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Z-2 風聲鶴唳

石板鋪設的道路凹凸不平，而且一點也不幹凈，灰土在石縫間飛舞。不時有人騎馬在狹窄的石板路上賓士，每當馬蹄揚起一片灰塵時，路邊的所有行人都得吃上滿臉的灰。

許濤拽過衛衣上的兜帽，用作臨時的口罩，但細小的灰塵顆粒仍然不斷刺激著他的雙眼，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

這什麼破空氣！

許濤狠狠的喘咳幾聲，又擦乾淨流下的眼淚。可路邊的行人都司空見慣般，一個店鋪老闆甚至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老闆的眼神打量著許濤的行裝，然後盯住了許濤的臉。

「小夥子，你是外地來的吧？」老闆皺著眉頭，「你的裝束像是龍門的年輕人。」

聽到聲音，許濤抬起頭，映入眼帘的一塊賣水果的招牌。裝作只是路過然後想進去看看，轉身溜進店裡。

街上令人窒息的骯髒的空氣瞬間消散，新鮮且帶有森林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許濤抬頭望向牆上的抽風機，扇子在急速的旋轉，太陽光線穿過扇葉間，在地上留下一道黃色的光斑。

「咳咳，這裡的空氣舒服多了。」許濤深吸一口氣，「卡西米爾都是這樣的嗎？」

老闆沒有停下收拾收拾貨架的活，將一箱水果放到高層的貨架上。

「不......這裡只是卡西米爾的一個邊陲小鎮，那些大老爺根本不會管我們的生活條件......這掌權的只有一個貴族騎士。」老闆聳聳肩，平淡的回答道。

「你這麼說，卡西米爾......是一個大國家嗎？」許濤疑惑的問道。

「你聽說過卡瓦萊利亞基嗎？等到四城結合的時候更為壯觀。」老闆感慨道，隨後他轉過身，停下手中的動作，「你……是從哪裡來的人？」

「唔，抱歉。我居然記不起有地方叫龍門或卡瓦萊利亞基，我關於之前的所有記憶都模糊了。」許濤說道，但在他記憶中的龍門每時每刻撞擊著他的記憶，然而卻完全想不起來關於它的任何一點細節。

那位自稱水果店的老闆瞥了眼許濤的面孔，手上的動作一滯，彷彿想到了什麼。

「我真的對之前所有事都忘記了……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告訴我這個世界的消息。」

水果店老闆看著許濤，視線似乎又穿過了許濤的身體，在聽老闆講了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之後，許濤若有所思。

「謝謝了，老闆您貴姓？」

「不必用炎國人那套禮儀來麻煩我，」老闆看似輕鬆的擺了擺手，「叫我里安就行。」

他重新打量了下許濤，看著他有些髒亂的衣裳，里安皺了皺眉，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地址卡塞到許濤手上——粗糙的硬卡紙摸起來有些乾澀。

「這是......」許濤有些不解的看向里安。

「正好我後院有間空房，我看你也沒地方落腳的。這樣吧，如果在落日前沒找到借住的地方，可以回來找我。」里安笑了笑，手從卡牌上挪回。

「嗯......非常感謝！」許濤點了點頭。

「年輕人，祝你好運。」里安重新將目光轉移到自己的貨架上，微笑隨著許濤的離開卡在嘴角。

里安需要許濤回來，他想驗證一件事，非常的迫切。

走出里安的店面，外邊嘈雜的空氣仍舊令人窒息。從昏暗的室內走向室外，許濤用手臂阻擋有些刺眼的陽光，太陽在空中的位置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穿過四通八達的街道，小鎮中心流淌著一條小河，在充滿中世紀氣息的城鎮中的車輛、城中心的輕軌未免有些格格不入。許濤從來到這個小鎮的時候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突然心生一種想法，或許他可能是從別的世界被人「扔」這個鬼地方，這個充滿了陌生卻又使他熟悉的世界。

許濤甩開頭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正想從中心廣場另一邊離開時，眼角的餘光瞥見正在聚集的人群。

抱著看熱鬧的傳統藝能，許濤從後邊擠進有些擁擠的人群。踮起腳尖遠觀了一眼。一位騎著白馬的騎士手中拎著一桿一人長的長槍，仰頭斜視著一個跪倒在馬蹄邊上的人，那人衣衫簍縷，手中舉著一個做工精緻的腰包，他全身不斷顫抖，身上隨處可見血紅色的傷口。

許濤突然不受控制的擠開人群緩步向前，他逐漸走出人圈範圍之外。突然他的手臂被人一拉，許濤猛地從恍惚般醒過來，雙眼與那位騎士相視數秒，他在一瞬間從騎士眼裡看到了深不見底的厭惡中夾帶的不易察覺的一絲不解。

「喂！你在幹什麼？」一個儘力壓低聲音的女聲問道，「你怎麼敢去『冒犯』大騎士？」

許濤回過頭來，問他話的是一位庫蘭塔少女，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身穿米白色的連衣裙，顯得樸素淡雅，棕色的耳朵壓低著。

「大騎士是誰？」許濤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悄聲問道。他發現人群並沒有任何的起鬨或是八卦，而是在一旁觀看這似乎尋常的一幕，讓他的頭又有些痛起來。

「噓——」庫蘭塔少女將手指放在嘴唇上，「這裡不適合說話。」

許濤又一次被她拉出擁擠的人群，庫蘭塔少女將他拉到一個人較少的空地。

「你是第一次來卡西米爾吧？」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等待許濤的回答。

「算......是吧。」許濤回答道。

「對於你們這些外鄉人，我們只有三點提醒：第一，絕對不要與騎士階級任何接觸；第二，也不要與那些騎士殺手有任何聯繫；第三，如果騎士貴族向你提出問題或是檢查證件，你必須無條件配合，不要找任何麻煩。」庫蘭塔少女雙手抱胸，看著有些支支吾吾的許濤。

「可是，你已經被那些騎士貴族盯上了。你已經觸犯了第一點——希望你不是長期滯留在卡西米爾的人，不然你的日子可能會很難過......」

她的眼神中有一絲同情和關切，還有一絲......歉意？

許濤扯了扯嘴角：「唔，我可能需要呆在這片土地上一段時間。照你這麼說，我只能穿過邊境回到烏薩斯？」

「你還是從烏薩斯來的？但你根本不是烏薩斯人。」庫蘭塔少女擺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算了。」沒有等待許濤接話，少女收起漫不經心的表情，「躲開那些穿著黑色風衣的騎士警察，他們會徹查你的身份，不要被他們逮到。」

「唔，明白了。」許濤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在許濤不經意間，她悄悄關掉了手機閃爍著通訊提示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