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倉促應戰

「媽的…」德里克一邊呻吟著一邊推開砸在自己身體上的通訊機仆仍舊抽搐的屍體，他很確信自己的肋骨斷了。王座在上，他穿著能完全保護住脖頸和前胸後背，鐫刻著家族榮譽的胸甲。他還記得在他成年之時老管家切特把這件祖傳胸甲從他被黑暗靈族斬首的父親的手中轉交給他，代表著年輕的德里克正式成為朗費羅家族的家主。但是現在這件胸甲被該死的機仆後背的金屬裝置砸出一個凹坑，上面鑲嵌的貴重寶石也散落一地不見蹤影，就好像甲板上有個黑洞把它們都吞了進去。

這盔甲要修好肯定得花不少錢。德里克一邊想著一邊吐掉嘴裡的鮮血和斷裂的牙齒，一邊捂著腫脹的臉頰艱難起身。

「克納伏！」他叫到，四處搜尋那個八爪魚一樣的前賢者，但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狼藉的指揮室。

「克納伏！該死的。」他又吐了一口血；好像肋骨斷了不止一根，背也疼的厲害。時斷時續的警報衝擊著他的大腦，好像一群該死的綠皮在他的腦子裡開演唱會。

「我需要報告，還有人活著嗎？！」

「不要動，奧費爾炮長，這麼做會加劇你的失血。」

克納伏的聲音從另一邊倒塌的電子儀器里傳來，德里克把目光移向那裡，他看到克納伏-2的機械觸手把倒塌的承重柱推到一邊，廢墟下面是癱倒在地的炮長奧費爾。

「王座在上…」奧費爾痛苦的呻吟著，令人震驚的是他的雪茄還沒有掉出他的嘴，而且這個老煙鬼抽的更厲害了，雖然雪茄後半部分已經被他的汗水打濕。

「我覺得我的腿斷了。」

「是的，被砸斷了。但不要驚恐，這只是你拋棄脆弱肉身的第一步，雖然是個美好的意外，但我會讓你領悟萬機神的奧妙。」克納伏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正一邊罵罵咧咧喊著自己名字一邊費勁往這裡靠近的德里克，他的注意力全在處理炮長腿部駭人斷口上。

「美好你mlgb，我他媽覺得我要去見帝皇了。」奧費爾開始哀嚎，看來腎上腺素的生效期已經過了，疼痛如同沙暴一般席捲著他的大腦。哀嚎聲和周邊歪七扭八的船員，指揮人員的呻吟聲混雜在一起。

「你的生命讀數尚處在較為安全的範圍內，所以帝皇還不想見你。這都多虧了你體內的機械植入物和基因賢者的改造手術。我現在要用激光切割器灼燒傷口止血了。」克納伏一邊說著一邊在奧費爾驚恐的目光中用他機械觸手上的鉗子和鐵爪固定住他的身體。

「你有麻醉劑嗎？」奧費爾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沒有。」

其中一根觸手對準奧費爾的傷口，激光切割器的頭部開始逐漸積蓄能量變得越來越紅。

「草泥馬機油佬啊啊啊啊啊啊！！！」

炮長髒話說到一半就變成了慘叫，右腿斷口處的血肉被高溫烤的滋滋作響，除了焦糊味兒以外德里克似乎聞到了一股烤肉的香氣。

「我的母親嚴格意義上說是一根充滿化學物質和激素藥物的管子。所以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克納伏—2一邊回答炮長的咒罵一邊繼續灼燒他的傷口，而後者聽到這句話以後直接暈厥了過去。

「你快把他的腿烤熟了，大賢者。」

德里克一手捂著臉頰，一手捂著胸甲凹陷處站在大賢者的身後。

「我已經處理完畢。」激光切割器停止工作，被燒焦的傷口在冰冷的空氣中冒著滾滾白煙。幸好斷腿的主人已經暈過去了。大賢者回頭看向德里克說「你也受了不輕的傷，需要處理嗎？」

「請不要這麼做，醫務兵就夠了。」德里克連忙後退差點兒被一根斷裂的扭桿絆倒。

「如果你堅持的話。」

「是的，我堅持。船的情況怎麼樣了？我剛發現通訊主管也暈過去了，不過他身上只有一點擦傷和淤青。哦對了，他後腦勺鼓了一個大包，但應該沒問題。」

「很糟糕。」克納伏-2從甲板地面盤旋起身他的身高在機械觸手簇擁下幾乎高出德里克一半多「探求者號已經無法承受更多攻擊，她的外部裝甲幾乎被剝離了，龍骨也出現了大量裂痕，船首兩側艙室完全損毀，處於其中的人員全部遇難，貨艙出現三十七起著火與爆炸事故，種植區電力系統完全停擺，水循環系統徹底損毀，排炮的炮管也受損相當嚴重。整艘船的通訊系統和維生裝置幾乎失靈，損管組的數量嚴重低於緊急維修所需的數量。」

「但至少我們贏了，對吧？」

「是的，叛徒們的旗艦已經被徹底擊沉，沒有任何反擊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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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船中部4層通道預先設定的防禦區

爆炸剛開始的時候，各種斷裂的碎片和從破損口飛進來的殘骸把這裡變成了金屬龍捲風肆虐區一樣的地方。集裝箱如同隕石一般以快到恐怖的速度從通道的一頭飛到另一頭，武裝隊二等兵比克就挨了一下，然後他就剩下了兩條被砸飛出去的腿。憲兵隊第二小隊隊長軍士弗朗克，隊員西斯，索森，第三小隊隊員科洛克，沙拉瑞爾和跳邦隊第一隊隊員摩洛，奧吉斯要麼被走廊里狂暴的金屬垃圾碾成碎塊，要麼被殘骸砸飛到了外太空。

武裝士官奧奇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咒罵著該死的頭痛一邊把有些脫落的虛空頭盔擺正，然後拿出跳邦隊常用的「寶貝膠帶」撕下一節貼在漏氣的氧氣管上。

「集合！」他拔出他的鏈鋸劍大喊「還活著的人立刻他媽的爬起來報道！」

「閉上你的嘴奧奇，要不我用離子噴槍給你的排泄口焊上。」憲兵總司多克一腳踢開擋路的碎塊，一邊把周圍癱倒一地憲兵強硬的拽起來，然後補上一腳。「還有二十七個人活著，媽的。德里克那個傻鳥怎麼不早點兒發撞擊警報？」

「我看需要閉嘴的是你，禿驢。」奧奇冷冷的回罵一句，跳邦隊還有四十人倖存，算上憲兵和武裝兵，他們有一百一十七人。雖然哪怕算上因為之前的災難性撞擊死掉的人他們估計也守不住這個缺口，但這只是讓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更加雪上加霜。奧奇沒來由的想起帝國衛隊指導手冊上的一句話：當你只有激光槍和防彈甲時，坦克和泰坦對於你只存在理論上的區別。

「立刻整理裝備布置防線，在艦長大人還沒下達下一步命令之前我們就守在這兒。」奧奇說到。

已經恢復過來的武裝兵們開始拖動殘骸構築掩體，一些人從死去戰友破碎的屍體上回收還能使用的物資，或者把屍塊踢到不礙事的地方。

「干擾兵查爾頓！」奧奇朝通訊裝備叫到「你還活著嗎？」

「除了腦袋疼和吐血以外，我好的很，大人。」

「沒死就行。幽靈顱骨的情況怎麼樣？」

「有兩個損壞了，但是還能回收。其它的都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待機。您應該慶幸那我們死去兄弟的兩個顱骨沒有誤爆，不然我們就都死定了，大人。」

「是啊，帝皇保佑我們。」奧奇比了個天鷹禮，在下達了繼續待命的指示后就切斷了和躲藏在暗處的干擾兵的通訊。

武裝兵，盾衛兵和槍炮兵用他們的跳邦盾，物資箱，殘骸和重武器構建了一條看起來還算堅不可摧的防線，破襲者在防線兩側入口的陰影里埋伏。這條防線至少至少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奧奇想著，或許敵人都已經死完了，畢竟探求者號可是把敵人的戰艦切成兩截，沒有人，哪怕是那些邪教超人也不可能在那樣致命的災難中倖存。一邊的總司多克則指揮著他手下僅剩的二十多號人在跳邦盾后組成齊射陣型，同時讓維修工打開了通道里還沒壞的固定防禦加特林機炮。

起碼現在，奧奇想著，事情還不算太糟。就算敵人真的攻破了這條薄弱的防線，他們也能依靠測繪員的艦船地圖安全撤離，然後從新組織反擊。

「圖波大人呢？」奧奇問躲在掩體後面的通訊兵，他背後的無線電天線在掩體上方探出了很長的一節，顯得有些可笑。

「撞擊之前首席武裝員大人就率領飛行編隊返回了探求者號，在撞擊之前我已經收到信息他正在往這兒趕。但現在船上的通訊裝置應該是徹底壞掉了，我無法得知關於首席武裝員的任何情況，大人。」

「好吧，那…」奧奇剛想說什麼，突然又是一陣爆炸中斷了他要說的話，同時再次掀飛了一大片殘骸，衝天的火光和衝擊波直接把防線撞的七零八落，本來已經組成陣型的太空兵們再次被掀翻在地。

「他媽的！」奧奇大罵一句，然後他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接衝出黑色的嗆人濃煙，撞開飛濺的殘骸一斧頭把剛爬起來的通信兵劈成兩半，他的屍體隨著驚人的力道直接飛到了通道頂端卡在斷裂的電纜和鐵管之間。巨人並沒有停手，他依靠著慣性又把旁邊的一個武裝兵攔腰斬斷，後者的屍體直接被武器帶飛到了巨人身後摔出通道缺口被吸進外太空，緊接著巨人又一腳踩爆了面前趴在地上的一個憲兵的腦袋，他們佩戴的厚重金屬頭盔彷彿薄脆的餅乾一樣砰的一下就被踩的稀爛，灰白的腦漿混合著碎骨鮮血噴的滿艙壁都是；整個過程甚至沒有超過兩秒鐘。

奧奇在那個瞬間呆立在原地，他看著識別到敵人的加特林機炮打的面前巨人身上乒乒乓乓火星四濺，看著巨人揮舞咆哮不止的鏈鋸斧用武裝兵的慘叫和飛濺的屍塊與鮮血組成的猩紅風暴，看著激光槍如同撓癢一般的回擊，還有離子槍和熱熔槍剛開始充能，但槍手直接被飛擲過來的碎片或者戰友屍體砸飛的痛呼，他覺得自己死定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遇到了服役幾十年來最不想在船艙的戰鬥里碰到的東西。

一群吞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