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親疏遠近大有區別

林祐最初接下執筆人差事的時候，第二次大世界計劃剛剛拉開帷幕；或許是有鑒於第一次計劃失敗的慘痛經歷，眾神在新一次計劃中紛紛拿出了最大誠意，才有了鵝毛筆這件獨一無二的神器誕生。

當時參與計劃的各方，不說其樂融融，至少也有個表面和氣。融合其他故事世界的時候，基本能做到互相尊重，以和為貴；只要不是故意與大世界計劃搗蛋，即便真神們有碾壓性的實力優勢，也不會訴諸武力。

主打一個和平共建、互利雙贏；願來者歡迎，不願來者也不強求。

所以，林祐怎麼也想不到，大世界計劃最主要的兩個執行者居然還有如此一面，赤裸裸地吞噬了其他世界的至高神，將其他故事世界任意拆解、佔有。

或許，這才是第一次大世界計劃的真面目；至於第二次，已經是大幅度改良之後的結果，被披上了一層溫情脈脈的面紗。

眼看執筆人一時失聲，上帝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帶著執筆人一起朝DC世界碎片深入。

來到近處，林祐得以更清晰觀察到世界碎片的現狀。一層層疊加起來的世界虛影，相互之間存在大量「信息滲透」；經過仔細辨認，還能看出這些「信息」的具體內容。

神盾、天劍、九頭蛇、漲潮等等，形形色色來自漫威世界的政府和反政府組織；它們有一個相同的特徵，即全部由世俗凡人構建，依託於人類社會的明暗規則，得以生存和運轉。

世俗社會與超自然力量之間的關係，正是DC漫畫里缺失最嚴重的部份；凡人的政府公權力在超自然力量面前形同虛設。

世俗社會僅僅是超級英雄和超級反派為各自理想爭鬥的舞台，是正反雙方哲學理念鬥爭的載體；在超人、蝙蝠俠、神奇女俠、閃電俠面前，凡人所能扮演的唯一角色就是等待拯救的羔羊。

即便是DC系列作品中最貼近現實的異類——諾蘭版《蝙蝠俠》三部曲中，哥譚市公權力也不得不仰賴蝙蝠俠對罪犯的威懾力。

就連林祐，當他以執筆人的立場去思考該怎樣改寫融合DC世界時，英雄世界與世俗社會嚴重脫節的問題也正是他著重考慮的難點。

其困難程度之高，甚至超過了如何在美國版圖上安排「大都市」、「哥譚」、「中城」這些虛構城市。

現在上帝卻告訴他，這個難題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而且早已付諸實施；只不過解決難題的代價比較大，執筆人要處理由此帶來的、更嚴重的後遺症。

幫上帝徹底融合另一個世界的至高神。

「可不可以……你把第一蒼穹和OAA『吐』出來，然後順便把DC世界里那些屬於漫威的『雜質』剔除出去？我更願意去解決DC故事本身固有的難題。」林祐很認真地提了建議。

可想而知被無視了。

「我需要你的幫助，執筆人。」上帝再次強調。

「是啊，你需要幫助；可我該怎麼幫？」林祐兩手一攤，盡顯無奈，「你吞了一個世界的至高神，而且是一個起源、屬性都與《聖經》故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可不是你取代DC世界上帝那一次，也不像普通人吃壞了肚子不消化那麼簡單。」

上帝不以為然地點點頭：「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並不奢求你替我解決怎麼『消化』的問題。」

「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只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徹底根除第一蒼穹與OAA的立身基礎。」

或許是上帝的語氣太過平和，以至於林祐花了很長時間才想明白祂話語中蘊含的濃重殺機。

至高神的立身基礎，除了祂所創造、所身處的世界，還能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徹底摧毀漫威世界的存在？」

「你不一定要徹底摧毀它們，只需要破壞它們的獨立性，使之不能繼續作為一個獨立故事世界存在即可。」上帝說得輕描淡寫。

林祐驚道：「那和徹底摧毀有什麼區別？你和柯羅諾斯吞噬了它們的至高神，還從中抽走了你們需要的故事內容，充作DC世界的養料；剩下的那些『殘渣』，即便不會立即毀滅，又能在虛幻維度存在多久？」

「近些年，漫威故事在現實維度影響力很大；只要得到現實維度人類的意念加持，它們的世界就會逐漸恢復。就好像一棵大樹，即便被劈掉一根樹枝，甚至破開半個樹榦，只要照料得當，依舊可以存活下來。」上帝漠然的語氣，彷彿說的就是一棵不會反抗的植物。

林祐冷笑：「是啊，只不過恢復的速度會比現在的伊甸園還慢，而且還得祈禱，在恢復過程中，現實維度里的漫威故事要持續地紅紅火火。因為你不止是劈掉樹枝、破開樹榦，還挖走了大半個根系。」

「你說的對，問題的起因和關鍵，不正是伊甸園嗎？」上帝回頭看去，伊甸園遙遙在望，「想想看，自從成為執筆人，你就經常在伊甸園工作，那裡幾乎就是你在虛幻維度的第二個家；與之相比，漫威世界算什麼？你甚至從來沒去過那個故事世界，不認識那裡的任何一個人。」

隨著上帝平淡的陳述，親疏遠近這四個字，就這麼直白地擺在了林祐面前。這是一個極為簡單明了的評判標準，也是執筆人無法否定的評判標準。

在大世界計劃範圍內，所有的普世價值觀都是可笑的。那麼多個發生在地球上的故事，每個故事裡的地球都有70億人口；融合到大世界里只剩下一個地球，依然只有七十億人口。

按照普世價值觀來衡量，眾神和執筆人已然是有史以來最不可饒恕的劊子手。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上帝答道：「融合這些DC世界碎片，讓大世界承認，其中漫威故事的內容天然屬於DC世界一部分。」

「這樣一來，你就能通過DC世界上帝這個身份，天然融合掉漫威世界的信息；從而加快融合掉第一蒼穹和OAA。」林祐迅速明白了上帝的計劃，「第一蒼穹和OAA，其中至少有一個原本應該與DC世界的上帝平級；而你想借鵝毛筆的力量，將祂們憑空壓低一個階層，從而獲得更大的實力優勢。實力差距越大，吞噬融合就越快、越容易。」

「你可以做到的，是不是？」上帝滿臉慈祥。

林祐一臉嚴肅：「技術上可行，但是……其他眾神會同意嗎？大世界意志會同意嗎？過去的融合，眾神各自找自己的支系，聖經融合聖經，阿斯加德就找阿斯加德；關係最密切的奧林匹斯和萬神殿，只不過互相挖個牆角就鬧出一堆爛事。像你這樣吞噬與自己完全不同體系的神明，會讓眾神都喪失安全感——你正在打開潘多拉的魔盒。」

「那就讓柯羅諾斯去處理那個盒子，祂不正是奧林匹斯的至高神嗎？」上帝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你是執筆人，只要寫下的內容不直接觸犯眾神的利益，祂們就不在乎你具體寫了什麼。不過是一個破碎世界的殘缺信息而已，你可以輕易瞞過祂們的視線，對嗎？」

林祐提醒道：「就算能瞞過眾神，也瞞不過大世界意志。想把漫威世界的信息寫入大世界，就必須得到祂的允許。」

「所以我才說，需要你的幫助——真心實意的幫助。」上帝直視執筆人，目光意味深長，「你已然是大世界的原生神明，難道不能說動大世界意志，給個面子，通融一二？」

隱藏至深的秘密被一語道破，林祐的表情卻沒有太多變化；他此刻的心情不是「怎麼會這樣？」而是「果然這樣！」

連帕特里克·摩根那種半吊子真神都能猜到的真相，又怎麼可能長久瞞過一位至高神？

「你果然猜到了。」

「你本來就沒打算隱瞞，不是嗎？」上帝的神情語氣依舊平靜，似乎並沒有將執筆人視作「叛徒」的意思；「否則的話，也不會故意將你身邊那個小姑娘轉化為原生神明。說什麼與大世界意志的交易，哈……估計只有蠢豬才會信。」

「你似乎並不生氣。」林祐不免好奇。

上帝反問：「生氣，為什麼？」

「我選擇與大世界意志合作，從你和眾神的立場來看，難道不是背叛嗎？」

上帝聞言笑了：「你是準備毀掉大世界計劃嗎？你有能力把大世界計劃的好處轉移給大世界意志嗎？你會拋下執筆人的身份和職責嗎？」

上帝每問一個問題，林祐就搖一次頭；到最後不僅提問者笑了，連回答問題的人都跟著笑了。

「是啊，你知道大世界計劃是你在虛幻維度的立身之本；你也知道大世界意志為什麼會看中你，選擇你作為原生神明。你只不過是做了能讓自己利益最大化的選擇，但是對親疏遠近依然分得很清楚，知道更大的利益在哪裡。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生氣呢？更不用說，你特殊的新身份，非常有利於我們合作互利，不是嗎？」

林祐微微頷首，似乎徹底被上帝說服了。

「你說的對，合作互利……你幫我解決眾神的責難，我幫你消化被吞噬的至高神。對了，柯羅諾斯怎麼樣，祂是不是也消化不良？」

「祂的情況比我好得多。」上帝不無羨慕地嘆了口氣，「永恆最主要的概念表徵就是時間和存在，正好，柯羅諾斯也是。雖然不是同一個神系，但概念本質卻相似。」

「所以祂消化得更好？早該想到了，畢竟奧林匹斯山復原得那麼好，肯定跟祂也有關係。」林祐啞然失笑，「你準備什麼時候融合最後這部分DC故事？」

「不著急。這部分故事內容太龐大了，需要的『真實因子』數量肯定不少；我可以再等一等，你也可以去處理好自己的麻煩。哈利波特世界的『未知』事件，最好不要再發生更多波折。」上帝最後提醒道。

林祐自信地回應道：「故事世界發生的每一次波折，都是因為眾神朝裡邊伸手。」

上帝微微頷首：「那就好。我的建議是，你可以同大世界意志商量商量，加快大世界的時間流速；最好的選擇，是在眾神商討『未知』事件規則的這段時間裡，把哈利波特故事的主時間線推進到結局。」

「我明白了。」林祐坦然接受了提議。

兩個同樣試圖以權謀私的同謀犯把話說開，很多過去藏著掖著、能做不能說、可以意會不能言傳的東西，現在全都可以敞開來說。

如此行事，好歹姑且不論，溝通意見時確實比過去更有效率了。

達成協議的林祐步履輕快，回到了佛瑞斯特莊園；不僅黛安娜，就連懵懵懂懂的密涅瓦都能清晰感覺到林祐輕鬆愉快的心情。一時間，莊園里多了許多歡聲笑語。

沒有人知道林祐輕鬆笑容之下掩藏的深深疑慮。

曾經真相之神訴諸於口的秘密，上帝已經知道了；那麼真相之神沒來得及說出口的秘密，上帝會不會也知道呢？

活了幾千年的老東西，城府果然不是他人可比；從第一次大世界計劃失敗，到如今第二次大世界計劃漸入佳境，DC與漫威兩個世界的遺留問題被祂一直隱瞞至今，密不透風。

直到執筆人這邊也出了紕漏，落下了可以拿捏的把柄，不得不有求於上帝的時候，祂才選擇了「坦誠以對」。

「時機抓得可真准。」林祐在心裡暗自嘀咕了一聲，就把所有與此事相關的念頭深深埋到了心底。

眼下不是計較的時候，先把自己的爛攤子收拾乾淨才是正經。

哈利波特遭綁架，伏地魔復活，魔法界一場大風波勢不可免；針對《哈利波特》故事的修正也到了關鍵時刻。

當戈夫伯爵在家中靜候消息，等著看魔法部長又能使出什麼新招數與鄧布利多「鬥智斗勇」時，霍格沃茨的校長卻主動找上門來，還提了個令人匪夷所思的請求。

「我是不是聽錯了，你真正想說的，應該是讓我下個學期去霍格沃茨上學？」

老巫師嚴肅地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道：「你確實聽錯了，我不是讓你去上學，而是讓你去上課。我想請你接替阿拉斯托，擔任下個學期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