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邊緣節點城可不是隨便亂建的！

一旦身份獲得了認同，在這個世界的阻力便像是肥皂泡泡製造的屏障似的，陡然破碎。

抵達節點城，在沿途下坡的過程中，賽弗見到了只打開兩扇用於日常進出車輛的巨型防爆門，以及它們所在的、更加寬闊的巨型機械門戶。

就像是……這座城市裡的人，在防禦著來自地面上的什麼可怕怪物似的，才把大門做的這麼的寬闊和高聳。

穿過城牆一樣的門戶向下，無數明燈在各處恰到好處的散播光芒，將這地下世界打造得通透若白晝，也將斜坡下方、憑依著巨大的空腔而建造起來的城市照亮。

鉛灰色與金屬的啞光是這座城市的主色調，那些窗戶里斑駁的光芒則是鋼筋混凝土間的星星。

許多正常尺寸的運輸車輛在劃分出高低幾個階梯層次的城市中來來往往，外形和尺寸相差不大的高樓與建築，總讓賽弗誤以為自己進了一個複製粘貼的城市。

每一個階層間都有大量高架橋相連接，而從這個方向看過去，整個城市最中央的位置，卻是一條暢通無阻、且格外寬闊的馬路。

秉承著能裝高手不開口，就不會被揭穿的理念，賽弗對於這座城市沒有任何點評，但可惜的是帶他來這的巡查車長可不這麼想！

她舒服的躺在椅子上，雙腿交疊著搭在橫杆那：「說點什麼啊，獨立傭兵。這地兒建起來還沒倆月呢，不覺得規劃很科學嗎？」

「我建築學不過關，只知道門口沒有主基地堵口，很容易漏兵進來。」

車長沉默了一會，大概是在想這句話的意思和含義，半晌沒聲的路上，兩台龐然大物一前一後的緩緩接近城市外專門划給這種車暫放的平台。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位車長連線上級，把救回了人，沒救回貨物的事情上報，隨後跟賽弗說獨立傭兵也要遵守城市的規則，有需求自己去找城裡的【獨立傭兵支援系統】所開設的窗口就直接斷開通訊。

賽弗蹲在車裡，有些茫然地看著駕駛艙前方畫面中，那台巡查車上熙熙攘攘下車的城市武裝人員——不是，你們下一輪巡邏呢，不去了嗎？

看起來這世界的打工人邏輯都差不多，晚一秒下班就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那麼壓力又來到了賽弗這邊，他拿出裝著身份識別牌的小盒子，認真考慮良久，還是把那枚『紅弩箭』識別牌掛在脖子上，回頭又確認一遍座椅後面，深埋在地板下的金屬圓柱。

整台車中最重要的，就是這玩意了，他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啥，只知道……只要這台車沒有淪陷，他就能不斷地重生，再次睜開眼睛繼續戰鬥。

聽起來像是小說里那種巫妖的命匣或者修仙者的元嬰，等到有空的時候就來檢查一下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吧。

在那之前，先得『更新傭兵信息』。否則在這座城市裡肯定寸步難行。

帶著銘牌，把從海盜那邊搶過來的防護服換掉，賽弗望著整備區的鏡子，心中有百般思緒。

鏡子里是一具頗有些瘦削、似乎是為了機動而捨棄了不少防禦力的人形機器，頭部做工簡略甚至只有兩隻泛著紅光的光學探測器。

精良的金屬骨骼將重要的元器件包裹在軀體里，偶爾能看到防護板里透出的微光，左手大臂現在還留有一個彈痕，那是被敵對傭兵的槍打中留下的痕迹。

——根據觀察，目前為止，似乎沒見過與自己類似的存在，所以要是被人看到一個明晃晃的金屬架子在外面走，可能引起一連串麻煩。

再次換上一套內里銀晃晃的防護服，賽弗通過自己敏銳的觀察外面城市裡街道上的那些人，在這件防護服外，又罩上一件普通的大衣。

看起來顯得很臃腫，但街上那些看起來像是傭兵或者軍隊的人都這麼穿，只要表現得不那麼特立獨行就成。

與街上人不同的是，大家會將頭盔掛在背包上或者別的地方，賽弗則是好端端的戴在頭上，以至於從臨時停靠點到街上的過程中，不少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這大晚上的還穿這麼整齊，不熱嗎？

光用雙腿走到城市裡極花時間……作為一個目前身份不合法的人，城市裡的設施甚至那些錢他都沒法用。

只能說本以為是個荒蠻的世界，沒想到各方面做的還蠻先進的。

穿過有著高牆遮蔽的貨運區，偶爾能看到專門給大型車輛通過的路上跑過一輛獨立傭兵的巨型車輛——有的尺寸不大，二十來米像是一輛大型巴士。

有的則是有著數十米的高度，百米甚至兩百米的長軸，光是路過就像是一輛要塞似的，行駛緩慢且沉重。

獨立傭兵、傭兵團，本身自帶乾糧，這些裝備的精良水平，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傭兵的水平。

默不作聲的走過廠房區，穿過熙熙攘攘、明顯比別的地方要活泛許多，但大多店鋪販賣的都不太像是民生用品的交易區。

在距離居住區還有一段的位置，賽弗駐足在【獨立傭兵支援】分部門前。

本以為會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大廳，結果除了一個四四方方，大概不超過五平米的方形小空間，在這分部後面還有一個熱鬧非凡的酒館。

酒館的窗戶里人影交錯，門口也有不少傭兵和可能是傭兵的人在那聊天打屁，恍若一群無所事事的下班族在那裡放鬆似的。

比起邊框裝飾有跑馬燈，外裝潢看著如同鋼筋水泥釘輝光管燈的酒館，這分部看著就跟一公共廁所似的……

心中的各種想法先不提，在周圍傭兵打量的目光中，賽弗平靜的走進分部內，學著還在操縱那些非常科幻、漂浮在空中的透明面板的人那樣，站在有著標識的地面上。

『傭兵，身份代號識別完畢，註冊已過期。』

冰冷、機械且不帶感情的自動語音的女聲出現在通訊中。

眼前浮現出的面板上，用的文字雖然沒見過，但還是能看懂，賽弗毫不猶豫的在補辦項目上點下，這系統立刻開始運作。

『傭兵代號：紅弩箭。未按時審查，需繳納審查滯納金四百五十萬，已為你完成認證。』

假如這具身體有眼睛，那賽弗感覺自己的眼角抽抽的速度能超越光速，在這支援系統的網路上，『紅弩箭』本來就沒有幾個子的賬戶瞬間變成負數。

你應該叫傭兵支援系統，而不是傭兵負債系統對罷？

賽弗沉默兩秒，準備理論，然而這冰冷機械的女聲繼續道『此次認證許可時間為六個月，請在期限內繳納足額滯納金。』

『現在，為你開啟所有獨立傭兵支援系統。請記住，本系統是為了全人類的延續而存在，希望你能繼續綻放光彩，傭兵。』

這個界面迅速消失，隨後展開的，是現在只要在有信號覆蓋範圍內，都能隨時打開、查閱的獨立傭兵線上交易平台。

踩著切割岩板拼接成的地面，賽弗摸了摸腰間挎著的小包，裡面裝著從海盜那打劫來的一些現錢。

找了個安靜地方坐下，賽弗認真思索自己能夠做點什麼來站穩腳跟，畢竟債務在頭頂上……六個月，還有機會，不能急。

獨立傭兵支援系統連接著數個公司的商城，賽弗頗有興趣的準備進去逛一逛電商——兜里沒錢還不準看看咯？

但一陣急促的聯絡聲響忽然接入到通訊里，他還沒來得及看看是誰，就見UI上亮起個通話標誌。

隨後是一把相當老練成熟的女聲傳入：「紅弩箭，你終於肯連線了，之前的委託已經完成了嗎？」

賽弗沉默。

「……你，不是紅弩箭？」

對方的聲音相當動搖，而賽弗則是因為這猝不及防的聯絡而努力想要找個借口，他猶豫良久后緩緩說道：「我是紅弩箭。」

「你不是，你……唉，既然你能夠接入獨立傭兵網路，就說明你被獨立傭兵系統認定為紅弩箭了。」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她就振作起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紅弩箭的聯絡員，代號萊卡。」

上太空的狗……哦串了，想必這世界也不知道這名字的意思，賽弗沉著的回應：「我知道了，萊卡。接下來呢？」

「你……第一次當傭兵？」

「我之前都在從事研究工作，不過請放心，作戰方面我雖然不夠熟練，但在和你聯絡前，我在海盜的襲擊中活下來，甚至是唯一的生還者。」

萊卡那邊的消息閃爍片刻，她恢復作為聯絡員的專業：「你連接到傭兵系統的位置是邊緣節點城。如果你還沒有屬於自己的沙漠移動據點的話，可以先為據點籌集資金。」

其實有，不過賽弗沒第一時間回應，而是點點頭（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到）的說：「具體是接取傭兵系統發放的任務嗎？」

「嗯，沒錯。不過作為新入行的傭兵，我建議你先參與到節點城裡的『異象』調查，有些時候，它可能比公司的委託收入更高。」

異象又是什麼新詞？

賽弗抬頭看了眼正在閑聊的傭兵，隨後忽然看向城市中那條寬闊的道路——那路幾乎將這座地下城市分割成了兩片區域，現在看來，這樣的建設有其深意。

「嗯，用說的你可能很難理解，不過我會把坐標發給你……通訊完畢。」

聯絡員掛斷之前還猶豫了一會，然後說道：「作為聯絡員，我會隨時待命，有需要的話就聯絡我吧，紅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