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屍傀

25:屍傀

馬有失蹄,人有失手。陳錚自然不會去揭玄雲道人的短,問為何《穿牆術》變成了《撞牆術》。

其實在此之前,他便對道人的修為實力有了一個猜測:並非真正的世外高人,就是一個底層的修士罷了。

普通修士,施法失敗是很合理的事。

道人的臉皮是足夠厚的,短暫的尷尬過後,神態很快恢復正常,甚至還解釋了句:「那頭屍傀兇猛無比,一把將我甩到了牆上,我情知不敵,所以叫你快逃。」

陳錚答道:「我已經來不及跑了。」

玄雲疑問:「你剛才撒出了什麼東西?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是祖灰,陳氏祠堂里的產出,能驅邪震煞,這才把屍傀給嚇跑了。」

「原來如此,那的確是好東西,尤其是高年份的祖灰,堪比高品質的法具。」

道人心底仍有疑惑,比如說陳錚作為陳氏旁支,從哪拿到的宗祠祖灰?

又比如,屍傀被祖灰撒到身上時,本來還朝前撲去的,緊接著突然受驚,這才逃遁而去……

不過他也不好多問,這一趟活兒,可謂損失慘重,跌了麵皮,都是小事,銅鈴被毀,桃木劍也被抓破了,還不知能否修補回來,真是欲哭無淚。

但沒辦法,這就是降妖除魔所潛在的風險,更不能因此而怪罪於陳錚頭上。

人家相邀,答不答應,是自己的事;況且來做這事,又不是義務幹活,價錢都談好了的。

出了紕漏,那就是自己學藝不精,而且託大了,導致準備不夠充分,這才吃了大虧。

誰能想到,一頭屍傀竟會處心積慮地來吸陳曾的陰陽精火?以它的實力,直接把陳曾抓去,便能隨便蹂躪採補了,何必搞這麼多花樣?

又要聘金,又要成親什麼的,亂七八糟。

難不成怕硬不起來,不好行事?

玄雲道人想不明白,鬱悶不已。

陳錚趁機問起關於「屍傀」的情況,這些都屬於難得的經驗知識點。

為了挽回顏面,道人很有耐心地說起來:「常言所說的『妖魔鬼怪』,其實都各有所指。妖邪妖邪,妖是一類,邪又是一大類。這頭屍傀,便隸屬邪祟,不過它具備身形個體,而鬼神幽魂,卻只能通過化形,而或神打之術來現身。」

陳錚疑問:「可屍傀醜陋猙獰,如何把陳曾給迷得神魂顛倒的?」

「辦法多得是,或披上畫皮,或通過幻術,或把人心智給迷了,所見所聞,便不再是真實存在,而是營造出來的假象。」

「原來如此,好個可憐的陳曾……」

玄雲道人忍不住翻個白眼:貧道在這件事上翻了個大跟斗,才是最可憐的。

嘴裡說道:「屍傀其實算是屍變之類,但不同於殭屍行屍等,它更具靈性,而且擁有極深的執念和怨念,卻不知為何纏上了陳曾。要把這廝弄醒,問個緣由。」

把昏迷的人弄醒,有個簡單粗暴的做法,就是潑一臉冷水,受激之下,人就醒了。

「道長,陳錚,你們要救我呀!」

醒過來的陳曾痛哭流涕,一把抱住了陳錚的腿。

陳錚有些嫌棄地甩了甩,但沒有甩開,便道:「你且起來說話,道長有事問你。」

「只要我知道的,絕不敢隱瞞。」

陳曾剛才真是被嚇壞了,直接失禁,褲襠里漏了一兜,都顧不得去理會了

玄雲道人問:「你是怎麼和屍傀,哦,和『婉兒』認識的?」

陳曾答道:「有一天我外出與朋友應酬,回來得晚了,在路上撞見……對,那天晚上下著雨,她不小心摔倒在地,我見到了,當然要過去扶起……」

道人冷笑道:「然後就一見鍾情了?」

陳曾訕訕然:「我們互通了姓名,還有家宅出身,她邀請我去玩,我就沒拒絕。漸漸地熟絡起來了,我那時真心想要娶她為妻的,可誰知道她,它是這麼個怪物?」

陳錚忽道:「你既要下聘,就該去女方家裡,可為何你父母都不知情?」

陳曾苦笑道:「我先前便與你說過的,並未正式下聘,只是與她口頭說好。」

「所以你也沒有見過其父母?哦,當然,屍傀怎麼會有父母呢?」

「她說私定終身不好,要先瞞著父母,得把聘金準備足夠了,才能正式上門提親……但她偷偷帶我去過家裡的,很大很漂亮的宅子。」

玄雲道人冷眼相看:「你確定那宅子是真的?」

陳曾不敢吭聲了,人都是假的,宅子又怎會真實存在?

陳錚又問:「聽你的意思,尚未正式下聘,為何用了那麼多錢?」

陳曾苦笑道:「我把錢都給了她呀,前前後後,給了好多筆錢,她說先放錢在她那裡,給夠了,就可以直接下聘。」

陳錚沒好氣地道:「她說你就信?」

陳曾囁嚅道:「她畢竟身子都給了我……」

猛地想到乾屍骷髏般的樣子,立刻嘔吐起來,吐了一地。

玄雲道人打趣道:「紅粉骷髏,正是如此……」

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拍手道:「我明白了,錢,這個錢很可能是個關鍵的線索。」

陳錚疑問:「什麼意思?」

道人解釋道:「這個錢,就是屍傀為何會纏上陳曾的一大要素,此獠的執念,也是因為錢。但具體如何,得去那宅子看過,打聽過,才能見分曉。」

陳錚問:「現在道長就要去調查?」

玄雲道人麵皮一紅:「邪祟慣於夜出晝伏,在夜間,其會變得十分兇猛,所以還是得等到天亮再去。」

陳錚也鬆了口氣,見識過道人的「真本事」后,他可不敢再隨便跟著去冒險了。

於是兩人就在陳曾家裡住下,湊合著過一晚。

出了這樣的事,不但陳曾驚嚇過度,其父母同樣擔驚受怕,幸好有道人和陳錚留下,這才稍稍安心。

陳錚心裡記掛著給張老爺看守宅子的事,不過今晚情況特殊,缺勤一晚,應該無礙。

至於原本想要找玄雲道人打聽小人兒的事,而今道人已是焦頭爛額,心情很不好,那就不要節外生枝了,以後有機會再說。

……

入夜,月光淡淡,氛圍朦朧。

張老爺的宅子內,忽然傳出清脆的女聲:「今晚他沒回來,是不是被嚇跑了?真是無趣……」

沒有人回答,聲音渺渺,漸漸沉寂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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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神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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