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窖池
七月末,查仁錄像事件有了結論。猥褻女工的舉報不成立!理由是錄像中光線昏暗,圖像不清,聲音嘈雜,不能作為主要證據。究其原因,還是藍茉莉對錄像設備不熟悉,再加上查仁把燈關了,就更錄不清了。最關鍵的是,小蓮沒告他。其他調查都沒發現查仁有問題,當然了,查仁的老丈人還是使了不少力。老頭子雖然氣得差點中風,不過看在外孫的份上,還是幫了查仁這一次,要不以後外孫在人前怎麼抬得起頭!
不過廠里還是以查仁管理不嚴,生產混亂為由,將其調到後勤當副主任。其實就是個閑職,算是降職處理,讓他混吃等死罷了。
查仁總算勉強過關,雖然在廠領導面前,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回到辦公室,還是恨張塞恨的咬碎了牙。「張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給我等著!」
藍茉莉如願以償,扶正了,成為一車間主任。得意歸得意,不過每次看見張塞都如鯁在喉。這個男人壞了自己的計劃,還知道自己找人打過他,他可能就這麼隱忍下去嗎?斬草除根,打蛇不成反被咬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既然武的不行,那就來文的,這才符合女人的氣質。哈哈哈,藍茉莉已經有了計劃。
當天晚上,藍茉莉在酒廠食堂擺酒,宴請一車間所有人。她扶正之後這兩天,給她塞紅包的手下多了去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正好用這些錢請大家吃個飯,凝聚力量,收買人心。
為啥要在食堂擺酒,藍茉莉可是算計到骨頭裡。食堂主任以前跟她也有一腿,所以好酒好菜的都是成本價。二來,在廠里請客,方便對張塞下手。她要是在酒店請客,張塞可能就借故不去了。一石二鳥,一箭雙鵰,藍茉莉如意算盤打的噼啪響。
晚上下班,李颯換好衣服就回家了。儘管張塞幫他很多,她也很感激,不過她還是保持距離,欠的人情以後會還!至於藍茉莉請客,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張塞也沒打算赴宴,他知道藍茉莉的齷齪事,也知道藍茉莉想對自己不利,所以不打算跟藍茉莉摻和。換好衣服剛要離開,就被兩個工友拉住了。這兩個人一個叫小白,一個叫小律,都是最近給藍茉莉上供,表示效忠的傢伙。當然,這些張塞是不知道的。
「走啊,小張,喝酒去啊。」小白摟著張塞肩膀說道。
「我就不去了,酒量不行,去了給大家添麻煩,萬一吐了多掃興。」張塞推辭道。
「放心吧,查仁都不在了,誰能在喝酒這事上欺負你!」小律連忙勸道。
張塞搖頭笑道:「欺負!開玩笑!沒人欺負過我,查仁也沒有!」男人,如果承認被人欺負了,那麼你就真是被人欺負了,而且還說明沒能力找回場子。所以即使被欺負了,也不能承認,面子第一,老子不在乎,以後會還回去的。
「沒人欺負,沒人欺負,那就更應該放心去喝酒了,你看,一車間的老爺們兒可都去啊,女人不去倒無所謂,你可別掉鏈子啊。」小白使出了激將法。
這話讓張塞有些猶豫,「不去就不是爺們兒嗎?大家都去我就得去嗎?」
小律見張塞猶豫,連忙說道:「關鍵是車間里就你一個大學生,這是你來了之後第一次車間聚餐,你要是不去,大傢伙兒會以為你瞧不起大家的。」
「哪能呢,律哥,我可沒那個想法。」張塞連忙辯解道。
「那就走吧,去晚了都得有人說你這大學生架子大。」小律又補了一句。
說完,小白小律互相遞了個眼神,就把張塞拉倒了食堂。完成了藍茉莉交代的任務,遞上了投名狀!
食堂里擺了六桌好酒好菜,場面倒是挺大。席間觥籌交錯自不必說,藍茉莉也很低調,並沒有春風得意,而是說了很多感謝大家支持啊,多跟老同志學習啊之類的場面漂亮話。不認識她的人還以為這位領導有水平,認識她的人就笑了,這不過就是婊子從良裝樣子。
張塞一直溜邊兒,恨不得大家把他當空氣,喝酒也就是舔一舔。儘管如此,也喝了一兩多白酒。他倒是想喝啤酒來著,不過在白酒廠工作,喝啤酒?那是對酒廠的不尊重!
藍茉莉敬了一圈酒,看了看張塞,就向張塞同桌的小紅使了個眼色。小紅立馬心領神會,倒了一杯白酒,湊到張塞身邊。「弟弟,最近廠里來的這些新人,姐就看你最順眼,踏踏實實,任勞任怨,關鍵還能幹明白活兒。一車間有你這個技術員,大家都輕鬆了不少。姐敬你一杯酒啊,你酒量不行少喝點兒,我幹了,你隨意啊。」
這位小紅二十七八歲,平時跟張塞很客氣,言語上也很讓人舒服,還是給張塞留下幾分好感的。
小紅的話讓張塞熱血上涌。「人家女人干一杯,自己一個老爺們兒隨意,這不是說自己不爺們兒嗎!」借著一點醉意,張塞舉起那二兩半的酒杯,勇氣倍增,喝多了大不了就是個暈,就是個吐,總比讓人笑話強。「紅姐,在一車間,您的為人是這個,」說著豎起大拇指。「您敬我酒,兄弟我這杯中酒必須全乾。」說完,雙手舉杯跟小紅碰了一下杯,把杯里的半杯白酒一飲而盡。
「行啊,弟弟,酒量見長啊。爺們兒,純爺們。」小紅一邊鼓掌,忽悠張塞,一邊望向藍茉莉。
「哎呀,紅姐,我這有點暈,你們先喝啊,我出去透透氣。」張塞通紅著臉,搖搖晃晃站起身,走著S形就出了食堂。
小紅跟藍茉莉使了個眼色,就再沒管張塞,繼續喝酒,掀起了一輪高潮。
此時,白酒廠大門旁邊陰暗角落裡正停著一檯面包車,車上坐著六個人。其中四個人多少有些鼻青臉腫,兩個人看樣子還正常。
「大哥,就咱這六個人,能打得過張塞嗎?」胖子心有餘悸,低聲問道。
「媽的,你問我,我問誰去?」一撮毛沒好氣的回答道。膝蓋還在隱隱作痛,想起張塞他就肝顫。他對藍茉莉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藍茉莉信誓旦旦跟一撮毛保證,今天聚餐會把張塞灌醉,張塞的酒量在酒廠是出了名的差。今天耍個小花招就能把張塞灌醉,一個醉鬼還搞不定嗎?
一撮毛心中暗罵:「我信你個鬼!」不過看在藍茉莉這次出一萬塊的份上,勉強答應了。不過又多找了兩個兄弟,這次可不敢大意,要動手,必須一擁而上,不能給張塞各個擊破的機會。而且每個人都帶了護具,護住了膝蓋和小腹這些脆弱地方。還帶了甩棍,棒球棍這些武器,總還是有些勝算的。
此刻一撮毛心情忐忑,對即將到來的對決既恐懼又期待。不過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張塞一直沒出來。直到藍茉莉都出來了,也沒見到張塞。
「我說,茉莉,張塞沒出來呀?你在廠里看著沒有?」一撮毛等的不耐煩,給藍茉莉打電話問道。
「我沒看見,不可能啊,一個多小時前他就出來了呀。你是不是怕了,別跟我打馬虎眼,這次你們不把他打殘,一分錢都別想拿到!」藍茉莉當上了一車間主任,說話硬氣多了,行事也狠多了。
一撮毛狠狠的掛上電話,「媽的,臭娘們兒,敢這麼跟老子說話。」氣憤歸氣憤,不過那一萬塊錢還是得賺的,不然帶著兄弟們喝西北風啊!於是只能繼續蹲守。
張塞去哪兒啦?
時間回到一個多小時前。張塞今天確實喝多了,出了食堂一見風,當時就吐了。吐完了還是暈暈乎乎的,於是就沿著最熟悉的路,鬼使神差走進了釀造一車間。
人喝多了反應能力就下降,張塞也沒開燈,扶著牆就往裡面走。走進去幹啥,他也不知道。
車間里黑咕隆咚。張塞順著牆走,撲通一聲,掉進了百年窖池!是的,他掉進了平時都用柵欄圍起來的老古董窖池!
這個窖池據說從清朝就有了。全廠一百多個窖池,就這個窖釀出的酒最為醇厚綿軟,酒香濃郁。產出的白酒作為酒基,勾兌其他窖池出來的酒。這可是個寶貝酒窖,就差沒供起來了。平時不讓人隨便下,每次發酵都得是總工程師帶著幾個親信,沐浴更衣,拜過了祖師爺才開始釀造。
張塞下落中,後腦勺磕到了窖池邊沿,直接就暈了過去,掉到底部還打了幾個滾,渾身沾滿窖泥。後腦勺磕出一個兩寸長的口子,鮮血汩汩地流到窖泥里。混合了張塞血液的窖泥,格外醇香。
黑暗中,窖池底部壁上伸出一根樹枝形狀的東西,上下左右轉了一圈,又縮了回去。隨即此處窖壁凹陷進去,竟然出現一個直徑一尺左右的洞。一隻綠色的胳膊從洞里伸出來,連手和指甲都是綠的,上面泛著鱗光。這指甲比普通人長,仔細看那不像是人的指甲,更像是某種鳥類的指甲,又尖又長又彎又厚,不過並不影響手的靈活性。
那綠手先是拿出一個圓頭短棍,在張塞傷口處輕輕蘸了幾下。隨後用一把手槍頂住張塞頭上的傷口,緩緩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並沒有響起,而是從槍口發出一道藍光,就像酒精燃燒時火焰的顏色。不過這藍光竟然慢慢進入傷口,進而消失不見了!隨之消失不見的,還有那個兩寸長的傷口!隨即那隻綠手和拿出來的全部器物都收進了圓洞,圓洞逐漸變小,不一會兒窖池壁就恢復了原樣。
昏迷中的張塞感覺一陣陣幽香飄進了鼻子,無比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