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接觸
徐翔照著姜知魚打量了一番，二十三四的模樣。一身素白道袍，身姿挺拔，倒是勉強看的過去。
視線移到面容，對方的臉好似個麵糰一般，瞅著倒是和和氣氣。再看眼睛，嗯？沒有眼睛？
仔細觀察，才發現原來臉上的那條線，就是眼睛。
整體而言，怎麼都算不得有甚風姿綽約，相貌非凡的感覺。也瞧不出來修為高深后的神光瑩面，眼中有神。
就只稱的個平平無奇。
「難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沒聽說過哪家高徒能在這個年紀，做到返璞歸真啊？」
徐翔越看越覺得姜知魚這種狀態有點眼熟，嘶！竟然有那麼幾分像阿無。
對了，阿無！阿無怎麼還沒出來。
不再管姜知魚要對張懷義做什麼了，徐翔驚覺馮寶寶還被困在那個奇怪的『山形』手掌氣泡里。
………
自從馮寶寶進入大氣泡后，便感覺出好像有許許多多的手在從不同方向甚至體內，拉扯著自己，以至於渾身勁力都用不出來。每一個動作，都如同被消了力，整個人飄懸在其中。
這種體會，不像是被定住和束縛住的那種，而是一種遲緩，彷彿神魂和肉體被放到了兩個不同時間流速的區域，肉體接收到信號后，給出的反應在神魂看來變的很慢。
而在肉體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對勁。沒有危險，和神魂的聯繫也沒有斷掉，自己正在按照神魂的指令行事，就不需要它反過來做主，乃至主動逃離出去。
「很奇怪的感覺，但不難受。」馮寶寶看似獃獃的思考，卻是從最根本的地方出發，她能感覺到在這裡沒有危害，甚至還有點舒服。
「就是有點像狗娃子帶我做過的檢驗掃描，那個什麼光掃過後，就像用刀子在內臟上刮蹭了一下，這個不同，這個就像內臟跳出來泡澡，暖洋洋的曬太陽。」
「巴適得很。」
………
在姜知魚的塗抹下，湯泉已經遍布張懷義體內大大小小的『裂縫』，整個人外部也是如同上了一層金漆般，金光燦燦。面部痛苦隱去，眉頭舒展，好似昏厥過去了似的。
姜知魚目前並沒有辦法解決丹噬，也補全不了張懷義這種修為的異人，那些性命上被破壞的窟窿和缺失的部分。
他能做到的是把張懷義這件碎裂的瓷器，簡單填充，粘合，拼湊。維持住最後的體面完整，不會在下一瞬就崩開成為粉末。
將湯泉在張懷義的體表凝結出一層厚殼后，也就大功告成了。這有點像當初對張予德用過的固若金湯，只不過這回是微型，而且是已經內部深入探索到先天一炁的封印。
丹噬確實不凡，那種扭曲至極的炁息，姜知魚的湯泉一旦接觸就有消融的跡象，根本無法拔除。
姜知魚也只是將它封圈在張懷義腹部的孔洞部位，形成樊籠之勢，圍而不碰，不停的遊走應對，暫時阻止丹噬對張懷義的折磨。
這種炁很神奇，認準了張懷義的先天一炁，不死不休，哪怕被姜知魚用手段誘導顧不上張懷義，也沒有任何消散跡象。彷彿和張懷義的生命綁定了一般，二者同生共死，只要對方沒死，它帶來的滅絕就永不結束。
暫時留了張懷義一口氣后，姜知魚起身看向被裝起來的馮寶寶。
他剛才出的那一掌，倒是有些名頭，響亮點的就叫，三十三天造化掌。
古有九天，分於四方。
道教將天分為三十六層，除去太上，元始，靈寶三位尊神的三清天外。歸於天庭行政管轄的區域，即為三十三天。
此招里的造化，不僅是代表著對中招者無害，甚至會因為姜知魚炁的性質而感到溫暖舒服，更是潛含造化弄人之意。
一掌拍出，三十三道炁勁，困人入內。
整個龐大的氣泡彷彿是個手術台，三十三道炁勁，縱向切割，深深刨析，切片出三十三道黑白陰影圖片，體表，肌膚，經絡，骨骼，氣血，先天一炁……性命靈光…
馮寶寶感到神魂和肉體之間的遲緩，也是這三十三天的緣故。
在某種意義上，作為道教打造出的最強兵器，天庭。讓人想到的除了是諸多神聖的所在，長生不老之地外，或許還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區別。
在三十三道炁勁的籠罩範圍內，馮寶寶肉體感知中的每一秒都會被拉伸成三十三秒。每一個動作，都會被分割成三十三張圖片連接。再配以外界構造的拉扯消力，才會將一切慢下來。
而馮寶寶作為一人之下世界中，目前最接近長生的存在，姜知魚確實也有過從她身上看清些東西的想法。
或許是每個人的看法著重點不同，姜知魚的修行到如今也是以純陽為本，太素為用，才表現出非凡的活性，能造化出驚人的手段。
以通過三十三天造化掌，刨析馮寶寶得來的黑白影圖，一張張看過去。在它能做到的最接近根源的那張中，姜知魚終於看見了一點苗頭。
一種潛藏在神魂和肉體深處，伸縮不定，無始無終，勾連性命的奇異物質。
還有一團正在想要緩慢沾染它們性質的炁。
看到馮寶寶體內那明顯不同的異象，姜知魚也是見識到了，她不愧是對於某些人來說，值得貪妄的存在。
就像道門中的人元大丹。便有一種煉法為，采自身金髓玉液作寶成藥，運精氣神合炁燃為三昧，調整火候來相煉，于丹田耕耘覆養。人體顯化丹爐，三百六十五數穴道應於周天，呼吸吐納，鼓風而來。督維二相，陰陽並濟，揉水淬擁。耗費心力苦功，九轉還丹乃成。
這是能羽化成仙的法門，但人體終有所限，少有人能單憑自身成丹九轉，能達七轉，甚至五轉已是不俗。
多需外界大葯來濟，才能不損自身根基，又能推動成丹進展。
而對於『邪修』來說，天底下恐怕沒有比馮寶寶更好更強的葯了。
這或許是他們能找到的最接近成仙的方法。
………
砰！
姜知魚見事情已畢，就解除了氣泡。馮寶寶轉身落地，看著被包裹起來，變的圓圓胖胖的張懷義，又想起了自己答應的幫他解脫。
就算眼睛眯著的情況下，姜知魚也好似看到了馮寶寶的腦袋上有一個亮起的燈泡出現了一瞬，頗有些耀眼。
嘶！這就是靈光一閃，機智過人嗎。
果然恐怖如斯！
「沒事吧。」
好在有把她看的比命還重的徐翔，攔下了躍躍欲試，準備再次上前強制實行張懷義委託的馮寶寶。
徐翔出聲關心，也在懊悔剛才怎麼鬼迷心竅似的被那小子的手段吸引了。
得到沒有受到傷害的答案后，才鬆了一口氣。
姜知魚看著眼前代表政治的徐翔，代表長生的馮寶寶。
直感頗為麻煩，也是不想在現在的情況下過多接觸。當即用金光將琥珀樣的張懷義背到身後，準備回返。
「道長，敢問在何處清修啊。」「在下哪都通華北大區負責人，徐翔。」
一看姜知魚要跑，徐翔連忙要將他留下，聊一聊，不說留下張懷義，也是了解一下姜知魚的來路。
撇了一眼這回覺得正面應付不來，以為別人看不到，準備偷偷繞后的馮寶寶。姜知魚敷衍著開口，「我？我不過是個路過的普通異人。」
「兩位，有緣再見。」
姜知魚背著張懷義，衣袖一兜，捲起一道金光護住身形，化作一道虹光，向西北方飛去。
「狗娃子！他會飛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