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沒有她存在的世界

「夢？」

薰兒的詢問讓蕭炎頓時陷入了一片錯愕與迷濛之中。

他頓時皺緊了眉頭，怎麼也不肯相信，怎麼會？怎麼會是夢呢？

「——或許是我有點沒睡醒吧，倒是讓薰兒多操心了。」

蕭炎輕輕搖了搖頭，倒是也沒有堅持己見。

只不過，那也僅僅只是不想讓薰兒多操那沒必要的心而已。

「那蕭炎哥哥……？」

「我沒事，我這就回去修鍊去。」

蕭炎搖了搖頭，便在薰兒那詫異的目光之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菀兒對於自己來說只是一場夢？

這怎麼可能——？

蕭炎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更不可能覺得那往昔的朝朝暮暮不過只是自己一時恍惚的胡思亂想。

他隨之盤腿坐下，按照自己記憶之中菀兒留給自己的琉璃塑身訣與靈魂功法修鍊運轉。

毫無意外，這兩種功法都毫無疑問是可行的，那為什麼菀兒會再無蹤跡？

是因為這一次輪迴之中菀兒沒有離開藥族嗎？

蕭炎立刻聯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心中頓時湧現出這種可能的蕭炎不再有任何猶豫，隨之摘下了自己手上的黑色戒指。

「葯老，出來吧，吸收了我三年鬥氣，也差不多足夠了吧？」

「嗯？真是奇怪，小娃娃，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方才運行的功法也非常不對勁……你……」

「我知道我的解釋您或許不會相信，但是我不能繼續再廢物下去了。」

蕭炎深吸了一口氣，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蕭炎只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動力正在不顧一切地推動著自己往前走。

「嗯？你想要做什麼？」

「——我要去葯族，我要去找一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蕭炎認真說道，卻讓葯老不禁皺緊了眉頭。

「你一個落寞的蕭家之人，是從哪裡知道葯族存在的？」

「我與你相處的這三年來，也未曾見得你與什麼人接觸過才是。」

「那您就當我是做夢夢見的吧——」

蕭炎也實在懶得在這種話題上多爭論些什麼，他只想趕緊找到菀兒。

葯老雖然依舊懷疑蕭炎的動機，但並無選擇的他最終也還是選擇了相信蕭炎，一如既往地傾囊相授。

只是這一次，蕭炎學什麼都是前所未有的快速，修鍊更是一日千里，彷彿這一切的磨難他早已經歷過一般，如今也不過只是故地重遊而已。

但蕭炎也全無沾沾自喜的意思，必須還要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不願做那些無意義的等待，異火，丹藥，功法，鬥技，只要能讓自己更加強大的，蕭炎盡數照單全收，只為能夠早點再見到她……

只是蕭炎也終究沒有想到，身旁沒有了她的變化會如此之大。

三年之約，他與納蘭嫣然對決，成功擊敗了納蘭嫣然，卻也與她分道揚鑣。

迦南學院，他與小醫仙失之交臂。

隕落心炎前，終是難免大錯鑄成。

雲嵐宗內，他鏖戰雲山，終是將其斬殺，卻失去了老師與父親。

見不到什麼吞靈族的魔影，但魂殿的幽影卻是越發濃重。

但是他不能停不下來，也早已停不下了……

必須還要變強，必須還要變強——

蕭炎早已分不清楚這究竟是輪迴還是現實，只能繼續走下去。

他踏足中州，營救老師，終是再度聽聞到了葯族的消息。

沒關係，他可以繼續等，繼續變強，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一天天便這樣過去了，最終，他再度進入了菩提古樹，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得到了菩提心，成為了斗聖。

終於，心中一直在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

成為斗聖的蕭炎前往了神農山脈，想要進入葯族，去見那個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星隕閣蕭炎，求見葯族聖者！」

站在那古樸的葯族界門之外，已然成為了斗聖，終於站在了這世界頂峰的蕭炎朗聲開口道。

「星隕閣的人，來我葯族有何貴幹？」

不久之後，葯萬火與葯萬晟一同走出了界門，雖是不明白這星隕閣與葯族素不相干，但想來這蕭炎好歹也是一位新晉斗聖，自然也不能處理得太隨便。

「蕭炎前來，只為求見葯族之女，名為葯菀。」

「葯菀？」

葯萬火與葯萬晟聞言不由得一怔，而後不禁彼此間相互對視了一眼，滿是莫名。

「葯族年輕一輩中，並無名為葯菀的女子，蕭炎，你找錯地方了。」

葯萬火沉吟了片刻，以防萬一，的確是在腦海之中認真思考了許久葯族這一代百歲之內的年輕一代的名字。

但是最終，他也實在是想不起來葯族之中存在名為葯菀的族人。

因此，他也搖了搖頭，回絕了蕭炎這莫名其妙的請求。

「雖然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麼，但世上姓葯的也不是只有我葯族，蕭炎，伱還是另尋別處吧——」

「沒有？」

蕭炎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

「怎麼會？怎麼會沒有？怎麼會沒有呢！」

沒有？

——那從一開始，葯族就不存在葯菀這一個人？

蕭炎又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沒有？沒有……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

蕭炎憤然道，卻引得葯萬火的眉頭越皺越緊。

「我沒有必要騙你，但你若是執意如此，我也不會客氣，葯族更不是好欺負的。」

葯萬火隨之拂袖，冷哼了一聲。

但蕭炎卻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憤然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菩提古樹，回答我！」

伴隨著蕭炎的怒吼，眼前的視野也跟著驟然碎裂，一切，包括他自己，也跟著一起沒入混沌之中。

——此番輪迴，你失敗了。

當蕭炎喘著粗氣從混沌與黑暗中掙脫時，菩提古樹的光華照耀在蕭炎的頭頂，菩提古樹那不曾帶有絲毫感情的回答也隨之回蕩在蕭炎的腦海之中。

「什麼狗屁輪迴！」

蕭炎漸漸緩了過來，怒道：「你若是要我經歷這個，又為什麼不直接抹去我的記憶？！你說啊？！」

——那不是幻境，是輪迴，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真實的，只是你沒有經歷過的，另外一種可能性。

菩提古樹並沒有因為蕭炎此刻的冒犯而感到生氣，依舊在解釋。

——與你自己的自我認知越深，越密切，記憶也會隨之得以保留。

——至於你口中的她，她是你的變數。

「變數……什麼意思？」

——若是沒有她，你便該是如同第四次輪迴那樣。

菩提古樹回答。

蕭炎聞言，不禁抬頭看向了那菩提古樹，那漆黑的樹榦之上，又有兩道漆黑污濁的惡念隨之滴落，而後在清氣的凈化之下，歸於一片虛無。

卻不見第三道濁氣落下。

蕭炎沉默了許久，道：「那你覺得，我還能接受這種輪迴嗎？」

——輪迴本身並無優劣之分，每一個輪迴，也是全新的開始。

菩提古樹解釋道。

「是啊……全新的開始。」

蕭炎呢喃了一聲，卻道：「可我卻不是你口中那重新的開始。」

說著，蕭炎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抬手，為自己銘刻上了一道記憶封印，隨之將之按在了自己的眉心處。

「這樣——總可以了吧？」

說完，蕭炎說道：「再來一起吧，這一次，輪迴不會失敗了。」

——非要如此？這樣你輪迴所得到的記憶和感悟或許也是殘缺的，事關未來如何，你就不想知道本來走在這樣一條路上的你是什麼樣子？

菩提古樹疑惑不解，明明只是事關於某一個人的記憶，為什麼蕭炎就是這樣無法接受？

「或許一無所知的我可以做到輕輕鬆鬆地走到最後吧——」

蕭炎深吸了一口氣，卻只是搖了搖頭，說道：「但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這一路走來卻不見她的身影，這或許是另一個我的人生，卻絕不是我的人生。」

——那好吧。

菩提古樹並沒有再勸阻蕭炎，既然他執意如此，菩提古樹自然沒有阻止蕭炎的理由。

只是難以理解。

那個人，菩提古樹自然也是知道的。

那是此番進入菩提古樹之中的最強者，但菩提古樹最終並沒有選擇讓她修復與輪迴。

究其原因，倒是也簡單。

她的心性究竟不如蕭炎。

她的心性並不純凈，不夠堅韌，卻莫名的純粹。

若是選擇她的話，或許最終也可以修復古樹，卻勢必會橫生許多波折出來。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選擇心性更為堅韌的蕭炎。

只是菩提古樹也沒有想到，蕭炎居然會也會因為她的存在而導致那一次的輪迴失敗。

無法理解，實在是無法理解——還是說這就是人類的感情嗎？

菩提古樹雖然被譽為智慧輪迴之樹，但是對於這人類彼此之間釋放出的雜亂音符自始至終都理解不能。

隨後，無邊的混沌再度淹沒了蕭炎的身體，繼續完成那第四次並未完成的輪迴。

……

而這一切也的確如同菩提古樹所說。

當蕭炎再度睜開眼睛時，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胸口，總覺得自己的心頭空落落的，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