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第338章 最毒婦人心

回了鳳儀宮，宋皇后摒棄了所有宮人，獨自在內寢枯坐了小半日。

她知道因為宋蘊錦與「傾天教」有勾連的事，讓陛下對宋家動了殺心。

讓宋家人出面去清理門戶，實則是陛下設下的一個考驗，或者說是試探。

試探宋家暗中是否與反賊有染。

皇后不怕乾元帝調查宋家與傾天教的關係，因為在此事上，宋家確實清清白白，與反賊毫無瓜葛。

此次傾天教突然出動大批死士劫走宋蘊錦，也完全在宋家人的意料之外，皇后當時看到奏摺上這段話時，亦是震驚莫明。

但她怕的是，皇帝在暗中調查宋家時，查出別的東西來。

宋家是與反賊無瓜葛，但與北域王庭卻是勾結甚深。

一旦被皇帝查知此事，一個「投敵叛國」之罪便足以將宋家的九族連根拔起。

宋皇后看著窗外陰沉下來的天氣，內心生起了一種風雨欲來的緊迫感。

午憩過後，宋皇后坐著轎攆去了「翠玉軒」。

這兒乃是慶貴人的宮舍。

「皇後娘娘怎麼突然來了，婢妾未曾出門迎接，實在失禮了。」

慶貴人見皇后只帶著幾個心腹宮嬤前來，吃驚之餘，便知有事發生。

宋皇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將下人都遣出去吧，本宮要與你說些體己話。」

慶貴人揮了揮手，須臾間，宮女嬤嬤們便走了個乾淨，屋內只餘下她和宋皇后兩人。

「聽聞娘娘今兒上午被陛下召去了御書房，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慶貴人小心覷了一眼皇后的臉色，悄聲問道。

「本宮來這兒，便是要與你說此事的。」

宋皇后掐頭去尾將御書房中發生的事簡約說了一遍，當聽聞宋蘊錦落入「傾天教」手中時，慶貴人亦是震驚地險些潑了手中的茶水。

「為何傾天教的人要大費周章地劫走蘊錦姐姐？咱們宋家一向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慶貴人疑惑道，有些看不懂對方的動機。

「此事本宮亦深感不解，若只是為了貪圖錦兒的美色，著實沒必要急著在此時動手。本宮眼下也想不出來，錦兒身上究竟有什麼，值得他們如此煞費苦心。」

宋皇后凝眉沉思，這個問題自打御書房出來之後，她就一直在琢磨，還是沒能想通其中關節。

慶貴人惴惴不安地問了一句：「娘娘，您說會不會是蘊錦姐姐早前就與傾天教的人有舊，恰好此次她遭逢有難，所以傾天教是來救她的。」

「不無這種可能。」

宋皇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若真是如此，那我宋家的處境便更糟了。陛下正是抓著與反賊有染這一點，逼著本宮和宋家去與蘊錦作對。若是見不到蘊錦的屍首，陛下只怕是要坐實我宋家勾結反賊的罪名。」

「那可如何是好？」慶貴人驚道：「娘娘心裡有對策了嗎？」

宋皇后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隔牆無耳，才放低了聲音問她：「壽仙丹，還剩多少？」

慶貴人的神色突然也變得緊張起來，小聲回道：「還有十來顆，只是如今陛下似乎對後宮的妃子們都起了疑心，不僅不再臨幸後宮，連妃嬪們送去的吃食也絕口不沾。婢妾試了幾回，皆沒能再給陛下用藥了。」

宋皇后仔細打量了一番慶貴人的臉色，復問：「你與陛下是同時服藥的，陛下吃進去多少壽仙丹，你也應該差不離。那葯究竟有何神通之處？本宮瞧著陛下除了有些頭痛，食欲不振和精神不濟之外，似乎也沒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啊。」

對於自家侄子從北域王庭帶回來的秘葯，宋皇后當初聽說了是如何地神乎其神，可如今她瞧著也不過如此嘛。

「娘娘您看。」

慶貴人突然掀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潔白如玉的手臂，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那白玉般的手臂上竟布滿了青青紫紫的掐痕。

「這是？……陛下弄的？」宋皇后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不是，是婢妾自己弄的。」

「為何如此？」這下皇后更驚訝了。

慶貴人神色平靜，「這便是那壽仙丹的可怕之處。它會讓人上癮發狂，一旦成癮之後，若是幾日不食，便會渾身上下難受地如同蟻咬，骨髓癢痛到極致，嚴重時會讓人神智不清，如同瘋魔。婢妾有時為了保持清醒，不願再被此葯控制，是以每每毒發時，便掐自己，用痛感來轉移葯癮。」

宋皇后聽得心驚膽顫，疑惑道：「可是陛下的神智看上去很清醒啊，他身上似乎並沒有你所說的這些癥狀。」

慶貴人也目露不解，「或許是因人而異，陛下常年習武，又有太醫時常為他調理養生，體質勝過婢妾數倍，故而藥效成癮都會慢些？」

為了取信皇帝不讓對方起疑心，慶貴人都是將壽仙丹碾碎加入湯菜之中，每次乾元帝來翠玉軒，慶貴人都會親自下廚，陪皇帝吃下這些帶毒的飯菜。

而此丹另有一個神異之處便在於，它能為菜肴增香增味，做出的菜格外色香味俱全，是以皇帝經常會來她這兒用膳。

毒在無形之中，便下到了皇帝的身體里。

只是近來皇帝不入後宮，不吃他人之食，她一下子也沒了辦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