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尋不見的人

藉助蕭瀟的存在，蕭炎在蕭氏之中的地位也是一路水漲船高，沒過幾年，便在過世的父親手中接過了蕭氏之主的位置。

因此，蕭氏雖是越發得勢，甚至於已經傳出蕭氏共天下的傳聞，但是蕭氏卻是越發地低調了起來，儼然一副退居幕後的姿態。

對此，朝臣心中雖然多有疑惑，但也不曾有誰主動提起，彼此之間心照不宣，只當昔日蕭氏的風光未曾發生過一樣。

「爹爹。」

干王宮中，已然牙牙學語的蕭瀟在看到父親回來之時，便是不禁張開雙手，一把抱住了如今越發成熟的年輕男子。

「嗯——乖女兒。」

面對那稚嫩的女孩，蕭炎又還有什麼辦法板著臉呢，心早已跟著化成一片片的蕭炎隨之笑著將自己的乖女兒給抱了起來。

「今天有沒有乖乖聽話啊？」

「嗯！」

看著心愛的女兒煞是可愛的點頭模樣，蕭炎便是已然高興得合不攏嘴了。

彷彿自己這一生不曾展露過的笑容如今都盡數為她而顯露一般。

雖然這麼說的確是誇張了一些，不過真要這麼說，那倒是也沒有說錯，自從女兒出生之後，蕭炎臉上的笑容也的確是多了許多。

「蕭瀟真乖。」

「在父親面前這麼乖巧，卻也不知道功課完成了多少。」

只是還沒等蕭瀟高興太長時間，彩鱗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引得蕭瀟不禁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隨後下意識蜷縮在了蕭炎的懷裡。

「好了，別害怕啊……」

蕭炎嘴角殘留著一絲笑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自己偷偷瞧見她們母女倆相處之時，也是一樣的和睦溫馨，卻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自己在的時候，彩鱗卻就是很喜歡讓蕭瀟沒辦法繼續向自己撒嬌，弄得每一次都可憐巴巴地被拉走了。

只是雖然蕭炎心裡見了好笑，卻也清楚，彩鱗多半是為了蕭瀟往後的日子考慮，姑且也算是在所難免了。

說著，蕭炎的目光也是不禁稍稍轉移，看向了那邊緩緩走來的紅裳美人。

「見過母親。」

望著緩緩走來的冷美人，蕭瀟也是再也不見半點想要撒嬌的想法，微微蜷縮著身子，自是也不難看出在家中還是更害怕母親一些。

「一天到晚不見你好好用心思上學，便挖空了心思討你父親開心。」

彩鱗看著蕭炎，隨之語氣之中多少帶著幾分責備。

「好了——孩子玩稍微大一點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知道彩鱗到底還是為了蕭瀟自己好，才會對她要求如此嚴苛，只是蕭炎終究是忍不下這份心來，不禁替乖女兒求情道，自然是引來了蕭瀟那希冀之中帶著幾分感激的表情。

只是可惜的是，即便是蕭炎開口，也未必能夠讓彩鱗回心轉意，她也只是冷哼了一聲，隨之便將選擇的權利里給了蕭瀟自己，同時給了她一個眼神，彷彿是在說，想要怎麼樣，你自己看著辦。

蕭瀟自然是注意到了彩鱗的眼神，這她哪裡敢違抗母親的命令啊？只得小臉苦巴巴地回頭看了一眼蕭炎之後，什麼話也沒說，便轉過小腦袋離開了。

「好歹是你身上掉下來的骨肉，何必事事都如此嚴苛呢？」

看著乖女兒那反抗不得，只得乖乖回去的背影，蕭炎也是不由自組織的有些哭笑不得，隨之站在了彩鱗的身邊，不禁輕聲說道。

「將來為君者所需要面對的問題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若是連這點功課都無法完成，我又如何放心把這位子傳給他？」

彩鱗卻是輕哼了一聲，隨後剮了一眼蕭炎，似是頗為幽怨，說道：「做他人手中提線木偶這種事情，還是我經歷過一次也足夠了。」

蕭炎這哪裡還不明白彩鱗是什麼意思，分明就是指桑罵槐呢。

不過他也僅僅只是輕笑了一聲，隨之說道：「蕭瀟好歹也有一半蕭氏的血脈，也更加方便她將來控制被削弱之後的蕭氏。」

「說起來，我真不知道蕭瀟的誕生是不是也在父親的算計之內，畢竟蕭氏與皇家的血脈已然誕生，可以說父親的目的之一也算是達到了，蕭瀟將來見蕭氏勢大，藉助我們留下的一步步暗棋，自然也會選擇進一步削弱蕭氏的勢力。」

「只不過這結果是八成是不會有什麼改變了。」

蕭炎輕聲說道，卻引得彩鱗輕哼了一聲：「我倒是自始至終都沒覺得血脈是多麼重要的一回事。」

「若非如此，世上便該只有世家而不至於有門閥了。」

「蕭瀟將來會如何選擇，那自然還是要看我們留給她了什麼樣的選擇，而不是她身上什麼莫名的血脈。」

彩鱗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說得倒也是。」

蕭炎隨之長長出了一口氣，似乎也多少放鬆了下來。

「不過千幸萬幸，至少時間還很長。」

「時間便是再長也不是可以任由你如此揮霍的。」

只是彩鱗明顯不像是蕭炎那樣樂觀，反而微微皺著好看的眉頭，旋即說道。

畢竟她能夠運氣不錯，遇上蕭炎，但卻無法保證女兒將來也能憑自己遇到值得託付的人，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終究是彩鱗無法接受的事情。

蕭炎無言地笑了笑，看來需要忙碌的事情也還有很多呢，不過他們也還年輕，總歸還有足夠多的時間一起面對。

之後的日子，可謂是恬淡又充滿了一絲別樣的驚心動魄，伴隨著時間推移，蕭氏的勢力也跟著逐步削弱，蕭炎知曉在自己之後，蕭氏自然會變成女兒將來最大的威脅，他雖然在乎蕭氏，但也不想最後會顛覆女兒的會是同出一脈的家族。

女兒與百年之後再無關係的家族，究竟選哪一個，對於蕭炎來說自然是不需要多做考慮。

這一年年的冬去春來，留在蕭炎身上的痕迹也是越發明顯，直至某個陽光和熙的日子，已然滿是白髮的蕭炎靜靜靠在椅背上，懷中摟著共白頭的人兒，倏忽間戛然而止。

————

當蕭炎再度回過神來之時，過往一切依舊是歷歷在目，反而自己卻早已不在那干王宮中。

而眼前的一切對於蕭炎來說也是一樣的熟悉——

是蕭家，準確來說，烏坦城的蕭家。

自己回來了？

蕭炎的心頭頓時湧現出了一絲猜測。

他不禁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裝束，貌似是自己少年十五六歲時的衣著，蕭炎心中不由自主地湧現出了一絲莫名的古怪。

他即刻走出門外，一開門，卻瞧見了某個精靈般的少女站在自己的門前，眼看著自己推門而出，被嚇了一跳。

「薰兒？」

蕭炎瞧見門外之人是薰兒，不禁稍稍愣神，難不成這一次是薰兒？

但是有些不太對……

如果這是第四次的話，那為什麼自己還記得？

「蕭炎哥哥感覺好受些了嗎？」

薰兒瞧見蕭炎終於願意開門，不由自主地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與肉眼可見的擔心、如釋重負。

「好受……我沒事，怎麼了，薰兒？」

蕭炎一愣，他就連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都不太清楚的，只是隱約覺得手心生疼，低頭一看，卻是瞧見手心之上一道刺眼的血痕被紗布包紮了起來，還在隱隱作痛。

蕭炎一怔，頓時回想了起來，這是納蘭前來退婚之時自己一紙休書留下的血痕。

那既然是這樣的話……

「薰兒，我還有些別的事情……先不和你聊了。」

蕭炎默然不語，忽得說道。

「蕭炎哥哥？」

薰兒微微愣神，哪裡知道蕭炎這是怎麼了？

但蕭炎此刻也顧不上薰兒，只是一路狂奔地沖向了蕭家之中那僻靜的客房小院。

「菀兒——」

蕭炎想也不想地推門而入，卻發現裡邊空無一人，小院牆角還生出了不少的雜草。

許久未曾打開過的房門上積起了一層塵埃，無言表示著此處依然不知多久未曾來過賓客了。

蕭炎這下頓時明白了自己心頭這莫名的違和感與不安究竟是從何而來了。

「蕭炎哥哥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小院，蕭炎沉默無言，片刻之後，薰兒跟著蕭炎的腳步追了上來，不禁問道，心頭更是說不出的疑惑與古怪。

「——薰兒，你知道菀……住在這裡的那個姑娘呢？」

蕭炎沉默了許久，方才打破了那一片沉默，心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要從薰兒的口中聽到些關於她的消息。

「姑娘？蕭炎哥哥是不是弄錯什麼了？」

然而薰兒的反應卻是徹底打破了蕭炎最後一絲幻想。

薰兒滿臉奇怪，更是不見往日記憶之中提及那女子時的憤然，同時說道：「這裡已經很多年都已經沒有住過人了，更沒有什麼蕭炎哥哥口中的姑娘在這裡啊？」

「……沒有？」

蕭炎下意識地重複著薰兒口中的回答。

「怎麼會……沒有呢……」

蕭炎緊皺著眉頭，怎麼也不肯相信。

「蕭炎哥哥……是做了什麼奇怪的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