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泰皇帝
此刻鄭儼也是局促難安,不禁一陣憂慮一陣慶幸。慶幸的是那嬰孩畢竟不是皇子,日後難成氣候,應該不會清算自己了,但憂的是現在孝明帝無後,也就是說他們無法在挾天子以令諸侯,只怕到時自己反倒會成為元氏皇族的眾矢之地,可謂喜憂參半。
「娘娘。」
只見胡太后神色也是頗為憂慮,她自然也想到了這點。
「這下子該如何是好,竟然是個女孩,只怕元子攸那幫老傢伙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一旦消息走漏出去,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消息走漏?這話著實讓鄭儼一個悚懼,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沒有傀儡他們又怎能掌控大局了。
一時間鄭儼像針板上的猴子坐立難安,前弓後仰,畢竟是自己親手殺了皇上,犯了十惡不赦大罪,可以說此時天下無數人恨不得生啖其肉,驚悚之下鄭儼腦中開始設想到豎起義旗拿起刀槍討伐他們的元氏大軍了。一時間整個太後殿中籠罩在了焦慮的沉寂氣息之中了。
默然許久,鄭儼憂容忽然奸笑:「嘿嘿,娘娘微臣看這次您是多慮了。」
胡太后一聽皺眉道:「怎麼。眼下形勢難道不是危急嗎?」
鄭儼笑道:「娘娘的確是十萬火急,但這先皇生下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這有誰知道?再說就算是有人知道娘娘只要您說是男孩誰敢說不是。啊?」
「哦。」
胡太后恍然,的確,既然只是要個傀儡,又有誰會質疑是男是女,在者只要度過這段時期,政局一但穩定,再另立新君就可了。想到此節,胡太后當即破愁為笑,哈哈讚許道:「鄭儼你不愧是本宮的智囊啊。看來天佑我胡太后,哈哈哈。」
「哈哈哈。」
鄭儼也隨之而笑。
「哈哈哈。」
兩股姦邪的笑聲漸漸匯在了一起,在這偌大的演戲宮內瀰漫回蕩,猶如繞樑鬼魅,呼嘯叫喊,向天下昭示著他們的狼子野心。
***
數日後。金碧輝煌的大殿內。
數百身著紅衣朝服的大臣開始上朝。或黑須魁梧,或銀髮蒼蒼的老人,都手持玉牌,躬身站立,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只有數天大的嬰孩被放在黃金龍椅上,放在了這個國家最高統治者的位子上,殿中漸漸回蕩著嬰孩的哭喊聲,眾臣紛紛頂禮膜拜,山呼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喊聲頓時震徹城內外。
就這樣中國歷史上的第一個女皇就這樣登上了王位。
***
巍峨高大的邯鄲城外,數萬人馬浩浩蕩蕩,錦旆漫天,槍槊如林,凡軍士皆著綠甲,凡戰馬也也著鎧甲,整支隊伍猶如巨大的黑色蛟龍,虎視眈眈。緩緩而行。
只見軍中士卒個個神情肅穆,威武矯健,黝黑的面容上夾帶著狠戾之氣,昭示著他們是一隻身經百戰的虎狼之師。
蜿蜒大軍在城外浩浩而行,似乎要吞沒一切,摧毀城池,而這支隊伍此次的目標是洛陽!
大軍前面是兩個身披黑色鎧甲面無表情的威武將領統帥。神色木然可怖,無所畏懼,猶如降世羅剎,目空一切。
而這兩人正是大都督爾朱榮與并州刺史元天穆。
陣陣風沙吹拂之下,漸漸地遠方天際漸漸出現了一個騎馬快行的身背黑旗的傳令兵趕來。
爾朱榮見狀揮手示意大軍停下。數萬人馬戛然停步,軍容整齊,強盛古今。
傳令兵趕到隊前下馬單膝下跪雙手奉上蠟丸。
爾朱榮接過捏碎蠟丸細細閱覽。
元天穆道:「大哥是什麼事。」
看著淡黃信紙,爾朱榮臉上漸漸隱現一絲無奈憤慨,揉起信紙道:「皇上駕崩了,現在新皇登基。改元武泰。」
元天穆一驚:「什麼?駕崩了?這,這?不對!皇上現在正值盛年,而且恰巧此時正召大人入京,卻發生這樣是,難道。」
爾朱榮頷首認同:「不錯,英娥在信中已經寫的很明白了,就是胡太后弒君殺子!攜天子以令不臣。」
元天穆沉吟:「這胡太后也真夠心狠手辣的,竟敢殺害自己唯一的獨子。當真天性涼薄。」
爾朱榮不以為奇道:「她這種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元天穆道:「那大哥現在該怎麼辦,我們奉旨進京,加上英娥在宮中,一旦我們撤兵,胡太后豈會容我們,而且一旦她穩住政局就是你我兄弟的死期了。」
說的爾朱榮不禁頗為忌憚。難道自己就要眼看著胡太后得勢?
元天穆看著沉思的大哥做出個殺頭的手勢:「大哥,乾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進洛陽。」
「殺進洛陽?」
爾朱榮躊躇片刻當即抬手示意反對:「不可!現在洛陽時局不明,一旦貿然出兵,勝負難料。在這現在新皇登基不知各處將領如何了。」
一聽爾朱榮這般顧忌,元天穆不禁急道:「大哥那你說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坐以待斃吧。一旦胡太后掌握大局就追悔莫及了。」
爾朱榮思慮道:「先讓大軍停下,免得授人以柄,同時派探子進京打探。現在是非常時期,絕對要鎮靜,萬萬不能亂了陣腳。明白嗎?」
***
太後殿內,胡太后神色肅然地在簾后聽政,皇位上那宏瑞可愛的嬰孩用無邪的雙眼看著台下的一眾大臣,他不知道人生到底會給他怎樣的安排。
台下眾大臣低頭默然,
光祿大夫李神軌上書道:「皇上柔然阿那瓌可汗派人使臣恭賀我朝武泰皇帝登基。」
「皇上山東諸軍現在已經撤兵回到濟南府。」
「好好。」
一切看似那麼順利,大權漸漸落入自己手中,在胡太后看來自己成為天下之主已經近在咫尺了。
***
回到太後殿內,鄭儼滿臉諂笑地給胡太後上茶:「太后現在四方藩鎮已經臣服,元氏子弟們也都不敢妄動,臉南朝也派人共和,而且昨日徐神軌的數萬人馬已經回京了。現在這整個天下可都是娘娘您的了。」
這話說得胡太后一陣自傲自得:「哈哈哈。對眼下咱們就依靠這個小皇帝來剷除孝明帝的餘黨。」
鄭儼笑道:「這還勞太后動手?哈哈,眼下他們已是樹倒猢猻散,只怕為求保命求饒還來不及那。依我看那爾朱榮也不過一介莽夫,只要我們下旨威喝一番他就退回河北了。」
「哈哈哈。」
「說的是。」爾朱榮麾下數十萬驍勇善戰的虎狼之師,豈能小覷,但不斷到來的順利,已經讓這兩個魑魅小丑對形勢錯誤高估了,就像是在林中不到嚎叫的豺狼,當看到陸續俯首帖耳的野鹿袍子,就自以為已經是一山之王了。實則山中熊羆還未曾謀面。
說起爾朱榮,鄭儼忽然想起了那個傳信的人貴妃爾朱英娥,若非爾當時朱英娥只怕自己早已成了刀下鬼了便道:「對了娘娘,那孝明帝的哪些宮女妃子那。」
「她們,還問他們幹嗎?」顯然胡太后頗有不屑。
鄭儼道:「娘娘難道您忘了,當初是爾朱英娥報的信啊。」
「嗯,對我記得。這怎麼了。」
鄭儼道:「她在信中說若是元氏皇族為帝,要她當皇后。」
胡太后大笑:「什麼,呵呵,現在她還打著這如意算盤。」
「那娘娘您的意思。」
「連主子都敢出賣的狗,還能留在身邊嗎,把她們這些紅顏禍水都統統送進尼姑庵。」胡太后憤恨道,實際上孝明帝死後胡太后內心也隱隱悲痛,思前想後便遷怒給爾朱英娥,只想讓她更落魄,自己好舒緩一下謀殺親子的罪責感。這一點鄭儼倒沒有反對,不是覺得胡太后做得對,而是覺得不屑反對,畢竟他此刻也不降爾朱榮放在眼裡了。
「對了娘娘,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這下提到正題了:「娘娘,雖說這孩子是咱們的法寶,但也是咱們的軟肋啊。一旦讓元氏子弟知道是個女嬰只怕到時就會掀起另一番波瀾啊。而且臣私底下聽說了皇帝太小,更會授人以柄啊。」話雖在理實則還是多少擔心將來小皇帝向自己尋仇,小皇帝一天不退位他便一天不得安生。
胡太后也不明就裡:「那你的意思。這個小皇帝還是今早讓位。」
「哦。讓給誰?」
鄭儼道:「臨洮王之子。臨洮王可是暗弱優柔,只要換成他,到時候太后的位子就坐的更穩了。」
***
靜月宮內,爾朱英娥像一隻被鎖住的狐狸,急的亂跳,對著站在身前的人牆般的黑甲侍衛一通亂罵,侍女秋銘在一旁痛哭攔著。
「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爾朱榮將軍的女兒未來的皇后,你們竟敢對我如此無理!」
侍衛冷彬彬地道:「娘娘,現在先皇駕崩了,您理應為皇上守節,就請您快去尼姑庵吧。」
爾朱英娥這下知道自己上當了,當即破口怒罵:「大膽,胡充華,胡充華,你個老狐狸,你個謀殺親子的潑婦,竟敢如此對我。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殺了你。你會不得好死的。」
「娘娘。」侍女們悲切護衛,但仍被侍衛拉開,看著主子被侍衛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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