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瘟疫防治與基建種田計劃

「好、好臭啊，把我抬遠點，誰說的蝗蟲能吃的，這烤熟了味道也不咋地啊。」

瑞恩化身場面人之後，就脫力癱坐在擔架上，無力地搖擺著手臂，示意騎士們將他抬到上風口，不願意繼續聞這些可怕的氣味。

卡莫用嚴謹的態度思考了一會，說道：「大人，沒有人說過蝗蟲能吃。在宗教典籍里，災害都是偉大太陽的懲罰或者惡魔在作亂，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吃的東西。」

他還仔細地聞了聞周圍的空氣，片刻之後，下定結論：「應該農田裡的糞便被燒焦的味道，以前——」

「停停停！我沒有心情聽這些，」瑞恩用手在鼻子前揮舞著，「讓兩隊騎士換班駐守在田地里，發現可疑的人靠近觀察一律抓活的。等到明天白天，再繼續徵調下一批農民清理蝗蟲的屍體，填埋土地，讓這一批農民可以回家休息了。現在送我回鐵荊棘，我想這個時候領主大人還沒休息，我還有事請和他談。」

卡莫點點頭，神色間已經帶著一些恭敬。

對於這個曾經被判處異端罪名的貴族子弟，他已經拋棄了偏見。

就如同教士們猜測的一樣，貴族和騎士階層對於宗教信仰的虔誠都是表面上的，只是異端這個罪名很適合拿來針對自己的敵人，給他們扣帽子罷了。

但人們都清楚，這些都是莫須有之罪。

騎士們更尊敬有能力解決問題的人，既然瑞恩能夠在一夜之間覆滅整個蝗蟲災害，拯救了領地後半年的糧食收成，那麼他們就會尊敬瑞恩。

「另外，你現在謙卑的模樣挺好的，之前那作威作福的樣子還是不要恢復為好。」

瑞恩最後說道，被抬上馬車，在深夜之中朝著鐵荊棘城堡前去。

大部分都靈的子民要等到第二天白天才能知道蝗蟲災害已經被清除的消息，不過同樣居住在都靈境內，「效忠」威爾家族的那些貴族們，今天晚上知道這個消息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夠安心睡著。

高加特領主在前廳見到了癱在擔架上的瑞恩，白天那個自信活潑喜歡大喊大叫的年輕人，此刻像是一個勞累過度虛脫了的酒色子弟。

嗯，皮膚蒼白到這種程度勉強像是一個貴族了，風評不怎麼好的那種。

「給我找點粥來，不要稠的。」

瑞恩一到城堡，急忙說道，剛才那一頓操作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僕人們急忙端上來準備好的食物，看著瑞恩大口圖圇下去，整個人也恢復了些精神，坐了起來。

「你們都下去吧。」高加特知道瑞恩又要找他談論一些機密事宜。

「等等，讓卡莫留下，接下來一段時間裡，他就是我的人了，你不介意吧。」瑞恩滿意地摸著剛剛吃飽的肚子，「有個熟悉的人指揮，我更放心些，不會是其他間諜或者殺手什麼的，至少這傢伙不會趁著我睡著了一刀劈了我。」

高加特點點頭，於是卡莫站直身體站在稍後些的位置。

隨後，這位領主反應過來，說道：「你還是覺得都靈內部有不懷好意之人，他們會想辦法殺死你？」

瑞恩張大眼睛，真誠地說道：「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你好歹也是一個領主，我以為你的政治鬥爭水平很不錯呢。為什麼現在你卻給我一種很傻乎乎、天真的感覺？那個波波利死太監還沒走，他肯定會寫信通知公國我們解決了蝗災的問題。如果蝗災本來就是別人攻擊都靈的方式，他們怎麼可能會放過我。」

高加特盡量忽略瑞恩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深呼口氣，才開口道：「桅杆家族對我們的忠誠不必擔心，那就讓卡莫跟著你吧。至於其他家族，你說的沒錯，他們只是我的附庸，依附在都靈的領地內。如果蝗災沒有被解決，糧食不夠，他們就會投奔其他領主。」

瑞恩擺擺手，說道：「現在蝗災解決了，你只需要擔心沒有被蟲災破壞的田地能不能正常收穫，還有糧倉的防火安全問題。呼——，明天開始，就著手從兩條大河挖掘水渠，修建固定的灌溉渠道吧。另外，把所有靠近南方河淵的居民全都緩慢遷移，你應該知道我那天晚上在南邊殺了一隻行屍的事情。我看了地圖，行屍群體無法穿過河淵，那隻行屍多半是被什麼人帶過來的，所以我們也要避免瘟疫在領地內爆發。」

高加特思索了一會，說道：「我會去派人調查的。以前有人嘗試過跨過河淵，去探索已經毀滅的熱那亞公國。如果是從都靈出發，港口會有記錄。唉，真是多事之秋啊，好像已經有一張針對都靈的命運之網編織在我們的上空，而我現在還看不見是誰要對我們動手，破局的方法又在何處？」

瑞恩指了指自己，大言不慚道：「吶，我就是來解決這些問題的。」

高加特疲憊的神情總算緩和了一些，道：「那我就相信伱了。」

瑞恩很快就去休息，而高加特還有政務要處理。

雖然瑞恩沒看出來這些繁瑣的文件有什麼需要處理的必要，不過聽說泰拉的官員最好的結局都是累死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也許這些工作就是他們的一生意義所在。

這位高加特領主還沒有回歸帝國的懷抱，就已經有了如此敬業的態度，嗯，很適合以後被機械教改造繼續為帝國發光發熱口牙！

第二天一大早，瑞恩神清氣爽地起床洗漱，就是中世紀城堡的衛生系統有些奇怪，排泄的時候總要擔心靠近山崖一側的建築會不會倒塌，山谷里的狂風會不會把污穢倒吹回來。

而且清理用的紙張的確有些粗糙，看來以後得加強專項訓練，練就一副鐵腚眼。

以後有機會面對那些疑似有特殊癖好的禁軍戰士的時候，說不定會有妙用。

今天的早餐是牛奶和黑麥麵包，還有一塊煎鹿肉。

黑麥比小麥難吃，而且有些難以下咽。不過瑞恩來者不拒，他的身體機能遠超常人，很快就吃得一乾二淨。

貴族應該大都吃的小麥，更為精細，但是在今年災害剛剛發生的時候，高加特領主下令每天定量的餐飯用黑麥代替，節省糧食。

他本人率先做出表率，不過除了鐵荊棘城堡之外，那些其他貴族們的府上，恐怕就不會這麼節衣縮食了。

諷刺的是，領主自以為做出了表率，實際他享受的生活質量也依然遠遠超過了大部分平民們的生活水平。

貴族們還能合法地享用山林間捕獵的肉類，因為整個領地都是屬於貴族，所以其中出產的野物也屬於貴族，獵人們要定期上繳自己冒著生命危險狩獵的野獸。

而農民們只能養殖一些家禽，還捨不得吃，要留著生蛋。大多數情況下能夠進食的肉類，都是來自於河流中捕撈的魚類。

這也是為什麼西方文化中魚子醬和魚乾這種食物比較多的原因，因為人口基數更多的平民們只能吃這個，這種吃法被傳承下來，到了現代社會，魚子醬反而成為一種飲食文化的代表。

就像是陽澄湖大閘蟹在早期是貧民們的食物，到了後期就成為了極其珍貴的食材。

瑞恩計劃好今天要去處理有關挖掘灌溉渠的事宜，因為旱災的緣故，原本的水域後退。

農田雖然沒有了蝗災的侵擾，卻也有日常灌溉的需求。

如果要人力去搬運水資源，浪費的生產力太多了。

所以最好一次性修好灌溉渠，設置攔河壩的閥門，在旱澇季節都能夠搞定灌溉需求。

他出門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一隊穿著簡陋，衣服乾巴巴的民眾正在返回領地，他們臉上手上有些灰，只有很少一部人穿著鞋子，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十幾歲的青少年。

有些皺縮的面部皮膚，還有晒傷的斑痕，讓這些青少年們顯得又老又丑，頭髮也亂糟糟地，像是雞窩一樣，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干臭味。

「他們是早上起來去填埋土坑的農民，趕在中午前完成任務，他們就還有時間回到自己的家裡和田地，照顧農作物和家禽。」

卡莫解釋道，他看得出來瑞恩的疑惑。

瑞恩哦了一聲，神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讓護衛自己的騎士們下馬讓開路，卡莫以為瑞恩是厭惡這些賤民們的氣味，習慣性地抽出鞭子，要訓斥這些人們走快些。

「你要幹什麼？」瑞恩拉住卡莫的手。

卡莫疑惑道：「大人，這幫賤民就像是牲畜一樣，你得揮舞鞭子大聲喝罵，他們才能行動起來。要不然，他們都是一群懶惰之人，沒有高尚的品行也沒有勤奮的品質，大字都不識一個。」

「夠了！」瑞恩制止了卡莫繼續說下去，他緊盯著卡莫的眼睛，看著對方有些頭皮發麻，身體顫抖起來。

他開口道：「你覺得他們一天連飯都吃不飽，難道還會有精力做事嗎？告訴我，卡莫，今天早上徵調這些人們，領地有提供飲食嗎？」

卡莫有些緊張，強迫自己冷靜道：「大人，農民們為領主做事，是不需要酬勞的，這是他們的義務。就如同我們騎士效忠於領主一樣，願意奉獻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瑞恩緩緩吐出口氣，目送這一隊人們離開，他們自覺地離騎士的隊伍遠遠的，只是小心翼翼地朝著自己這邊方向看了一眼，便不敢再投來視線。

「必須得，改變這個世界。」

瑞恩牢牢地下定決心，騎上馬匹，朝著即將挖掘灌溉渠的地點飛馳而去。

胸口正在跳動的心臟似乎要回應這個願望，衣服遮蓋之下，隱約有朦朧的光芒在閃爍。

第一條要開挖的灌溉渠是靠近東南邊的瑪瑙河附近，西邊的貝利河則延後挖掘，那邊是很多貴族家族的領地，牽扯的利益很大。

眾所周知正如老婆餅里沒有老婆一樣，瑪瑙河河裡也沒有瑪瑙。

瑪瑙河的主幹輻射了四五個市鎮的範圍，隨後在更南邊進入陰森的林子，最後惠及幾個小村莊，然後一頭貫入河淵之中再不復還。

因為今年旱災的緣故，靠近內陸區域的田地已經很難被正常灌溉，本來今天這裡的人們都要提上水桶前往河流搬運水力，卻被臨時通知全部在田地集合。

他們不敢違背騎士們的命令，小心翼翼地聚集在田地邊緣。一些老農憂慮地看著驕陽荼毒下的作物，小聲地討論著，貴族老爺們又要幹什麼需要勞動力的事情，他們今天還能不能節省出時間時間找來水力，灌溉農田。

不過在瑞恩抵達之前，蝗蟲已經被解決的消息也開始在領地上流傳，這裡的人們聽聞之後，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像是求證一般，四處詢問著、張望著。

沒錯，今天的確沒有聽聞任何蟲災的消息痕迹。

「我知道了，一定是前不久燒死那個異端之後，偉大太陽就賜福我們，把蝗災毀滅了！」

「一定是這樣，我昨晚就聽到消息，那個異端似乎是叫瑞恩·威爾，蟲災就和他有關。」

「可是我怎麼聽說，那個瑞恩從火刑逃離了？」

「瞎說，那個時候還有食肉蠅襲擊，就連桅杆家族的一個老爺都死了，那個異端怎麼可能活下來？」

......

瑞恩絕對沒有想到，讓這些死氣沉沉的人們活躍起來的消息，居然是燒死自己就能解決蝗災的謠言！

當他抵達田地的時候，當地的行政官已經建好了遮陽的涼棚，準備好了一些瓜果。

只是這裡沒有冰水，常溫水喝起來也是溫熱的，只能解渴，無法驅熱。

「大人，能夠徵集的勞動力七百二十一人，都在這裡了。我已經接到了領主大人的手令，南方諸鎮會全力協助大人您開挖灌溉渠的計劃。只是，大人請恕小人愚鈍，為什麼不讓這些農民們自己去抬水來灌溉？蝗災已經解決，沒有了威脅。而往年發生旱災的時候，都是人力取水，無非就是勞累些。可要是大興土木挖掘水利，就會熱死人、累死人。等到夏天過去，來年才能用到這條水渠，而來年又不一定發生旱災，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當地的行政官老布萊斯·風箱，恭敬地站在瑞恩身前，闡述著自己的疑惑。

這也是他身為行政官的本分，希望能夠得到合理的解釋。

不過這些貴族們可能不會解釋，而是強行推行命令，那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拒絕命令。

「布萊斯先生，請坐吧，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這會不會又是哪個年輕的貴族子弟突發奇想，為了自己的利益，勞心勞民做一些無意義的事情。但我可以保證，修建灌溉水渠有利而無一害，人類不能每次都把命運交給自然氣候變化。如果我們能手動控制水力的使用，不只是糧食生產，附近城鎮的基礎設施建設也會得到極大地的改善？」

老布萊斯喃喃道：「基礎建設？水渠要怎麼建設基礎？」

瑞恩點點頭，沒錯，灌溉水渠不只是用來灌溉使用。

到時候從水渠接引好自來水管道引入鎮子之中，居民用水和衛生用水都能夠得到保證。

一旦用水充足，人們的衛生潔凈就能得到很大的改善，對於之後的瘟疫防治工作，很有必要。

至於大壩和生活用水需要的控制閥門還有水壓系統的構建，就得交給自己腦海里的初高中物理知識，在異世界繼續發揮餘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