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禮物
第二天早晨，阿列克謝被一道刺眼的光線喚醒。
他眯著眼睛扭頭看去，原來是茶几上的玻璃煙灰缸把陽光反射到了他的臉上。
揮手把煙灰缸撥到一邊，阿列克謝重新閉上眼，打算睡個回籠覺。
不過很快他便再次睜開眼。
抬起手來看了下時間，快八點了，怪不得睡不著了。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阿列克謝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雖然依舊睡的沙發，但是他的心情卻格外的好。
昨天在衛煉身上連續吃癟，的確被打擊的不輕，但晚上在衛煉家啤酒配炸雞喝到半夜，一打啤酒他自己喝了大半，再加上兩瓶二鍋頭下肚，心裡的那點鬱悶早就一掃而空。
自從開始執行任務，他就沒喝得這麼開心過！
不過想到這裡，他的臉色卻是不由得一變，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昨天喝的太嗨，跟衛煉又聊得起勁，後來好像忍不住向他抱怨起了德雷科夫將軍和他布置的任務！
阿列克謝的拳頭下意識地攥緊。
一旦暴露身份，要麼提前行動，要麼就只能滅口了！
而在被尼克·弗瑞盯上的情況下，無論怎麼做，風險都很大！
阿列克謝眉頭緊鎖，努力回想著昨晚自己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以他經過強化的體質，兩瓶白酒還不至於讓他斷片，阿列克謝很快便想起了對話的的內容。
自己酒酣耳熱之時，的確是朝衛煉抱怨了一番，但他到底還保留著一份清醒，用的是公司、老闆和工作的名義。
阿列克謝長舒了一口氣，又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上。
身份並沒有暴露，也就不用考慮行動還是滅口的事了。
不過他也不敢確定，衛煉有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安全起見，還是得試探他一下，確保沒事才行。
虛驚一場，阿列克謝感覺有些口渴，看了一眼茶几上空了的水杯，正準備去接水，突然發現太不對勁，家裡太安靜了。
「梅麗娜！」
阿列克謝喊了幾聲，沒人回應。
凝神傾聽，他發現家裡一點動靜也沒有，倒是窗外馬路對面，隱隱有聲音傳來。
等他循著聲音走進衛煉家後院，便發現家裡三個女人竟然全都在這。
此時三人並排站在衛煉對面，正在跟著他打拳。
阿列克謝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仔細看了兩眼，表情突然變得怪異起來。
他發現幾人正在練的，竟然就是昨天衛煉向他展示的那一招快拳！
劃過鼻尖的那道拳影再次在他眼前浮現，阿列克謝揉了揉莫名有些發癢的鼻子，看著練的有模有樣的母女三人，心裡說不出的彆扭，不由得出聲打斷道。
「你們在幹什麼？」
兩個女孩學的很認真，根本沒空理他，只有梅麗娜看了他一眼，解釋道：
「你昨天說威爾會功夫，我們就想跟他學幾招，正好可以防身。」
阿列克謝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娜塔莎也就罷了，你一個經過嚴格訓練的頂級間諜，身經百戰的黑寡婦，需要學功夫防身？
不過這話他顯然沒法說出口，只能看向旁邊正興緻勃勃的揮舞著短胳膊短腿的小傢伙。
「葉琳娜就不用學了吧？」
沒等梅麗娜說話，小葉琳娜自己先不答應了。
「不要！我也要學！哈利總是揪我的頭髮，等我學會了，我要揍扁那個可惡的小胖子！」
阿列克謝本想說小孩子不能打架，不過轉而卻又閉上了嘴。
對於衛煉的「功夫」，他其實也很感興趣，之前抹不開面子，不過既然葉琳娜她們都能學，想來應該不會拒絕自己。
想到這裡，阿列克謝不應有的有些躍躍欲試，當即笑著湊上前去。
只不過還沒等他開口，三個女人便整齊的抬手捂住了鼻子，向後跟他拉開了距離。
就連一直在旁邊看戲的衛煉，也默不作聲的往旁邊挪了一步。
「爸爸你身上好臭！」
小葉琳娜直言不諱道。
阿列克謝站在那裡，抬起胳膊聞了一聞。
火藥味、酒味、汗味混合在一起，再經過一晚上的發酵，那味道連他自己都被衝到了。
「你先回家洗個澡吧。」
梅麗娜站得遠遠的，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他又看向兩個女孩，小的正一臉贊同的連連點頭，大的雖然沒說話，卻也無聲的表示了支持。
再看衛煉，已經在朝他揮手告別了。
阿列克謝不死心的又聞了一次。
「呼！」
鼻孔噴出兩道粗氣，阿列克謝抿著嘴，老老實實的轉身回家去了。
十分鐘后，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的阿列克謝神清氣爽的回來了。
還在屋前就聽見一陣歡快的笑聲，拐進後院，便看見娜塔莎和葉琳娜正一邊練習一邊打鬧，衛煉和梅麗娜笑吟吟的站在一邊看著，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看著這溫馨的一幕，阿列克謝突然感覺這樣的生活其實也不錯。
有溫柔體貼的老婆，乖巧可愛的女兒，聊得來的朋友，沒事就一起打個靶，喝點酒，這種生活完全算得上愜意。
就連原本只是為了混口酒喝才參與的建樹屋，現在想來，其實也挺有趣。
只不過他之前一直急著完成任務，回去當他的紅色守衛，對於所有其他事情都不太放在心上。
如今任務被迫停止，暫時沒有了壓力，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靜下心來，他才突然意識到眼前生活的美好。
嘴角不由自主的掛上了一抹笑意，阿列克謝上前正要說話，卻見衛煉伸手按住兩個女孩的腦袋，制止了她們繼續打鬧。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該開工了。」
兩個女孩在衛煉的壓制下很快老實下來，衛煉笑著揉了揉她們的頭髮，兩個小傢伙笑著逃出他的魔掌，朝著平台下跑去。
阿列克謝正暗自惱怒回來晚了，錯過了學拳的機會，此時看到三人親昵的舉動，不由得有些吃味，好像自己的東西被搶走了一樣。
目光無意中掃過衛煉送給葉琳娜的手推車，阿列克謝靈光一閃，當即朝著兩個女孩說道：
「你們想不想要什麼禮物？爸爸給你們買！」
梅麗娜聞言看他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這三年來，他還真沒給兩個女孩買過一件禮物，都是梅麗娜在做這些事情，他的眼裡只有任務。
娜塔莎感覺到他跟以往有點不太一樣，但並沒有說話。
還好小葉琳娜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聽說有禮物，立馬高興地喊道：
「好誒！我想要洋娃娃！」
「沒問題！」
阿列克謝笑著答應下來，隨即看向娜塔莎，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你呢？」
娜塔莎跟以往一樣，歪了歪頭，從他手裡出來，隨意的說道：
「我沒什麼想要的。」
阿列克謝臉上的笑容一僵，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平時跟兩個女孩相處並不多，根本不知道怎麼跟她們交流，更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
不過衛煉卻知道，娜塔莎並非真的不感興趣。
她只是習慣了隱藏自己心中的想法和情緒，所以總是表現的很平靜，很懂事。
一個十一歲的女孩，本應肆意玩鬧，飛揚叛逆，娜塔莎卻如此謹慎、成熟，懂事得讓人心疼。
難以想象，她的童年都經歷了些什麼。
「想要什麼就說出來。」
仰頭看著衛煉的眼睛，娜塔莎敏銳的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那抹關心和鼓勵，心裡彷彿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下。
一抹明媚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這一次娜塔莎沒有再隱藏自己的想法，仰頭看著衛煉，直截了當的說道：
「我想要一個滑板。」
衛煉聞言，不由得想起娜塔莎每天都要騎的腳踏車。
他知道娜塔莎為什麼喜歡騎車，因為她喜歡那種自由而又悠閑的感覺，這是紅房子里永遠也不會有的東西。
從小便在紅房子接受訓練的娜塔莎更知道它的寶貴。
迎著娜塔莎的目光，清冷中卻帶著一絲溫度，衛煉抬起手，有些憐惜的摸了摸娜塔莎淡綠色的頭髮。
衛煉的動作很慢，很輕鬆便能躲開，但是她卻沒有動。
感受著頭頂寬大溫暖，卻比「父親」更加溫柔的手掌，娜塔莎心裡生不出絲毫的抵觸，反而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下來，舒服的微微眯起了眼睛。
阿列克謝站在一旁，看著娜塔莎對衛煉的親近，再對比跟他的距離感，心裡不由越發吃味。
特別是上到平台開始幹活時，看著兩人默契配合，之前並不覺得怎樣，此時卻有些羨慕嫉妒起來。
不過想想自己平時對兩個女孩的敷衍和忽視，再想想衛煉對她們的疼愛，他又完全嫉妒不起來。
再看看手中的酒，他甚至連討厭都很難。
仰頭灌了一口酒，阿列克謝心裡總算舒服些了，隨後乾脆悶頭幹活，眼不見心不煩。
衛煉察覺到了阿列克謝的異常，但他並不認為阿列克謝真的「改邪歸正」了，過去三年什麼去了，現在想起自己有女兒了？
接過娜塔莎遞來的木板，衛煉看著眼前恬靜體貼的女孩。
現在的她，還不是未來那個冰冷、複雜而又悲壯的黑寡婦，她的未來，可以改寫！
這邊後院里，衛煉和阿列克謝開始忙碌，另一邊，北方研究所內。
菲爾·科爾森推門走進尼克·弗瑞的辦公室，將手中的兩份資料放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