪陰笑。
不知過了多久,潘充華終於相信了這個她難以接受的事實,皇上已經走了,霎時間如墜冰窟,用盡全力喊了最後一聲「皇上」悲痛急切之下便眼前一黑暈倒了。
鄭儼走上前去,看了看已經倒地的潘充華稟道:「太后,這個人怎麼處置。若是留下豈不。」
他此刻可是顧忌那孩童,若是潘充華腹中之子成為皇上,將來豈不會清算自己。沒有遠慮,必有后禍啊。
胡太后此刻看了看腹部隆起的潘充華,一時心中躊躇。
兒子,唯一的兒子,想到此節,與孝明帝幼時種種親密無間舐犢情,忽然在自己眼前一一閃過,再看了看已經倒地吐血的兒子,嚴重帶有憤恨的皇帝,霎時間心中一顫動,甚至微微自問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但這一絲迷茫稍縱即逝,隨機神色仍是冷若寒冰般道:「暫時留下她,現在效忠皇上的將領為數不少。知道今日之是必有兵變,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
鄭儼聽了雖有些顧慮,但覺得還是在理,拱手諾道:「是太后,來人吶,把她帶下去。」
接著數個身著鎧甲的軍士上前,慢慢架開了已經昏闕在地的潘充華。
數日後,在這座血腥之氣還尚未散去的宮殿樓牆之內,忽然傳出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中國歷史上第一任,也是身世最為撲朔的女皇就此降世了。
***
一陣陣孩童的啼叫聲,就有如深夜中的打更聲一般,寂寥平淡。漸漸地關進了灰濛憋悶的屋中。
望著晨光微透的木紗窗,滿臉汗水,面容疲憊的潘充華,有氣無力的看著眼前的紅衣宦官,慢慢將自己懷中正在啼哭的孩子抱走。
迷濛之際,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手期望能拉回孩子。但是不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就這樣離她而去,漸漸地眼前的光芒也慢慢消散。
「孩子。」在這最後一聲呼喚后,纖細的病手便如失去力量般墜下了。
早已侯立一旁的宦官,上前查看了一番,在潘充華微睜的眼前揮了揮手道「死了。抬出去。」一切是這樣寂靜無聲,就像是院中花葉凋零般,無人知曉,也無人關注。
***
在太後殿內,正在淡然品茶的胡太后神色微微驚詫:「什麼?是個女孩。」
「是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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