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江鴻坊市,江師兄
杜錚有感人生機緣之妙,心神愉悅。
將這空青收入袖囊當中,人上鶴背,飛掠而起,便向江鴻坊市方向而去。
期間,路過小青山山村,將饕餮血肉皮囊扔落村長家中,落下一句「異獸已除」便揚長而去。也不曾停留,實在是不想再見村民們感恩戴德,跪地拜謝了。
此去江鴻坊市,餐風飲露,披星戴月。
杜錚也不覺如何,夜裡落在林間,吞吐呼吸,煉法龍虎,只是外顯真意便將林間諸獸盡數降伏,不敢近前,故而沒什麼外礙。
每晚持一枚靈石,將靈石之中的靈機攝煉出來,雲海納進之後,變化明顯比之單單煉法要明顯。不說是一日千里,但也要比之過去快上數倍乃至近十倍的速度。
六日轉瞬即逝,杜錚終至江鴻坊市。
這一坊市與青雲坊市不同,乃是在一座山谷之中。山谷長青,四面山上長有各類靈芝、人蔘,放養小鹿以割鹿茸。其中一座山內有五金之礦,日日開採,將五金原礦運至坊市,淬鍊成五金菁英,便是一樣散修間大受歡迎的寶貝。
坊市之大,少說也是青雲坊市的三倍。四四方方,外有靈田,也分三層,卻是外、中、內三層。
外層乃是已安家落戶之散修,或單門獨戶,或一家三口,不知在此處紮根多少年,其人或是賣身礦洞為工,或是耕耘田間為農,一派田園之景。
中圈以一堵矮牆分割中外,屋舍儼然,青石板路,商業氣氛濃厚。靈機元氣比之外圈要渾厚不少,故而不少身家頗厚的散修開府其中,以求上進。
內圈不大,實為一座園林,有假山,有流水,是江鴻坊市坊主所居之地。其中更有一座火鼎器室,每逢煉器之時,便見火光衝天,如火山爆發,熔岩泵起,黑煙如雲彌布數里天穹。
相比青雲坊市,兩者之間簡直是一者天,一者地。
杜錚只是在里許之外一觀,便覺得頗為不凡,心想這江鴻坊市的坊主屬實不一般,倒是善於經營。
當然,如此一處寶地也是原因。若無這寶地,那便是有心無力。
杜錚駕鶴落到坊市大門前,同兩位看守那領了江鴻符證,便步入其中。
這一番,他這丹頂白鶴掛心掛胃的,雖然衣著打扮依舊非尋常散修,但氣質卻近了,反倒是少了不少探尋眼光。
當然,也和江鴻坊市繁榮有關。
一路行至內圈坊主園林前,路上見了不少散修騎虎坐鹿,坐騎靈獸雖少,但絕非沒有。只是無一能同杜錚這頭丹頂白鶴相比,畢竟是從德冠院群鶴苑中挑的最神駿一頭,已近成精,將開靈慧,再進一步就要內蘊獸元而成獸修了。
杜錚站在坊主園林門前,輕叩大門。
等了一會,便見一個白髮白眉,卻不過十二三歲的小童兒推開大門。他抬頭看了杜錚一眼,道:「又是來找老爺煉器的?」
「還請通報一聲,便說中天方來人。」杜錚微微一笑。
「中天方?」
小童兒起先不覺什麼,甚至揉了揉眼,過了兩息,便「啊」了一聲:「是、是……是上宗弟子!」
他連忙低頭,恭敬道:「還請這位爺稍待,我便請老爺去。」
說完,便邁著小短腿,向著園林深處走去。
這小童兒雖然年幼,但腿腳卻是麻利,沒叫杜錚久等,便通報了坊主。
他只聽一聲爽朗笑聲由遠及近,一個五十來歲的高瘦道人從深處快步走來,笑道:「不知是哪一座下脈弟子?」
杜錚心頭一動,拱手作禮:「不知這位是?」
「老夫江別雲。」道人回禮,「墨守觀一不成器弟子,痴長師弟三十餘載罷了。」
「原來是江師兄。」杜錚大喜。
原來這江鴻坊市的坊主,竟然還是中天方的師兄,算來也是同門。
這同門,乃是過了三月考核,在下脈中修行過的,只是因各類原因而下山來。雖依舊是下脈弟子,但私底下都有個貶義些的稱呼,便是棄徒。
這等棄徒,非是下脈棄之,而是自我放棄,棄了道宗法途,走旁宗亦或散修之路。
有些下脈弟子,尤以世家子為首,對這等棄徒之輩甚是不屑。但杜錚不同,他卻覺得這等人比之齊元之流更拎得清自己,知道該走何路。道宗正途若走不通,不如換那旁門、散修之道。
所謂大道三千,條條皆可證道,他們如今不過胎息境界,未曾立下道根真基,自有後悔的餘地。
就比如這位江別雲江師兄。杜錚不知他在墨守觀時是何等境界,只是在他那堪輿圖中所說,這位江鴻坊主,已然是鍊氣之修了。
而齊元,蹉跎多年,還受困在氤氳雲海小境當中,這等正道,修來何用?
江別雲心頭微動,不由好感大增。
他境界比之杜錚要高,自然能看出此人方才一聲師兄,喊的是情真意切。不像那些世家子一般,礙於修為喊一聲師兄,不情不願,心中誰知如何編排。
杜錚自我介紹:「師弟乃是德冠院弟子。」
「德冠院的弟子?」江別雲微微一笑,「我與你院中古一欽見過數面,相交莫逆,不知現如今狀況如何?」
古一欽?
杜錚思索一番,想起此人,乃是院中入門弟子,當初考核之時一早便來的三人之一,也是院中少有的淬氣煉真之輩。
於是道:「古師兄,如今已是淬氣煉真,想來不日便可鍊氣,登臨內門了。」
江別雲哈哈一笑:「鍊氣卻非易事,古兄若無機緣,怕是還要蹉跎些時日呢。我等莫在門口說話,還請師弟向里走。」
說罷,便請杜錚步入園林當中。
這園林甚美,小橋流水,假山竹林,杜錚隱約看出幾分德冠院的影子。不過轉念一想,墨守觀與德冠院同為中天方,布局應是類似,此地之景想來江師兄仿照著墨守觀所布置才是。
路上,江別雲同杜錚講話,談論了不少事情。其中有些他之前都不曾了解,如今借這師兄之口得知,恍然大悟,更是對自己如今身處棋局多了幾分揣測。
待到二人走到一處湖心涼亭,將別雲請杜錚坐下,問:「不知師弟為何而來?」
杜錚伸手一指身後白鶴掛著的饕餮胃囊:「這是我斬妖所獲,乃是一頭返祖饕餮的胃囊。師弟身上家當不少,全揣在袖囊中總有些不太保險,還請師兄受累,幫我煉一個百寶囊出來。」